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決定是你了!
- 溯明
- 疲勞大仙
- 2881字
- 2019-05-07 10:16:31
林老大一言既出,韓溯心里一個咯噔,心道:“以前都是看書里的主角們四處收妹子立后宮,今天終于輪到我上場了嗎!哈哈哈哈……只是這強烈的楊白勞黃世仁橋段的既視感……你母親的,為啥我要用這種方式啊!不過不管了,這是老天爺送到我面前的第一個軟妹子,不要白不要,就決定是你了!”
韓溯盯著林老大,看他神情急切,笑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錢你拿好,咱們一言為定。”林老大接了銀子,韓溯招呼了那伙計三兒一聲,三兒去里間取來筆墨朱砂,兩人就在這如意寶局柜臺上新立了字據,由寶局掌柜的做見證。
韓溯拿著墨跡未干的字據,也不收起來,尋了柜臺邊一個小桌,就敞著晾著等它風干,又坐下點了壺茶,要了瓜子點心,在這兒目送林老大下注扳本。
林老大一過去,引得這一伙人都跟了去,韓溯遠遠聽得龍虎斗那邊不時響起一陣陣喧嘩起哄聲音,好不熱鬧,他收回目光,眼角瞟得掌柜的正在柜臺里瞧他,韓溯望過去,二人四目相對,都是一笑。掌柜的開了口:“這位公子,今日怎得這般好雅興,我在一旁看了多時,知道公子是嫌我這鋪子游戲無趣,有心拿這林老大開心。這林家小妹,我也是見過的,雖然俊俏,又勤快懂事,要是賣身為婢,總也值不了十兩銀子。”
韓溯聽言只是笑著喝茶,并不回答。掌柜的看韓溯只是來尋林老大的麻煩,并不打算攪鬧自己的生意,也就不以為意,搖頭笑笑,忙別的去了。
茶過兩盞,又一刻多鐘過去,那邊賭桌發出好大的一陣哄響,韓溯知道時候到了,便叫來三兒,又賞了一錢銀子,叫他去請坊正,然后正襟危坐,好整以暇的等著林老大。
十多米的距離,林老大挪了快一分鐘才到,一見韓溯的面,林老大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也不說話。韓溯拿起桌上的字據,揚了揚,笑道:“怎么,可扳回了本錢?本公子候你多時了。”林老大像是沒聽見韓溯的話,只喃喃道:“怎么會,怎么會,竟然還是開小,這都多少把小了,怎么會……”突然,林老大喉嚨嗷嘮一聲,身子一抽一挺,昏死了過去。
掌柜的看見了,給巡堂的使了個眼色,巡堂的值班對這種情形也是見得多了,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掐人中灌熱水,輕車熟路一番施為,算是把林老大搶救了過來。
林老大悠悠醒轉,伙計三兒把坊正也請了回來。坊正進門掃了地上的林老大一眼,十分不屑。韓溯起身對坊正抱了抱拳,道了一聲有勞,坊正忙也回了一禮,滿臉堆笑。
這坊正在路上就聽三兒說了事情始末,此時又聽韓溯詳細敘述一遍,待又看過韓溯的書信、新舊借據等物,再有周圍眾人言語印證,賭坊掌柜作保,此事他已是心中有數。
“十兩紋銀,嘖嘖嘖,林老大你好大的賭性。”坊正嘲諷了一句,從懷里掏出一沓空白的契書來,鋪在桌上,見之前韓溯與林老大立字據的筆墨朱砂還在柜臺上,就自行拿來這邊,重又舔飽了筆,一會兒的功夫,就寫好了三張契書。
立賣字山西太原府盂縣林阿大,因有一女,名奴兒,年十四,請中說合,情愿將女林奴兒抵與韓溯名下為婢……恐后無憑,永無返回。立賣字存照。大明天啟七年五月十二日。
伙計三兒拉起林老大的手,沾了沾朱砂,在“立賣字人”處有氣無力的按了三按,坊正也在上面“帶筆人”處畫了押,又叫來賭坊掌柜的,在中保人處署了名,韓溯也簽了字,又掏了一塊碎銀給坊正,算是契稅,只多不少,坊正痛快的掏出契尾,粘在賣身契上,這事兒就算正式成了。
這古代的賣身契可是重要證書,相當正式。買主一份,賣主一份,官府留底一份,一式三份,一模一樣,可相互參照。又分為活契和死契兩種,活契可以贖身,死契便是有錢,若主家不肯,卻也連身都贖不得。韓溯與這林老大簽的就是死契。后世電視電影橋段里,常有某某英雄好漢,把哪個苦命人的賣身契奪過來一撕兩半,一拍桌子一瞪眼,就宣告人家恢復自由了,這種橋段縱然能博得觀眾一時之快,卻實在禁不起推敲。
這賣了身的人,讓人撕了賣身契,就等同于讓人毀了身份證戶口本,連城門都出不去,主家若是因此向官府告發奴婢逃亡,官府一驗留底之契,便可下令捉拿捕回,若是反抗,那就是格殺勿論的下場。
坊正收了他那份契書回去存檔交差,韓溯也拿起一份,卷好了用絲帶一扎,攏在袖中。問那林老大是否一同回去。林老大知道木已成舟,強自控制住自己情緒,對韓溯拱了拱手,也拿了契書出門去了。
林老大與韓溯一前一后地回了林家老宅,到了門前,林阿大把臉一橫,使勁一推門,進了院子。韓溯搖了搖頭,跟了進去。
林老大進了堂屋,韓溯站在院子里沒動。這小宅四四方方,坐北朝南,正面北房三間,又有東西廂房,共是五間,好不規整。院中青磚鋪地,角落植了一顆棗樹,三丈來高,此時棗花正開,滿院都是花瓣,嗅來別有芬芳。
沒過幾息的工夫,堂屋里就傳來女子的哭鬧聲,緊跟著還有林老大的喝罵聲和碗碟落地破碎的聲音。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里面的哭聲經歷了小雨轉中雨,中雨轉大雨,大雨又轉中雨,中雨又轉大雨……幾個起伏,直至漸漸平靜下來。
韓溯這才停下了數花瓣的雅興,邁步進了堂屋。
韓溯進屋,第一眼就看見了林奴兒,林奴兒也看見了他,二人對視一眼,韓溯在笑,林奴兒卻還哭著,只偏過頭去不去看他。
韓溯看那林奴兒哭的梨花帶雨,兩頰緋紅,一雙大眼濕漉漉的,薄薄的嘴唇抿住不動向上撅著,還在一吸一吸的啜泣著,心里翻了個白眼:“你這丫頭,本公子這是來救你于水火之中,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切。”
尤氏伏在桌上,正三嗨嗨一后勾的哭鬧著,見韓溯進了屋,馬上兩步一搶,跪在了韓溯面前,道:“公子爺你行行好,放過我家奴兒吧,老婦我給你做牛做馬,放過我家女兒……”
韓溯后退半步,彎腰虛扶了尤氏一把,尤氏卻不起身,韓溯清咳了一聲,把身子躬的更低了,在尤氏耳畔說:“你聽清了,我可只說一遍。”
尤氏聞言豎起了耳朵,勉強壓低了抽泣聲,生怕漏聽了什么。韓溯低聲說:“壽陽韓家非刻薄寡恩之主,汝家這里也不是善良安居之地,令媛此去我會好生相待,三年之后,允她返籍,切莫再鬧了。”
韓溯在她耳邊又之乎者也了好幾句,尤氏沒全聽明白,只有一句還在腦海里打轉——三年之后,允她返籍。尤氏口中喃喃:“三年之后,三年之后,公子此言當真,沒有騙我?”韓溯回道:“小聲些,你若告訴旁人,此誓就不算數。這是你我二人之約,我有契書在手,你女兒的去留早已由不得你,我又何必多費唇舌來誆你。”
尤氏聽完這話只信了兩分,只想去看韓溯的眼睛,這一抬頭,就見一位玉樹臨風般的瀟灑少年,正面含春風般和煦的笑容望著她,一下就更信了三分,回頭又看自家那個不成器的丈夫,琢磨了幾分韓溯剛才的話,便十成十的信了,從地上起身道:“是小婦人失禮了,公子勿怪。”
尤氏久哭脫力,起身一個趔趄,林奴兒趕忙攙住了母親,卻不去看韓溯。
韓溯把新舊借據給林老大看了,又當面一撕兩半,放在桌上,對林老大抱了抱拳,道:“這下你我就兩清了,和你娘子好好過日子吧,莫再賭錢了。若無事,韓某這就回了。”說完韓溯就往屋外走去,林奴兒卻沒有跟來。韓溯行到院里,看了一眼那滿樹的棗花,笑了笑,就出了院門,又行出了幾十步,站在巷口,大大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
韓溯數著自己的呼吸,耐心等著,十二息后,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韓溯背后響起。
“公子。”
韓溯回頭,林奴兒就站在巷里,一身月白色合領比甲,背一個布囊,提一把油紙傘,正委屈的看著他。
“好了嗎?”
“嗯。”
“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