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李誠馬上意識到不對，這表情，這笑容，可不單是看到心上人兒來才會有的，還可能是看到獵物，或者看到同類了。

李誠根本不認識女子，不可能是它期待的心上人。

那到底是獵物？還是同類呢？

李誠捧了捧懷里的嘟嘟，又側(cè)頭看了看身邊的楊番，誰是女鬼的獵物？誰是女鬼的同類？

李誠的愛情觀沒有扭曲，所以他認為以死殉情，這行為很傻，而愛情觀扭曲的人則認為，以死殉情，愛情才能得以永恒。

永恒，前提是沒有鬼魂存在的情況下，然而并非如此，許多殉情者化為厲鬼之后，未能長相廝守，依然存在許多不定因素，而且許多感情都經(jīng)受不住這些困素的考驗。

“可是，這女鬼依然在這里，而且是來尋夫的，來報仇的？”李誠又犯嘀咕了，好像有矛盾。

“還我老公！”女鬼依然欣喜笑道，或許它以為找到了李誠，就能找到老公，卻不知道，他們又陰陽兩隔了呀！

“怎么辦？”楊番扥了扥李誠的衣袖，尋常姑娘家家的沒主意，以及害怕。

李誠又側(cè)頭，突然又看不懂這姑娘了，明明可以一個人住在廢棄的大樓里捉鬼的，怎么又突然害怕鬼魂了呢？

“姐姐，你好漂亮呀！”嘟嘟偏頭笑著對女鬼說。

女鬼或許從來沒有過孩子，甚至選擇死大概就是因為孩子。

“小朋友，你也好可愛。”女鬼亦笑道，臉上笑容中帶著濃濃的母愛氣息。

對于死鬼的前世，李誠一點不關(guān)注，何況這只是一只尋常的女鬼，與自已沒有任何的瓜葛。

“可以，跟我回家，我保證讓你們夫妻團聚。”李誠很認真地告訴女鬼，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不是句謊言，所以李誠可以當作是一種保證。

李誠，嘟嘟，以及楊番身上透露的氣息，讓女鬼有一份親切感，同時也緊蹙秀眉，表示置疑。

“你敢答應(yīng)嗎？”楊番也看出女鬼不相信。

女鬼慢慢走過來，李誠手里的手電交到了楊番的手里，同時解開綁著嘟嘟的帶子。

這只鬼魂雖然具現(xiàn)出實質(zhì)的身體來，李誠也能上手捉住它。

距離越來越近，楊番手里的手電一直射在女鬼的身上，女鬼不甩腰帶了，雙手移到腹前的結(jié)上，然后解開。

“你想干什么？”李誠頭皮發(fā)麻，大概這只女鬼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想用另類的方式來討好自已。

可李誠是人，不會上當，而且鬼魂具現(xiàn)的身體，肯定是冷的呀！

腰帶解開，一雙細膩纖細的手抬起，然后慢慢地掀開浴袍，里面居然是真空的。

“非禮勿視！”李誠馬上對嘟嘟喊道。

“咯咯……”嘟嘟笑出了聲來，雙手蓋在自已的眼睛上。

其實，在老南城醫(yī)院的地下室，原來就是解剖室，解剖尸體，總不可能穿著衣服進行，所以嘟嘟在標本瓶子里其實已經(jīng)看過一絲不掛的尸體了，只是那些尸體不會動，而眼前的女鬼猶如活人一般生動妖嬈。

“很美……”楊番忍不住贊美，女鬼本就不食人間煙火的存在，它的身體是具現(xiàn)出來的，而且隨心所欲，可以具現(xiàn)到完美。

所以，看到這完美的身體時，楊番突然有點自卑。

李誠可不會上這個當，大步向前，迎著女鬼的笑容走去。

“呵呵……”

李誠突然感覺頭暈?zāi)垦＃吹綗o數(shù)的柳絮從空中落下，而柳絮之中，一個美妙的女子款款而來，張開懷抱迎接自已。

“真美……”

李誠歡喜，斑駁的墻面突然變得雪白，地上的塵埃也瞬間消失，一切都美好和諧，柳絮，白衣，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這是一場浪費的幽會。

“蜀黍……蜀黍……”

“老板……老板……老板老板……”

……

嘟嘟的呼喚，楊番的喊叫，都隨著吹動柳絮的輕風消散，李誠甚至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來啊……快活啊……”

女鬼展開雙臂，敞開愛的懷抱。

白墻，護欄，木紋地面統(tǒng)統(tǒng)遠去……

湖畔。

溫暖的陽光，清澈的湖水，綠色的草地，搖曳的枊枝，輕風中飄舞的柳絮，以及迎面而來展臂的可人姑娘，這是一場幽會，以及美麗的愛情。

“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迎面即將相擁在一起的姑娘歡快地歌唱，這是幸福的時光。

“蜀黍……蜀黍蜀黍蜀黍……”

嘟嘟依然在呼喚，可是李誠根本聽不見，瞬間失聰了一樣，他面帶笑容，緩緩迎向女鬼。

“老板老板老板……”

楊番也繼續(xù)呼喊，但李誠根本不理睬她，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愿意，誰會愿意錯過這美好而幸福的時光。

“鬼迷心竅了呀！”嘟嘟也不再通過指間縫隙偷看了，放下小手，向李誠跑去。

“很美好，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不是幸福沒有來過，不是幸福來得早，也不是幸福還沒到，這時，幸福來得剛剛好。”李誠完全忘乎所以，意志完全不再屬于自已，不由自已左右。

嘟嘟跑起來，依然是學步時期的奔跑，留下的腳印深淺不一，連成一串彎曲而滑稽的符號。

停住了，李誠駐足等候幸福時刻來臨。

“蜀黍……蜀黍……”

嘟嘟抱著李誠的腿呼喚著，但李誠依然在傻樂。

“……”失望，是對李誠的失望，嘟嘟反觀女鬼，它的模樣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幻，厲鬼形象展露無遺。

厲鬼在什么時候最厲害，就是展露了死亡時刻的模樣。

它的頭三分之一是偏的，仿佛被整齊地削掉了一塊，但其實沒有被削過的痕跡，那只是墜樓時先與地面親密接觸的部位而已。

它滿臉鮮血，模樣恐怖。

“呀……”

嘟嘟大喊，然后抱著李誠的大腿，張開嘴，露出還沒長齊的牙，在李誠的大腿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李誠吃痛，仰頭大叫。

陽光，湖水，草地，枊樹，輕風，柳絮，姑娘……全部消失，像是電影中換了一個場情一樣。

黑暗，斑駁墻面，臟亂地面，陰涼夜風，恐怖女鬼。

“嚯……”李誠倒吸了一口涼氣，大腿上的疼痛感依然在渾身蔓延，以及自女鬼身上而來的恐懼一下子替代了所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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