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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遇險

  • 玉爐吟
  • 蒲仙
  • 3020字
  • 2019-05-18 20:00:00

天色已晚,星辰轉換,暮色褪盡。

兩隊人馬在浩若海洋的原野里前行,終于在夜幕全然降臨前到達了一個小小的客棧。

這個客棧是供過往的商隊停歇修整的。

方圓幾十里,便再無別的去處。

白縱至一行人在這里作一晚的停留,沐浴凈身,填些酒飯,明日一早再啟程。

百昭要下車前,白縱至將他拉了回來,在她臉上打量了一會兒。

“臉遮上再出去,太惹眼?!?

百昭白了一眼,便從袖中取出一條白紗巾,上面勾著金紋的朱雀,扎在了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白涿風一早在車外等候,今日未著素衫,反是一襲墨藍色袍子,袖口用銀絲繡著成群的云鶴,手執一把墨玉扇,仍舊是謙和舒朗,翩翩君子的模樣。

白縱至下車后,兄弟二人相互禮讓了一番。

白涿風見百昭蒙著臉,已經會意,便笑道:“請吧,百姑娘。”

白縱至瞥了她一眼,便自顧自地大步而去。

百昭氣呼呼跟在他身后,想他親兄弟二人為何如此不同。白縱至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還未近身,就讓人膽寒,連平日里著裝都多是玄色,活像一個冷臉閻王。

百昭暗暗腹誹道。

待進了客棧,發現這里一樓擺了十幾張木頭桌子,幾乎坐滿了人,好像是幾個商隊的在這里落腳,店家正在殷勤招待著。

這里客滿為患,聆羽等十幾人今晚便只能野外露宿了。

剛要落座,百昭嫌棄地看了一眼座位。破舊不堪的桌子上擺著幾個陶泥茶盞和一個短嘴茶壺。木頭凳子上似乎是因為這里來的盡是些粗糙的旅人,上面沾滿風沙。

出了翁宮之后,生活真是越來越不好了,公子府雖然素凈,但好歹是王室公子的府邸,吃穿用度都有專人伺候。如今白縱至出使羌胡,還偏偏要帶上她這個金嬌玉貴的人,馬車顛簸一路不說,還要在這個破爛地方過夜。

百昭不情不愿地坐下了,心里卻一點兒好脾氣都沒有。

若是在從前,玉盤珍饈若不合她心意,她便要發脾氣,扔盤子砸酒盅,慌的一干人面面相覷。

店家見三位一看就是貴客,忙不迭地前來招呼。

“店家,你這邊有什么好酒好菜盡管上吧,我們這位姑娘嬌貴,需得好生伺候著?!?

白涿風溫和恭謙道。

店家是個半百出頭的男子,頭上包著粗布頭巾,笑容訕訕的,卻看著淳樸。

他有些為難,這里是荒野,好酒好菜顯然是不會有的。

“三位貴客,雜家店小,又地處荒郊野嶺,糧商已經好久未來過了,現下有的只是濁稞酒和硬干糧了。您看您等能否勉為其難地壓壓饑?!彼曛郑阒δ?。

“無妨,上吧?!卑卓v至淡淡道。

待酒菜上齊,百昭只看一眼就一點胃口沒有,餅又硬又干,酒又是濁的,像是馬蹄踐過的泥湯。

白縱至和白涿風卻面色如常地啖飲著,絲毫沒有影響。

早聽聞瀛人奈苦寒,性堅毅。今日看見這兩位公子,全是長了見識。

“姑娘不如好歹用些,免得長夜饑寒難挨?!卑卒蔑L見她不動,便溫柔勸道。

“我不吃?!卑僬押翢o興趣。

白涿風見狀笑著搖了搖頭,不作后話。

隔壁桌子仿佛是一個商隊,一遍吃喝一遍高聲談論著。

“這年頭走鏢都是不好干的?!币粋€彪形大漢搖頭嘆氣道。

“誰說不是呢,這商道上山匪土盜誰都不怕,就怕那赤胡的大君?!币粋€尖嘴猴腮的瘦子附和道。

“你可別提那祖宗,說不準就來了?!贝鬂h壓低了聲音。

那瘦子見狀立刻閉口不言,若是自己真的烏鴉嘴將瘟神召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百昭心里好奇,什么人讓他們聞風喪膽,說都不敢說。

“赤胡大君是誰?”她突然轉頭問白縱至。

白縱至食不言,寢不語,并未有理她的意思。

倒是白涿風輕輕笑了,“這羌胡原本是兩個部族,分白羌和赤胡,各有領地。赤胡人勇猛異常,兵強馬壯,那位領導人便是赤胡大君,名為蠻克魯,因為性兇殘暴戾,戰無不勝,被人稱為‘火狼’?!?

百昭剛想再問點什么,就被方才那位說話的大漢打斷了。

“公子好見識,這位大君生猛無比,一身蠻力可擎鼎而行。時常帶人搶劫過往商隊,從未有不得手的時候。依我看,這位猛將,瀛國怕是都無幾人可當?!贝鬂h口中感嘆。

食客們停了紛紛贊同。

“那也未必,這大君一年前進犯瀛國國界,還吃了那公子涿風的一記敗仗,元氣大傷,至今未恢復?!?

“也是,聽聞這位公子精通韜略,是位不可多得的將才啊?!?

屋內人談論得盡興,全然不知本尊就在眼前。

百昭雙手托著下巴,眼睛望著屋頂,“這個大君這般的人物,要是去走鏢的話,豈不是天下商路太平了?”

一言剛出,滿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皆笑她的異想天開。

白縱至淡淡看了她一眼,仍舊飲著酒。

“這個想法倒是妙得很。”白涿風溫和地望著她,嘴邊含笑。

百昭感覺自己被嘲諷了,瞬間有些不自在,不過是信口胡說。她這個人,向來都是這樣,想的單純,說出的東西也直接。

“不吃就餓著,沒人管你?!卑卓v至這時才冷冷地來了一句。

餓著就餓著,又不能死。

——

話雖如此,可是……僅僅一個時辰,百昭就餓得胃中叫囂。

再加上客棧的房間褥衾粗寒,她難受得眼中泛著淚花。

都怪自己從前嬌縱慣了,原本以為自己常年習武騎射,甚至還認為自己同那些行軍打仗的公子別無二致,沒想到,不過是個小家貓,出了宅子,就一身毛病。

白縱至還在白涿風房中同他談事,百昭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也不清楚是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間,聞見一股濃香,胃中立刻又起了反應。

白縱至將軟踏踏的她輕輕扶起,靠在床邊木欄上。

伸手從旁邊桌子上取過一個粗陶碗,上面飄著裊裊白霧。

百昭清醒了過來,眼神發光。好像是碗肉糜,香氣四溢,直鉆人鼻孔。

白縱至見她這樣,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

“聆羽打的兔子,讓店家廚房里加了稞米細細燉的,嘗嘗吧。”他輕輕吹著熱氣,低頭時眉骨俊立,十分好看。

“為什么?!卑僬讯⒅?,不解道。

白縱至向旁看了一眼,沒有回話。

“白縱至,你不是恨我嗎?”她面色凝重地說。

“我鞭笞你,羞辱你,踐踏你……你究竟是為何……”百昭皺起了眉頭。

“你著什么急,”白縱至一挑眉,眼神玩味,“這些……”他靠近她的耳邊,輕輕咬了一下。

“我都會還給你?!?

……

——

喝完那碗肉糜,百昭感覺舒服多了。白縱至在身邊合衣而眠,她卻久久不能入睡。

知道要來瀛國的時候,她的感情十分復雜。緊張,恐懼,但似乎還有些其他……

她拿出懷中那個一直帶著的錦囊,手輕輕捻著,上面的朱雀她喜歡,是翁國的軍旗。哪怕她被翁室拋棄,可對故鄉的感情,并不比別人少一點。

就這樣想著一些不著腦的東西,她始終沒有睡去,她寧愿白縱至是恨她的,甚至在她被羌胡劫走的時候不去救她,這樣他們根本就是天各一方,永遠不會再有交集。他是什么樣的人,百昭清楚得很,他的心可能像磐石一般,但性卻是堅韌的,又深不見底,他能受盡她所有的折辱保全自己,非常人可比。

她想起兩年前他臨走時,她曾經著人給他送了一個桃木匣,故意說是他當面首這些時日里,她給的賞金。

過了這么久,他怕是早已經忘了,或許根本沒有打開便丟棄了。

隱晦到說不出口的秘密,她在深夜獨自消受。

就在此時,一個輕微的響聲打斷了她的思路,借著月光,她看清是一個噴著白霧的細竹筒,掉在地上,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迷香?!

百昭心里一驚,哪怕她長在深宮,這類東西也是聽宮人們閑談時說過的。

百昭剛想起身,喊白縱至起來,沒想到被他一只手摁回床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馬上用被衾蒙上她的口鼻,雖然呼吸比較困難,但是好歹是吸不進煙霧的。

百昭心跳加快不已,白縱至仍舊一只手牢牢地摟住她,靜待其變。

大概過了半柱香時間,房屋門突然被推開了,腳步聲悄悄靠近。

百昭不清楚來人用意,是劫財,還是圖命。

黑影越來越近,百昭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他手上的刀鋒在月華下閃著寒光,打在百昭眼皮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飛劍打過,百昭只聽見兵器掉落的聲響。

那人扭頭一看,窗不知何時開了,一個身著騎射服,頭發高挽的男子蹲在窗上緊緊盯著他。

他心中一驚,轉身就要遁走。

“聆羽,留活口?!?

身后白縱至的聲音冷冷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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