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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門戶之爭

  • 生命里的綠流聲
  • 等待大雨放晴
  • 3977字
  • 2019-05-03 17:3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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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雖成長于干部家庭,但她為人真誠,謙和禮貌,加上學習成績較好,贏得老師同學的一致喜愛。

鈴子一直竭力地拉攏她。“哎呀,安瀾,你好歹也是處級干部的女兒,別把自己弄得像個土包子似的,好不好。”“成天跟那些鄉下人混在一起,一點品味都沒有,我都替你著急。”

鈴子在同學中的確是最有品位。她的衣服成堆,光羊毛衫就有十來件,開衫的,套頭的,蝙蝠袖的,荷葉邊的,紅的,綠的,蕾絲的,繡花的,各種款式,各種顏色,每天換著穿,就像時裝表演一樣。鈴子最喜歡的飾物是絲巾,也是多得驚人,方形的,三角的,真絲的,羊毛的,長的,短的,外加各種顏色,搭配各式衣服,一個月可以不重樣。鈴子說她的絲巾縣城根本買不到,都是別人送的,有些是省城貨,有的還是香港貨。

安瀾穿著很樸素,平時都是在農場裁縫那兒量身定做,做工雖精細,款式卻老舊。安瀾不覺得有什么不好,鈴子卻像發現了怪物似地,高聲嚷嚷:“天啦,安瀾,你怎么把自己穿成中世紀的大媽了,這也太糟蹋你的美了……”“都90年代了,你怎么還把自己弄得像個出土文物似的……”“你們家是不是欠了人家裁縫的錢,她是故意整你吧,肯定是故意的,她想毀了你……”

安瀾對穿著打扮完全沒研究,以前都是月姣全權打理,現在被鈴子這樣打擊,心里也有些發毛了。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何況安瀾心里有愛戀的人,她也希望自己在白樺眼中,是永遠漂亮的,美好的。

鈴子見安瀾茫茫然,便開始指點江山。“這款式5年前就流行過了,花色要淡,掐腰要細……”“不要非黑即白,太單調了,顏色可以亮麗點,豐富點,才配你青春的年齡,漂亮的臉蛋……”“不同的款式、風格、顏色,要搭配不同的鞋子,知道嗎,有沒有聽過‘不會穿鞋窮半截……’”

鈴子自告奮勇做安瀾的服飾顧問,一有空就拉著安瀾上街挑衣服。安瀾記得她第一次與鈴子上街,鈴子幫她挑選了一套紫色條紋襯衣配灰色的裙褲,一套粉白格子襯衣外搭淺黃色毛衣,下面是黑色荷葉邊短裙。安瀾穿著新衣服到教室一亮相,同學們都張大了嘴巴,“仙女”、“仙女”地贊嘆。安瀾從教室走下樓梯,高年級的男生扎堆靠在欄桿上行注目禮,差點把護欄壓垮。

安瀾覺得,鈴子雖然貪玩,但人也還爽朗,對自己挺仗義,便漸漸走近了。

鈴子成績一塌糊涂,玩的方面卻是“多才多藝”。她舞藝超群,是舞廳的常客,唱歌也還行,經常泡卡拉OK廳。她還打得一手好桌球,常拖安瀾去打球,當然,安瀾每次都拒絕了。鈴子要求與安瀾同桌,這樣可方便她抄作業。安瀾很無奈。鈴子提出教安瀾跳舞,安瀾表示沒興趣,鈴子指著安瀾的鼻子,搖頭道:“你呀,真是榆木腦袋,油鹽不進。”

從高一開始,安瀾就會收到很多情書。有時是一首詩,有時是情意綿綿的告白,有時就是直接了當地問她:可以做我女朋友嗎?安瀾都是置之一笑,從不當回事。這段時間,每天打開課桌抽屜,里面都放置了一束鮮艷的玫瑰花,沒有留言,沒有說明,不知是誰送的。玫瑰花嬌艷欲滴,應該是在花店買的。看來,這人家境富裕。剛開始,安瀾還有些好奇,時間久了,便習以為常,送花人是誰,她也不關心了。

那天,安瀾連蹦帶跳地走向教室——好心情真是掩飾不了。高二年級在三樓,她已爬完了兩層樓梯,抬頭發現一個人右手臂撐住墻壁,居高臨下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哎喲,這么高興啊!因為那個寡婦的兒子嗎?”“收了那么多玫瑰花,就沒想過打聽下,那送花的人是誰?”那人陰陽怪氣的,橫眉豎眼,令人討厭。

安瀾知道這個人,是縣長的公子,叫陽剛,與白樺一個班。原來那些玫瑰花是他送的!真掃興。

安瀾不理睬他,往上邁了幾級臺階。陽剛又把左手搭在欄桿上,不依不饒。“看來,我得動真格的了。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追定你了,”陽剛走下一級臺階,逼近安瀾,安瀾嚇得往后退,“我得讓所有人看到,校花是我陽剛的女朋友,只可能是我的。”

陽剛惡狠狠的樣子令安瀾很害怕。陽剛見她那樣子,又輕蔑地笑了,抬起左臂,放她過去。安瀾提心吊膽地走過去,陽剛在她身后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安瀾沒多久便把這事忘了。直到有一天,鈴子走過來,對她說:“安瀾,放學后請你吃晚飯。”

“我就在學校吃,懶得出去。”

“別這樣。能和校花一起吃飯,可是件非常榮幸的事。我也難得請你一次,一定得給我面子。”鈴子沖安瀾擠眉弄眼地。

最后一節下課鈴響了,安瀾還沒走出教室,鈴子就擋在她面前:“走吧,安瀾,不就是吃頓飯嘛,又不會吃了你,”鈴子走過來拖安瀾,“這是我第一次請你,一定得去。”

鈴子帶安瀾來到一家裝潢很洋派的餐廳,一口氣點了十個菜。安瀾急忙制止:“就兩個人,吃不完這么多,太浪費了。”

“沒事。”鈴子毫不在意,看都不看她。第一道菜上桌,兩人剛舉筷,陽剛大搖大擺地進來了,身后還跟著幾個公子哥。

“安瀾,這是陽剛,縣太爺的公子,你應該認識吧。”鈴子站起來給兩人介紹。

安瀾明白了,心里后悔不迭。

“我和陽剛一個院子里長大,小學初中都在一個學校,他是我最鐵的哥們。”鈴子包一嘴的菜,邊吃邊說,桌上掉一堆菜,“陽剛豪爽仗義,人又高大威武,全校只有你配做他的女朋友。”鈴子大大咧咧,幾句話便把“鴻門宴”挑明了。

安瀾低頭吃飯,心里盤算著如何脫身。她還是第一次和這些“街痞子”接觸,此前,她是絕對想不到,還會和這些人坐一桌吃飯。安瀾緊閉嘴巴,一句話都不講。

陽剛坐在安瀾身旁,殷勤地給她挾菜。安瀾便覺起一身雞皮疙瘩。陽剛一副國字臉,高個,看上去很挺拔,只是頭發有些稀疏,小小年紀的,就有了早禿的跡象。

“安瀾,你知道嗎,你家雖然在鄉下,但你爸爸是農場書記,與陽剛他爸爸一個級別,你們才門當戶對,”鈴子說話很大聲,滿嘴的菜差點噴到安瀾的臉上,“那個白——你們差距太大,你爸媽絕對不會同意的,你趁早跟他斷了,免得以后痛苦。”

安瀾低著頭,眉毛擰成了繩子。

“就是,就是,真想不明白你看中他哪里了。”一個中分頭插嘴道。這個人安瀾認識,與白樺、陽剛一個班,叫陳軍,是建設局長的兒子。

“要是嫁到他家,以后有得你苦吃,我都擔心,有沒有你一口飯吃。”

“那可真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幾個公子哥七嘴八舌,紛紛替安瀾不值,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安瀾心里很煩,覺得他們很可笑。這些人太自以為是了。他們吃父母的穿父母的,寄生蟲似的,從不知生活艱辛,他們有什么資格說人家。只是因為投胎比別人好,就以為擁有了嘲笑別人、貶低別人的資本。

安瀾拉下臉,說有些不舒服,要早點回學校。幾個男孩子趕緊吩咐陽剛:“你送安瀾回去。”

“不用了。我先上個衛生間。”安瀾躲進衛生間,挨了大概十來分鐘,才迅速離開。

有了這頓飯局,陽剛覺得拉進了與安瀾的距離,便拜托鈴子從中斡旋,多做安瀾思想工作,多替他說好話。于是,鈴子幾乎每天都有給安瀾的東西,水果、鮮花、絲巾等等,五花八門,源源不斷,但安瀾眼皮抬也不抬,直接叫鈴子退回去。

那個叫陳軍的,也是陽剛的死黨,替陽剛遞過幾次電影票,安瀾當場黑臉,以后看到他便直接掉頭,不與他產生任何交集。

安瀾態度堅決,鈴子無可奈何,唉聲嘆氣道:“你不愿與陽剛交往,也不要和那白——你們真是太不相配了。以你這么好的條件,以后什么男朋友找不到。”

“你還講我就跟你斷交。”

“好啦好啦,不講了。”

安瀾心里也挺煩的。陽剛死纏爛打,鬧出很大動靜,安瀾擔心,老師同學會對她產生看法。特別是白樺,他會怎么想?安瀾放心不下,放學后,主動去找白樺,白樺像往常一樣,寬厚地笑笑,還說:“我們從未一起去看過電影,聽說,最近有部很感人的電影,我們去感受感受吧。”

安瀾知道白樺是寬自己的心,她沒有理由拒絕。那個周末,他們沒有回家,周六上午,白樺破開荒地陪安瀾逛了會街,然后才悠閑地踱步到電影院。電影院門口的墻上,《媽媽再愛我一次》的海報做得特別煽情,還煞有介事地附了友情提示:請自帶手帕紙巾。

安瀾不禁啞然失笑,這也太夸張了吧。白樺一臉笑意,“夸不夸張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就看,誰怕誰。”

他們第一次并肩坐在黑暗的環境里,安瀾覺得很新鮮,也很開心。電影開始了,果然很苦情,特別是女主被丈夫拋棄,生孩子時自己拿剪刀接生時,影院里響起一片哭聲。安瀾瞥了一眼白樺,想看看他的表情。白樺坐得端端正正,全神貫注的樣子,像是被劇情吸引住了。安瀾正詫異,白樺突然伸過手來,抓住了她的。安瀾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心怦怦跳個不停。她一臉緋紅,幸好黑暗掩蓋了她的窘態。安瀾想把手抽出來,可白樺抓得緊緊的。這個白樺,搞的什么鬼,把自己騙進來,就是為了牽她的手?

影廳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擤鼻涕聲,有人還捂臉壓抑地抽泣。安瀾前面那人,肩膀夸張地抖動著,那樣子比失去親人還痛苦。

影廳亮起了燈,電影終于結束了。一張張淚眼婆娑的面孔,一雙雙紅腫的眼睛,在炫目的燈光下顯得非常滑稽。安瀾沒有哭,她只想笑,至于電影內容,她幾乎全記不清。

白樺從始至終都是笑著的。他站起來,安瀾的手才得以釋放。安瀾發現自己的身體幾乎僵硬,一雙手汗得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你沒哭,眼眶都沒濕。”從影院出來,白樺戲謔地看著安瀾,壞壞地笑。

安瀾心虛,臉又紅了,但還想作無力辯解:“太夸張了吧,那些人。”

“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做人不厚道。”白樺努力憋住笑。

“你才不厚道呢。根本就是個圈套。”安瀾做勢要揍白樺,白樺趁機逃跑。

“哈哈哈,”白樺邊跑邊笑,“真是太好笑了,有人在里面坐了幾個小時,居然沒掉一滴眼淚。不知在想什么,該不會是想我吧。”

“你還笑,我和你絕交。”安瀾是真生氣了。

“好啦,逗你玩的。”白樺停下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把笑意抹掉。“只是想讓你開心點,知道你最近過得不好。”

一句話觸到安瀾的傷心處,眼眶迅速染紅了。

白樺扶住安瀾的肩,正色道:“我們應該互相信任,有什么事互相幫助。我相信你,你也應該相信我。”

“可——”

白樺將安瀾攬入懷,臉輕輕摩挲她的頭發,“這種事情很正常,應是意料之中的,我們自己不亂,沒人能擾亂我們。”

“嗯。”

白樺真是太好了,體貼入微,又善解人意。安瀾舒心地笑了。她覺得,有白樺在自己身邊,什么都不必擔心,什么都不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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