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吧……”我只覺得手上的重量越來越重，胳膊和肋骨被水泥地硌得生痛，已經堅持不了多久。

“求求你了……”我聲嘶力竭地對她喊，“羅小宗就算再沒用，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也有自己的幸福快樂。每個生命都有價值，你憑什么擅自決定他人的生死？”

紅裙女人沒有放手，但她看著我的眼神卻不像剛才一樣滿懷惡意了。她雙眼空洞，目光蒼茫地看著天空，似乎陷入了沉思。

羅小宗又往下滑了一點，該死的把我也帶得向深淵又前進了一點。

“你也是一個母親，為什么不想一想？這樣得到的生命，即便你的孩子保住了，他能夠幸福嗎？”

她聽了這話，突然愣住了，隨即眼神變得滿含絕望，接著竟像是累到了極點，輕輕舒了口氣，松開了一直緊抓著羅小宗不放的手。

她的身影直直墜落，還裹挾著一團濃郁的黑氣。亂花飛雪中，她刺目的紅裙在那一瞬間化成輕風，融入了白雪之中。

“小宗，你爬得上來嗎？”雖然手上的重量驟然減輕，可是我還是沒有力氣拉羅小宗上來。

羅小宗在下面雙腳亂蹬，朝我絕望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從我的身后伸出一只潔白修長，宛如玉雕般的手，一把拉住了羅小宗，毫不費力地把他拽了上來。

羅小宗在雪里打了幾個滾，就虛脫地躺在了一邊，只有喘氣的份兒。

我看他這模樣也松了口氣，只覺得渾身脫力，動一動都難過。

在最后一刻，她還是放棄了嗎？不再憎恨別人，趕走了心中的惡念。怎么我一開始并沒有發現，那天在校長的家里，給我開門的其實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少奶奶，你不要緊吧？”老黃不知什么時候跑了上來，一張宛如麻將牌般方臉正在我的正上方。

“老黃，謝謝你，剛才幫了我一把。”

“嗯？”老黃伸手把我拉了起來：“我剛剛上來啊，我們在下面看得心驚膽戰啊，就急忙跑上來幫你，可是天臺的門不知怎么了，就是打不開，剛剛才被我們撞開了。”

那剛剛那只手是誰的？我一把抓起老黃的手，只見他手指關節粗大，宛如蒲扇，根本不是剛才我看到的那只修長美麗的手。

“小宗，小宗，你快點起來！”我更加迷惑了，一把拽起抖得和篩子一樣的羅小宗：“剛剛是誰拽你上來的，你看清沒有？”

“沒有……”羅小宗凍得鼻子通紅，眼淚都要嚇出來了：“不是你嗎？我看到一只手在我面前，就一把抓住了。”

我看到他如受傷的小狗般狼狽的臉，突然不想再猜了。到底是誰救了我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羅小宗還活著就好，一切已經結束了。

哪知道我剛剛松了口氣，羅小宗突然一把抱住我，哭得更兇了：“綃綃……，嚇死我了……”

“現在你不是還活著嗎？哭什么哭？”

“不是的……”他鼻涕一把淚一把，認真地看著我：“我怕我死了，就不能娶你了……”

他此話一出，仿佛一股冷風吹過，天臺上所有的人都變成了化石，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