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閻都護在西州都做些什么？”

“碎葉與西州之間的通訊，地形勘察，器械糧草供應等都是閻都護在負責?！?

“都護夫人也在西州嗎？”

“在?！?

姚旦露出回味的神情：“哎，還記得上回在龜茲吃到都護夫人做的果子點心，很是美味。不知夫人什么時候回神都，也叫我再飽一飽口福?！?

韋待價立刻抓住了一個表功的機會：“只怕這位夫人不方便回京。”

“怎么說？”

“這位夫人是閻都護自己在龜茲娶的，恐怕閻家不認。”

姚旦笑道：“那不更應該回來了？我給她過個明路，還怕閻家不認？”轉而問姚曌道，“陛下可允許兒將這個夫人召回來？”

姚曌狀似不在意地說：“隨你?！?

姚旦眼珠一轉：“正好，我也不另派人費功夫了。韋將軍回西州后替我傳個話，如何？”

“末將必不負殿下所托。”

“那就先多謝韋將軍了。你也難得回京一趟，不如下場射個箭，叫京城的人也見識見識我們西域大將的風采?！?

韋待價笑容滿面地說著“多謝殿下抬愛”，被侍從引到射棚那邊去了。

剩下姚曌與姚旦兩人，姚旦剛想與姚曌解釋召回閻溫古外室的原因，姚曌攔住了她的話頭：“不必說了，你自去做。”

箭熱熱鬧鬧地射了足足兩天才射完，也算是一年之計在于春，給群臣們活動活動筋骨。

比賽結束，自然有勝負。侍從將前十名引來拜見姚曌。姚旦一看，呵，除了韋待價，一溜的番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外疆辦的比賽。

比賽的頭名叫泉獻誠，乃是高麗人。姚曌特意將他召上前來，親自授獎夸贊一番。

然而這位泉將軍表現得并不高興，拜謝過賞賜，對姚曌說：“請陛下以后停止舉辦這種比賽吧。您舉辦比賽，拿名次的都是番將，外敵聽說了，便知曉中原尚武精神敗落，就會產生輕視之心。所以，以后還是別辦了吧。”

泉獻誠不知是不是官話不熟練，不會迂回婉轉那一套，話說得格外直白，唬得場面頓時一靜。眾人面面相覷，有的偷偷觀察姚曌的臉色，有的埋頭裝鵪鶉，無人敢回應。

姚曌聽了他的話，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皺眉道：“愛卿說得有理，以后不辦了。神都的兒郎們安逸得太久，血性都丟盡了?！币椎穆曇綦m不大，卻如同一個重重的耳光扇在神都兒郎們的臉上，扇得眾人面紅耳赤不敢抬頭。

姚曌隨即又笑道：“朕曾經服侍太宗皇帝，聞得太宗皇帝說，‘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朕亦愛之如一。爾等既歸附中原，做了我大夏的將領，在朕的心中，你們便與神都兒郎們是一樣的。拳腳懈怠的，要罰；騎射嫻熟的，也要賞?！?

話已至此，便當場任命泉獻誠兼任羽林衛。泉獻誠領旨謝恩，眾人亦山呼“陛下英明”。

其實比賽出這個結果，姚旦心里有數，不算太驚訝。不說帶兵打仗，單論拳腳功夫，番將人高馬大，自然有優勢。且漢人中有一股重文輕武的風氣，都以科舉做官為榮，不愿意做武將，使得現如今朝廷數得上名號的將領有一半是番人，余下五分，還有二分是姚家人。像裴稹祖父裴行儉那樣，文能治國武能打仗的人才，著實難得一遇，否則他也不能明著與姚曌唱反調還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