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叫魂夜偷看

牛三又低聲道：

“要不是咱們的和尚大哥拐走了宋滿倉的大兒子，宋家也不會帶人前來抄家了，幸虧我和二嫂躲了出去，不然也性命堪憂，搞得現在家徒四壁，牛二哥和李蓮兒都昏迷不醒，必須吸取教訓了，不能再招惹他們了！”

如花聞言，不甘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胡小嬌雖然可恨，但是她在宋家也是個受氣包，也是個可憐人，宋家人才是真的可恨！”

牛虎嘆了口氣：“宋滿倉的第一個老婆就是因為受不了氣，最后上吊自盡的，死了就死了，誰也沒辦法，畢竟是自殺的，不知道下一個嫁到他們宋家的人是哪個倒霉的女人了。”

如花聽了，垂下頭去，不再言語，默默地邁步離開宋家門首，朝胡同外走去，四個哥哥也隨后跟上，腳掌一拐，都上了大街。

五個人手里拿著牛二和李蓮兒的衣物，再次踏著月色，沿街輕聲呼喚：

“牛二，回家吧！”

“李蓮兒，回家吧！”

五人走到孫郎中的胡同口時，牛四郎忽然駐足，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的獠牙太礙事了，我想去找孫郎中給鋸掉。”

眾人聞言，都停下腳步，互相看看，如花說道：

“牛三哥，牛虎哥、牛豹哥，你們三個接著叫魂兒，要不我陪四郎哥去郎中家吧!”

四郎聽了，眼睛放光，感激道：“這樣最好了，如花你陪我去吧，我一個人有點怕。”

牛虎笑了：“四郎，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現在剛吃完晚飯，村里的人都還沒有睡覺，夜又不深，月亮還這么亮，你怕什么？又沒有鬼。”

四郎被說得臉上一紅，尷尬一笑，連忙解釋道：“我知道沒有鬼，但是我怕僵尸，我大娘不是變成僵尸跑了嘛！誰知道她在哪個角落里藏著呢，這要是忽然跳出來，就我這小身板，哪里打得過她？還不被她給咬死嗎？”

眾人聞言，都深覺四郎的話頗有道理，都臉色凝重了許多，牛三拍拍四郎的肩膀說道：

“四郎，等把牛二哥和李蓮兒的生魂找回來了就好了，現在只能先顧活著的人了，哪個好救就先救哪個了。”

牛豹也附和道：“是啊，咱們人手少，畢竟僵尸不是別的什么，大家都怕被咬，誰也不敢獨自出去尋找，牛二哥出去一趟，回來頭發都變白了，看著好生奇怪……”

如花也拍了一下四郎，為他壯膽道：“四郎哥，咱大娘即便變成僵尸，也認識咱們牛家人，肯定不會咬咱們牛家子嗣的，你就放心吧。”

四郎勉強笑道：“如花，那可不一定，咱大娘活著的時候，就六親不認，還把小丫扔進井里去了，她變成僵尸就會手下留情嗎？”

眾人聞言，臉色皆是一變，都望著深沉的夜色，霎時多了些許警惕，牛二連忙說道：

“如花，你趕緊陪四郎去孫懷良家里看牙吧，他的這顆牙真是奇怪，怎么可能突然間變成獠牙呢？”

如花點頭，望著四郎嘴前綁著手帕的獠牙，但見手帕有些歪斜，獠牙尖端露出，在月光下正閃爍著一絲森然的寒光。

如花心里一驚，有點害怕，但是看看四郎那可憐的神色，又壯起膽子，唯恐被夜風吹拂飄起的手帕一角遮擋了四郎的視線，如花伸手攙扶住四郎，挽著他的胳膊朝胡同方向走去。

牛三、牛虎、牛豹三人，望著二人的背影拐進胡同，這才接著往東走去，口里輕聲呼喚著牛二和李蓮兒的名字，叫魂兒聲在牛家村的前街東段久久地飄蕩。

三人走不多遠，來到一個胡同口時，忽然聽見一陣凄厲的女人哭聲，不由得紛紛駐足。

“這是誰家的女人在哭？”牛豹問道。

牛虎循著聲音，往街道南面的就近的胡同口望了一眼，說道：

“這個胡同里第一家是曹占的家，他好像是發洪水時被淹死了，渾身的傷痕。但是也有人見他當時去牛三哥家抄家了，后來就沒人看見他了，沒想到他從水里飄出來了。”

牛三聞言，若有所思地說道：“我當時和二嫂藏在了魏芳的家里，魏芳當時爬到了房頂上暗中觀察那伙子抄家的人，他看見有四個人走進門樓底下時，被倒塌的門樓砸死了，其中就有那個曹占。”

牛豹恨聲道：“曹占也算是惡有惡報了，怪不得別人！”

“只是可憐了曹占的老婆杜荷花了，三十歲的女人，帶著一個六歲的女娃小囡，怕是要吃大苦頭了。”牛虎說道。

女人的哭聲忽然拔高了一截，伴隨著鞭打的聲音，在夜空下顯得分外刺耳。

這令三人都是眉頭微蹙，牛虎不由地循聲走去，牛三和牛豹也并無遲疑，立刻緊緊地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曹家院外，只聽杜荷花在墻內高聲尖叫著：

“我不會改嫁給宋全福那個老東西的，他都六十歲了，我要守著小囡過日子，曹占尸骨未寒，我怎么能這么快就改嫁？我會被人戳著脊梁骨挨罵的，我會一輩子讓人看不起的！我死也不會改嫁的！我要為曹占守節一輩子，我發誓！”

“給我打，狠狠地打！”一個老男人高喝道。

“是，爹！”一個中年男人恭聲道。

又是幾聲呼嘯的鞭打聲傳來，只聽那個老年男人用威嚴的聲音冷聲喝道：“不聽話，就給我打死她，看她還敢不敢賴在咱們曹家不走了！”

女人凄厲地慘嚎著，嘴里倔強地啜泣著：“我生是曹家的人，死是曹家的鬼，我要給曹占守節三十年，不然我不會改嫁的！”

老男人怒氣沖天地高罵道：“誰稀罕你給曹占守節三十年？再過三十年你可就不值錢了，你又沒有給我們曹家延續香火，只生了一個黃毛丫頭，還想一輩子霸占著我們曹家的房產不走嗎？給我打死她！”

一個女娃的哭聲傳來，口里哭喊著：“大爺，別再打我娘了，我娘快要死了。”

“滾一邊兒去，你這個黃毛丫頭，就是因為你，你娘才賴著不走！再不走的話，明天就把你賣得遠遠的，讓你娘一輩子都看不見你！”中年男人狠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