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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淺笑問安然

  • 天都舊夢
  • 七月之赫
  • 6425字
  • 2019-05-14 22:16:18

出了德沛宮,朝擷英殿方向走去,一路上四人各自想著心事。

走了一段路,云田開始耐不住,三番四次去扯云若的袖子,瞧他神情,滿腹都是疑問,但是礙于申顯在場,又生生忍住沒出聲。云若知道他想問甚,方才太皇太后關于他們母親生前的那些話,在場四人都聽到了。

半吐不露,拋磚引玉,正是這深宮貴婦慣用的拿手好戲,云若承認,不止云田,連她自己也被成功挑起好奇心,那些被時光湮滅的往事如同嶄露的冰山一角,朝著他們遙遙招手。

夏夜的風搖動華麗的宮燈,前方樹影花姿幽昧交錯,寂靜到有些可怖。

一陣腳步聲從黑簇簇的走廊那端傳來,凌亂繁雜,還帶著些不顧一切的橫沖直撞,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抹平行路者心頭的急切。

瞧清楚來者何人,這邊四人便伏跪在廊邊。未等云若拜倒,便直接被拖起身來。

蕭陌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以后,一語不發,將她箍入懷中。

呃,這是甚么情況?

云田忘記了規矩,直起身子,兩只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要不是申顯眼疾手快將他一把按住,他幾乎要沖上去將二人扯開。

“阿、阿姐,你們、你們……”你們這樣,玉世子怎么辦?

申顯著實后悔,他按住了云田的身子,卻忘記捂住他的嘴。

蕭陌感到懷中人兒略掙了一下,知道當著其他人的面,她大概有些羞赧,便順她的意放開了手臂,但仍握緊她的手掌不愿撤手,口中淡道:“都起吧。”

幾人起來,云田又忍不住悄悄瞧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嘴撅的老高。

“阿田,你武藝精進,實是大出朕所料,往后便留在朕身邊,過些時日,朕再給你委派個好差事。”

云田還處在愣怔當中,直到云若點了下他的額頭,他才回神,懵懵懂懂地謝了恩。

雖說先前有諭,遴選出前二名,考校一段時日,擇優出任青翎衛大統領,誰成想云田一枝獨秀,拔得頭籌,“擇優”一事已成空談,大統領一職的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云田畢竟年少,資歷不足,恐不能立即服眾。云若也深知弟弟性子急躁,遇事容易沖動,當即上任確實不妥,還需多加歷練為好,所以蕭陌沒有立即委派職務,云若十分贊成,在她看來,一把好刀需要反復錘煉方能成器,平步青云,一步登天未必是件好事,他需要更多的磨礪和鍛煉,方能沉穩心智,統領大局。

體察到蕭陌的心意,云若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輕輕抽回了手。

蕭陌朝德沛宮方向走了幾步,忽地轉身,對申顯道:“懷彰也去了去了德沛宮,不知皇祖母鳳體可安,有沒有被前頭的事驚到?”

“回陛下,娘娘鳳體尚安,未被驚擾,還與臣子等閑聊了幾句。”

“聊甚?”

“不過閑話家常,娘娘對家父日常行事極為不滿,因而抱怨不已。”

“培王早年為我大夏江山立下汗馬功勞,位分尊榮,與鎮國大將軍一般皆是我大夏肱骨,只要不關乎大局,偶有小錯,亦乃人之常情,何必苛責。以懷彰之見,皇祖母怨懟培王,到底是何意思?”

“娘娘是宗室長輩,歷經四朝,見慣春秋易替。臣子以為,娘娘不滿家父,實則是對自身的擔憂,譬如孔子的逝者如斯之嘆,屈子的草木零落之悲,年紀大了的人總是容易傷感。”

申顯的聲音淡如清茶,言下之意,太皇太后是遲暮之傷,感嘆自己垂垂老矣。

云若想,不管他在太皇太后面前如何冷漠疏離,內心依然是在意這位姑祖母的,否則言語之間也不會處處為她著想,不過當時自己在場,他們的對話她全程都聽到了,他就不怕被自己當面揭穿,惹來皇帝怪罪?

“呵,懷彰,虧你還是她的血親,難道不知皇祖母從不懼老么?”蕭陌聽了他的話,似笑非笑道。

“臣子實不知。”申顯誠懇道。

蕭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來回踱了兩步,眼神掠過云田,又問:“可有提及今晚校場之事?”

“娘娘對此未置一詞。”申顯低頭回道。

“哦。”蕭陌頓了頓,思索了一會:“皇祖母山高海深,胸中丘壑萬千,她的心思朕亦無法揣測,既然她老人家鳳體安泰,便不去打擾了。白允兒,過會兒也去通知伯符一聲,也好讓他安心替朕守好天豐大營。”

站在一角的白允兒躬身稱是。

申顯聞言神色清淺,唇角笑意似有若無。他與云家姐弟站在一處,身旁又跟了個眉姬,蕭陌看去,幾人袖袍被風吹得鼓起,獵獵地響在一處,有一種同生共死的和諧。

同生共死?

蕭陌眸色倏地加深,月亮躲入云層,天地一片黑暗,宮燈散發出來的光線暗淡昏黃,照得他的面容神情模糊一片。

云若看不清他的表情,又摸不準他的想法,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轉而想到太皇太后與蕭陌的明爭暗斗,而自己又和申家人處在一處,這大概讓他心中不快。

想到此,她正想略略往外站了一站,申顯卻已往前跨了兩步,朝蕭陌一揖道:“陛下,臣子的母親今日身體有恙,家兄與家妹皆不在身旁侍奉,臣子心中惦記,可否允許先行出宮。”

高臺坍塌一事尚未出結果,恐有刺客藏匿,一干朝臣家眷皆滯留宮內不得出,申顯此時提出這個要求,顯得極不合理。而且培王妃并不喜歡這個兒子,除了吃穿用度,外加給予一個申氏嫡次子的名頭,幾乎對他不管不問,即便他十幾歲便混跡歡場,亦不多加阻攔教導,完全失了作為母親應有的責任,而申二郎亦視嫡母如無物,從無請安孝敬一事,母子倆形同路人,這在京中也不是甚么秘事。

如今申顯說要回府侍奉培王妃,這個理由實在太過牽強,牽強得云田和眉姬都斜眼瞧他,等著看他被治個欺君之罪,至少會被皇帝訓斥一番。

誰知蕭陌點點頭:“懷彰一片孝心,朕若不允便顯得不近人情,如此,你先行回府,順便替朕問候王妃,藥材上若有甚么短缺,盡管告知白允兒,讓他到內務司去取。”

“臣子代母親多謝陛下,臣子告退。”

白允兒引著申顯離去。蕭陌收回目光,邁開步子往啟明殿方向走去,路過三人時,頓了頓,終究沒有去牽云若的手,云若三人默然跟在后頭。

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一干年輕小娘子雖然未能完全掩去驚恐之色,但是有侍衛們維持秩序,家人安慰勸說,已然鎮定不少,最重要的是,陛下仍然坐鎮在場,她們總不能表現得太過怯弱,有失家族顏面。

比如盧家嬌嬌,方才混亂之時第一個抱頭鉆入矮幾下面,還要幾個侍婢圍著她充當肉盾。待亂象一過,鉆將出來,鬢亂釵斜,猶自抖索,這是繼她父親被皇帝當朝痛斥后,盧家再次丟臉。

反觀羅家阿綺,雖然面色蒼白難掩驚慌,仍能安坐席上,并不忘派自己的侍婢前去提醒各家主母,看住自家孩兒,莫要一時沖動沖出去救人。

此舉大獲稱贊,畢竟校場上那些參加武試之人大多還是寒門子弟和普通軍卒,身份卑微,怎配讓他們千嬌萬寵的孩兒冒險搭救。要是自家孩兒因此受了傷,那些人就算賠了性命也是不夠的。

就算傷亡的人員里頭有熟人的子侄晚輩,身份不比他們差,火場里那般危險,光憑兩家交往的一點情意也是不足以讓他們去涉險的。

不得不說,羅綺是極會把握人心的,一些難以啟齒的理由總能讓她冠冕堂皇地擺到明面上,仿佛那不是自私,而是理所當然,是審時度勢,是為大局著想。

至于那些有晚輩陷在里頭的朝官和家眷,早已趕去偏殿認領傷者或者尸體,聽不到羅綺深明大義的話,自然也無人懟她,而那些留在殿中的婦人們感激她還來不及,又豈會反過來揭穿她。

此時的羅綺正襟危坐在她的母親身旁,啟明殿內人心惶惶,而她顯得比以往更加的沉穩謙和,誰見了這樣的小娘子都會安心一二,忍不住夸一句,而她自己也正強力壓抑著內心的意外和驚喜,竭力保持著面上的平靜。

云若不見了。

自塔臺坍塌起,她回過神來第一時間便想瞧瞧這位云氏女的反應,想到她因為胞弟遇險而驚慌失措悲痛難耐的樣子,心頭一陣暢快。或許在不自覺當中,她把云若的威脅放在了申遂兒之前。如果說她對申遂兒是緣于身份上的忌憚而忍辱受屈,那么對于云若,卻是切切實實的嫉恨,那是一種美夢無處安放的惶恐,希冀被無情打破的怨忿。

結果一眼望去,并沒有見到她的人,想來是沖到前頭去了。她那個美貌的婢女也只知一個勁兒地往前擠,最后也被人潮吞沒。

后來侍衛和宮人抬下好幾個被擠傷踩踏的人,大多面目有損,怕驚了諸多在場的小娘子個貴婦,都蓋了白布掩了臉面的。

不知里面有沒有云若她們,有的話就太好了!那樣高的塔臺塌下來,摔下來被壓在里面,不死也殘,云家這位唯一的嫡子怕是兇多吉少了。

她竊喜地想著,面上卻不露聲色。。

不止羅琦,許多忌憚云氏的權貴也在幸災樂禍地如是想著,只是不好表現出來。大家心有靈犀地閉口不談云氏之事,只是互相悄聲議論陛下的去處,等待接下來的安排。

羅琦心中除了驚喜,還存了絲疑惑。方才一個小太監過來對白允兒嘀咕了幾句,白允兒低聲回稟蕭陌后,只見他淡淡頷首,便起身從側邊走出了大殿。

旁人或許瞧不出甚么,羅綺這樣心細如發,又對蕭陌牽腸掛肚的女娘怎會沒有察覺。她的心上之人一聽到白允兒的話后,眸中憂色一閃而過,起身之時雖然從容,出殿的腳步卻異常匆匆。

莫非云若當真受傷,他是趕去偏殿看她的么?

欣喜尚未消去,酸楚和嫉恨再次席卷了她的心房,這種忽喜忽憂的情緒讓羅綺如坐針氈,恨不得立時跟蕭陌過去瞧個究竟。

驀地抬眸觸到母親冷銳的眼神,羅綺頭腦瞬間清醒過來。

看陛下著急擔憂的樣子,不正可以肯定她先前的猜測么?

羅綺又轉憂為喜,為云氏的倒霉而歡欣雀躍。她安安穩穩地坐著,期間還溫聲軟語地安慰旁邊一位受了驚嚇的貴女。

只是,這種歡喜并未持續多久。

羅綺自己也沒料到,失望會來得那樣快。

當云若幾人隨著蕭陌來到啟明殿時,全場目瞪口呆,隨后,恭迎圣駕山呼聲響起,其中不知摻雜了多少意外,失望,羨慕和嫉妒。

望著蕭陌身后那道淺紫的身影,羅綺只覺得疼痛席卷了全身,錐心刺骨,甚至于云田再次露面引起權貴們的騷動議論,她也充耳未聞。先前的僥幸和歡欣仿佛化作一盆冰水,將她兜頭淋了個精透。

方才陛下唯恐云若出事,竟放下滿朝權貴士族,匆匆趕去,而后又不避旁人地將她帶回,他眼中的關切熱望,深情厚意,是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

他一向是冷清嚴峻之人啊,竟能對云若溫柔若此,傾心若此。

羅綺心中仿佛被射穿了無數個窟窿,痛得不能自抑,坐在墊子上渾身輕顫。

她不能聽之任之,任由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羅綺努力調整了面部表情,深吸一口氣,緩步朝御座走去。

還未到跟前,就被一個青翎衛攔住,白允兒跑下陛階,問她有何事?

羅綺笑著對白允兒說道:“白公公,方才出事的時候,若妹妹突然不見了,我十分擔心她的安危,如今見她平安回來,便放心了。您知道的,家兄與若妹妹交好,一向是極在意她的。您看,能不能讓阿綺向她問聲好,也好回去向阿兄交代。“

白允兒打著笑臉道:“女君且等上一等,讓奴婢先跟陛下說一聲。”

連問個好也要通過陛下嗎?

羅綺垂眸,應了聲“好”。

聽完白允兒的回稟,蕭陌朝羅綺這邊望過來,瞧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云若朝蕭陌笑著說了句什么,便領著婢女走了過來。

她來到羅綺面前,兩人互問了聲好,羅綺恭喜了她幾句,云若笑笑,又走了。

這樣被人無視,而且是在蕭陌面前,羅綺覺得十分羞辱,她滿心恨意,巴不得立時將云若攥在手里狠狠嗟磨。

她忘記了,申遂兒和宜容長公主對她的態度還要輕蔑,還要惡劣,相比之下,云若算是溫和的,既沒有給她冷臉,也沒有置之不理,還客客氣氣地與她說了幾句話。可是她就是難受,就是覺得受到了羞辱。

羅綺覺得,有必要讓云若快些成為自己的嫂嫂,讓她在自己的母親那里吃一輩子苦頭。

今晚出了這樣的事,原定的七夕表演安排也被取消,那些精心準備想在宮宴上一鳴驚人的小娘子們大失所望,其中為最者除了羅綺無有他人。

羅綺為了今晚準備良久,不僅要保住音魁的地位,還要在舞藝上有所突破,全面壓倒身份高于她,入宮獲寵可能性大于她的申遂兒。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一切原定的設想被全部推翻,未放眼中的云若越過原本視為勁敵的申遂兒,成了橫亙在她與陛下當中的壁障。

碧桑在她身后輕輕說道:“女君,那位任氏女還候在宮外,是否要給她去個消息?”

“任微?”羅綺一愣,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個人來。

“不用管她,這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她還想進宮來獻舞?不被守門的羽林郎抓起來盤問算不錯了!你瞧著,說不定眼下她已經逃回云府了呢。”

碧桑驚訝道:“可她事先與女君約好,要入宮來伴舞的,女君還特地設法弄來了一張請柬與她呢,這任氏女遇險先避,言而無信,竟這般上不得臺面!”

“她是云府出來的人,背后有靠山,我有什么辦法!”羅綺冷道,原本她是想讓任微伴舞,讓其在宮宴上小小出下風頭,既幫她承擔了一部分來自申遂兒的壓力,又能搏個提攜同輩的美名,順道挑出點云府不能容人的非議,相形之下,自己更顯得賢良大度。

后宮最缺的就是賢良大度的婦人,這是她仔細研究了蕭氏歷代后宮得出的結論!

可是如今,一切成了泡影。

不,她不能就這樣認命,母親說過,事在人為,只要云若順利成了他們羅家人,一切就都好辦了!

羅綺轉頭對碧桑說:“點些財物給任氏女送去,就說今晚對不住,讓她白跑一趟,今后有機會再與她切磋。”

意思就是讓任微繼續蟄伏,等待機會。

碧桑領了吩咐,正要離開,忽然聽羅綺又感慨道:“有些人,出生市井,卻自視太高,目空一切,若是哪一天不小心死了殘了,也不過惹來幾聲嘆息罷了,誰還會將目光留在她的過去。身卑命賤,這也是命數吧。”

碧桑茫然抬眸,觸到女君冷漠的眼神,忽地意識到了她在說誰。

燕姬,那個一舞動天都的胡人娘子,恐怕要死了吧——女君的意思是不想讓她活呢!

她自小和丹果一同侍候羅綺左右,她主要負責羅綺的起居,必要時還代為操琴以應對外客,而取人性命這樣的陰損事從來都是讓丹果去做的,這也是丹果更加受倚重的原因。有時候她在想,相比丹果來,她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奴婢,丹果更像是羅綺清除眼中釘的幫手,一把用起來極為順手的利匕。

因為了解羅綺的為人,碧桑不敢猶豫,伏地道:“婢子知道該怎么做了,婢子不會給女君留下后患的。”

丹果笑著上前扶起她:“碧桑妹妹這是干什么,這兒這么多人,別是讓人以為女君苛待了咱們呢。女君將差事交給了你,到讓姐姐我好生羨慕,也不知有沒有福分和妹妹一起替女君分憂呢?”

她倒是心有不甘,之前明明是她去請燕姬,誰知那胡女不識抬舉,連著拒了好幾次,最后還是勞動了女君親自上門方才應允,到底也不過授舞三日罷了。大概這趟差事辦得不得力,女君竟然讓碧桑去收尾了。

這怎么成?此次若是讓碧桑出頭,往后女君面前再不是她一人獨領風騷。

以她對女君的了解,女君絕不會像普通的官家娘子一樣只滿足做個臣婦,她既陰狠又擅矯飾,又有一位長袖善舞的母親,有一位能力出眾的兄長,只要入了宮,獲得帝寵是遲早的事。自己若是能隨主沾得點福分,哪怕只一星半點,也夠自己后半生安穩風光的了。

想到這里,丹果更是心如火熾,恨不得一腳踢開碧桑,自己親自執刀去殺了那燕姬。

見到丹果眼中兇光大盛,羅綺秀眉微微一蹙,心想她隨我多年,知道了我的不少事,雖說忠心,終究是個性子狠的,也須得防她一防,以防壞事。

于是對丹裹說道:“你想去便去,不過最好做得干凈,成事后讓碧桑報于我知曉,你去莊上住一段日子,等風聲過了再回來。”

丹果大喜,樂顛顛地領了命。

云田笑瞇瞇地打量著寂春,瞧著她為自己斟下一盞酒,眼底的得意掩也掩不住,今晚自己大出風頭,這妮子該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

他端著酒盞,兩眼不離她的如花粉面,驀地雙目一凝,伸出手指“噓”了一聲,然后在寂春疑惑的目光下,從其中一只華彩流溢的耳環邊緣,拈出一根黑絲。

“哦,大概勾到過首飾匣的墊布了。”寂春不在意地將它撣落。

“這般粗心大意,往后誰敢娶你?”云田揶揄道。

“不娶就不娶唄,我就跟著女君過,大不了今后當陪嫁婢子去。”寂春不在意地說道。

云田聞言面色一黑,當下冷笑一聲:“就你還想當陪嫁婢子?要才無才,要貌無貌,武功更是半瓶子水咣當響,我那未來姐夫除非是眼瘸了才會收你!”

“你胡說!”

寂春臉氣得通紅。云田把她貶得一無是處不說,更可惡的是還意指自己妄想當女君未來夫君的小妾,這真是她萬死也不敢想的。

可是面對小郎君的指責,她亦找不到理由反駁,方才她那句隨口之言的確讓人誤解,在大夏,陪嫁婢子不就是為郎子準備的妾侍么。

寂春郁悶到極點,又找不到理由反駁,急得喘起來。云若和眉姬更衣回來,看到寂春滿臉通紅喘不出氣的模樣,問了句:“你熱?”

“不、不熱,奴婢不熱……”

寂春連忙否認,眼角撇過云田瞇起眼睛的邪惡模樣,心虛地垂下眸子,生怕他把方才那些話說出來,那樣的話,她真的要以死謝罪了。

“怎會不熱,我看看,阿姐你瞧她,熱得舌頭都伸出來了,好像忠叔養的那只花犬啊。”

寂春聞言一口氣沒上來,連翻了幾個白眼。

聽著他們幾句輕聲說笑,云若微微一笑,繼而又與眉姬一起悶悶地吃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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