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侯門似海(上)
- 帝國之天命
- 凌霄志
- 3009字
- 2019-04-27 21:30:54
“王媽,這位是夏宇生,老爺新來的書童。老爺吩咐他在東院居住,月歲按公子減半發放,你給他安排一下罷。”
那位被張吉慶稱為王媽的人,大約四十多歲,便是陪正房主母嫁到嚴府的兩名丫鬟之一,幾十年過去,當年的丫鬟如今都在嚴府里有了相當的地位。
“王媽媽有禮了,在下夏宇生,以后還請王媽媽多多關照。”夏宇生對著王媽媽一拜。
“倒是個知書達理的樣子,行了,你回去吧,老張。我這就給他安頓一下。”
“好。”張吉慶似是不愿多說,轉身對夏宇生行了一禮。
“夏宇生是吧,你行李呢?”
“在下的行李尚在西院,方才去老爺書房,才出來便被張管家帶來此處,是以無暇去取。”
“無妨,既是老爺安排在東院居住,你便在此居住罷了。些許生活用品這里倒也不缺,我這便帶你去安頓一番。”
王媽在府中近三十年,協助正房主母不知處理了多少大事,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一個新來的書童便在東院居住,而且拿著公子減半的月歲,肯定不是一般的書童,說不定有什么來頭。一時之間倒也怠慢不得。
當下王媽便帶夏宇生去了東院偏房,安頓了一番,又囑托了一些東院的規矩,比如不得隨意走動,東院乃是嚴生家眷所在,女子居多,若是隨意走動諸多不便。更不可言行乖張、放浪形骸。
待送走王媽,夏宇生仔細端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家具之類一應俱全,中間放了一張圓桌,圍著四張椅子,桌子上擺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有一個茶壺和六個茶盅,被褥雖然不是新的,倒也干凈整潔,完全不像是一個書童所住的房間,倒像是一間客房。
夏宇生在凳子上坐下,愣愣地看著桌上的燈光,恍若做夢一般。幾天之前,他還因為落榜不知道前程如何,而今卻在嚴大人府上成為了一名書童,而且拿著嚴府公子減半的月歲。雖然不知道嚴府公子一個月的月歲有多少,但想來不會少,怕是自己一個月的俸祿便比家里幾年的收入都要高。
雖然對嚴大人接觸不深,但多少聽李先生說過。而且今日在書房中和嚴大人一番交談,直覺告訴他嚴大人是個愛才之人,只是風云將變,無人可獨善其身,只怕嚴大人自己也不知道前程在哪,自己不過是一個屢試不中的布衣學子,倒是想的遠了。未來有多遠,誰又能說的清?
第二日一早,夏宇生起了大早,略微一收拾,便有一個年輕的婢女來叫夏宇生,說是正房主母叫去問話。
嚴大人的正房乃是前朝帝都太守趙青之女喚作趙婕,少時聰慧,后嫁與嚴生。趙青雖為前朝太守,不過王上起兵之時便攜家臣來投,是以朝廷再立之時,王上感念其功授予工部主使,掌管天下錢糧,算是位高權重。后來嚴生又娶了兩房,不過出身皆不如正房,是以嚴生家眷倒是一團和氣。
趙婕為嚴大人育有一女一子,長女如今正待嫁閨中,真真的大家閨秀一個,倒是其子游手好閑,紈绔不已,嚴生每每說起自己不生氣的兒子來都是火冒三丈。好在嚴生每日忙于公務,嚴閭珖每日又不著著家,父子相見之時倒也少的很。
那婢女帶和夏宇生到了嚴夫人房間門口,便有王媽已在門口等待,王媽又借機叮囑了幾句,便引夏宇生去拜見正房主母。
“夏宇生拜見嚴夫人。”
一進門,夏宇生見堂前端坐一人,看起來便是三十幾歲模樣,不過官宦之家保養較好,倒和實際的年齡不符,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蘇綢,頭上挽了一個發髻,一只翠綠的碧玉簪插在上面,料來便是嚴家正房主母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你便是老爺昨日新收的書童,李先生的學生?”趙婕開口相詢。
“是的,夫人。”夏宇生恭恭敬敬地回道。
“今日叫你來無事,便是昨日聽老爺說起你來贊不絕口,便想喊你過來看看,讓老爺推崇有加的公子到底有何本事讓老爺如此垂青。”
“夫人言重了,學生實不敢當。”
那趙婕見夏宇生應對得當,雖說尚未出師,倒的確是一個好苗子,便囑咐了一下嚴生平時的一些習慣,“老爺今日臨走時交代,他的書房里的典籍書畫,除了書信之外,你可隨意翻閱。既入嚴府,當知嚴府規矩,若是生有二心,小心家法。”
“是。”
“王媽,你且帶他下去吧。另外,給他從張家綢莊那裁兩身衣服,雖是書童,也不能太寒酸了。”趙婕對身旁的王媽交代。
“好的,小姐。”雖是已經嫁入嚴府多年,但王媽的稱呼幾十年來一直未變。
“謝嚴夫人,在下請辭。”
“去吧。”
王媽引夏宇生出了門,對門外引夏宇生來的婢女說道,“翠兒,你帶夏宇生去西院把行李拿來,順便去張家綢莊給夏宇生裁量身衣服,記在府里賬上便是。”
“是,王媽。”那喚作翠兒的姑娘脆生生的回了一句。
“多謝王媽,有勞姊姊了。”
翠兒聽夏宇生喚作姊姊,咯咯地笑了一聲,眼見王媽眼睛一瞪,“笑什么,沒規沒矩,還不快去?”
當下兩人離開了東院,便往西院而去。
一路之上,不免有下人指指點點。眾人皆知昨日下午府里來了個書童,而且入府第一天便被老爺安排在了東院,難免有人說三道四。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同為下人,他們入府便從下人開始做起,而夏宇生一入嚴府,便入東院不說,領的俸祿更是他們的十幾倍,叫人心理如何平衡?以前也有書童入府,但從無夏宇生這般。
“翠兒姑娘好!”一路上不斷有人和翠兒招呼,料來因為是正房主母的婢女,眾人皆賣她面子。
“看見沒,翠兒姑娘旁邊的那個便是夏宇生的書童了,聽說昨日才入府,夜里被老爺叫去書房問話,便留在東院了。”
“是嗎,不可能吧?我這都入府三年了,別說是留在東院,便是去也不曾去的三五回,他一來就留在東院了?怕別不是老爺、主母什么親戚吧?”
“你還別不信,我還聽說他一個月領的俸祿是公子月歲的一半呢?”
“什么?太不公平了,他憑什么領那么高的俸祿?我辛辛苦苦一年,還不如人家一個月領的多?”
“不信你就去問問張管家,現在府里都傳遍了呢。”
翠兒和夏宇生走過之后,便聽見兩人在竊竊私語。
翠兒回頭和夏宇生說,“公子別聽他們的,都是些挨刀子的,嘴比女兒家還碎。”
夏宇生聽到那些下人所說,心里憤懣不已,聽翠兒如此說道,倒好過了一些。
“姊姊放心,我省的。”
到了西院,尋了張陽,那張陽待見翠兒和夏宇生一起到西院,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一聽說只是來拿行李的,一顆懸著的心算是落地了。一路上和夏宇生絮絮叨叨的,無非是讓夏宇生以后多多關照之類的。
夏宇生把包袱裝進背簍里,出了西院自己住過一晚的房間。這邊翠兒見夏宇生就背了一個背簍,倒是第一次見這種書童,心里好奇不已,問夏宇生背簍里都有什么,夏宇生輕輕揭開了一角,只見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書。
“公子可真是孔夫子搬家了。”
夏宇生沒聽太明白,翠兒一解釋,孔夫子搬家,那不全是書嘛。夏宇生登時樂了,憤懣地心情一掃而空,一想也對,孔夫子搬家可不全是書嘛。
把行李送到東院放下,翠兒又帶夏宇生去了張家綢莊。那張家綢莊是全帝都最好的幾家綢莊之一,嚴家又是老主顧了。掌柜的一聽說翠兒來了,便親自來給夏宇生量了身材,趕做了兩身衣服,言明第二日便送到嚴府。雖說并非是蘇織蜀綢,倒比他身上的麻布長衫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
回到東院,夏宇生便讓翠兒帶著他去嚴大人的書房。對于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來說,什么都可以沒有,但是絕對不能沒有書,平時夏宇生在家里便是農活再忙,每天書是必讀的。這一上午先是正房主母叫去問話,又是去西院搬行李,再到張家綢莊,簡直就沒住腳。
翠兒一看馬上就要吃飯了,便跟夏宇生說吃過午飯再去。夏宇生一看午時將至,自己只想著去書房,倒沒想到快要用飯的時間了。
吃過午飯之后,翠兒帶著夏宇生七拐八拐地到了老爺書房跟前,夏宇生留心自己所走之路。東院女眷居多,若是自己哪日不小心闖了女眷住所,那麻煩可就大了。
到了書房,翠兒在門口站住,讓夏宇生自己進去,叮囑戌時準時用飯,便自顧自的走了。
夏宇生便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