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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進班房

這趟旅程以失敗告終,因為它的目的是進監獄,但我只在拘留所里待了48個小時。不過,我做了記錄,因為治安法庭的程序和別的事情非常有趣。我是在事情發生了8個月后寫的這篇文章,因此對日期不是很肯定,但那是在1931年圣誕節前一個星期或前十天發生的。

星期六下午我動身出發,身上有四五個先令,來到邁爾安德路,因為我的計劃是喝得不省人事,我以為他們對東區的醉鬼會更加不留情面。我買了一些煙草和一本“揚基雜志”【1】,為接下來的監獄生活做好準備。然后,酒吧一開門,我就進去喝上四五品脫啤酒,把一瓶一夸脫的威士忌喝了個底朝天,身上只剩下兩便士。那瓶威士忌快見底的時候我就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醉得比我原先預計的更厲害,因為一整天我都沒吃過東西,酒精在我空蕩蕩的胃里很快就發揮作用。我只能勉強站起來,雖然我的腦袋很清醒——當我喝醉酒的時候,腳站不穩嘴說不出話很久過后腦袋仍然很清醒。我開始踉踉蹌蹌地走在人行道上,朝西邊走去,走了很久都沒遇到警察,雖然街道上熙熙攘攘,所有人都在對我指指點點,盡情嘲笑。最后,我看到兩個警察正走過來。我從口袋里拿出那瓶威士忌,就在他們眼前把剩下的酒給喝光,幾乎醉倒過去。我抱住一根燈柱,癱倒下來。那兩個警察朝我跑來,把我翻轉身,從我手中拿走了酒瓶。

他們說:“嘿,你剛才喝的是什么?”(他們或許以為這是一起自殺。)

我說:“那瓶是我的威士忌。你們給我走開。”

他們說:“唔,他就像在酒缸里泡過一樣!——你剛才干什么去了,呃?”

我說:“去酒吧里找點樂子。圣誕節了,不是嗎?”

他們說:“沒呢,還有一個星期才是。你把日子弄錯了,你弄錯了。你最好跟我們走。我們會看住你的。”

我說:“憑什么我得跟你們走?”

他們說:“這樣我們可以看住你,讓你舒服一些。你這樣子亂跑會給車撞上的。”

我說:“瞧,那邊有酒吧,我們去里面喝酒吧。”

他們說:“你今晚喝得夠多了,老伙計。你最好跟我們走。”

我說:“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他們說:“就只是去一個你可以安靜地睡上一個好覺的地方,有一床干凈的床單和兩張毯子什么的。”

我說:“那兒有喝的嗎?”

他們說:“當然有。我們那地方就有賣酒的。”

說著話的這會兒他們就溫和地引著我沿著人行道走著。他們把我的胳膊關進一個鎖扣里(我忘記那叫什么了),鎖上了這東西,只要輕輕一扭就可以把一個人的胳膊扭斷,但他們對我的動作很輕柔,似乎當我是一個小孩。我心里很清楚,看到他們費盡心思勸說我跟他們走,一次也沒有透露我們正要去警察局這個事實,我覺得很有趣。我猜想這就是對付喝醉酒的人的例行公事。

我們來到警察局(那是貝斯納綠地的警察局,但到了星期一我才知道的),他們把我按在一張椅子上,開始清空我的口袋,那個中士一直向我問話。但我假裝醉得太厲害,沒有給出像樣的答案,他厭煩地叫他們把我帶到囚室里去,他們服從了命令。囚室大約和收容所的號房一樣大小(大概是十英尺長,五英尺寬,十英尺高),但要干凈得多,裝修也更為合理。墻上貼的是白色的瓷磚,修了廁所,有一條熱水管道、一張木架床、一個馬鬃枕頭和兩張毯子。在靠近屋頂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窗戶,裝了柵欄,在厚厚的玻璃后面有一盞燈泡,整晚都在發亮。門是鋼做的,上面有常見的窺視孔和把食物遞過來的小洞。那兩個搜我身的警官已經拿走了我的錢、火柴、刮胡刀和我的圍巾——后來我知道這是因為曾經有犯人用圍巾上吊自殺。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就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實在是非常無聊。我惡心得厲害,比我以前任何一次醉酒都更惡心,無疑這是因為我空腹喝酒了。星期天有兩頓飯我吃的是面包和人造黃油,還有茶水(班房的質量),有一頓飯吃的是肉和土豆——我相信這是那個中士的妻子好心施舍給我的,因為我認為被關押的犯人只能吃到面包和人造黃油。我不能刮胡子,只有一點冷水可供洗漱。填起訴書的時候我講述了慣用的那個故事,也就是,我叫愛德華·波頓,我的父母在布萊斯堡開了一間蛋糕店,我曾在布萊斯堡的一間布料店上班,因為酗酒而被開除,我的父母再也受不了我酗酒的毛病,把我趕出家門。我還補充說我一直在比靈斯蓋特當腳夫,星期六的時候意外地“搞到了”六個先令,于是就喝得爛醉了。警察們很和氣,對我進行了幾番關于酗酒的說教,說一些老生常談的話:我還“良知未泯”什么的。他們同意我可以自行把自己保釋出去,但我沒錢,而且也沒地方可去,于是我選擇了坐牢。牢房里很無聊,但我帶了那本“揚基雜志”,而且能向在走廊里值勤的警官要個火抽根煙——犯人當然是不能帶火柴的。

第二天大清早,他們把我帶出了牢房去洗漱,歸還了我的圍巾,把我帶到院子里,關在一輛黑囚車里。黑囚車的里頭就像是一間法國式的公廁,兩邊是上了鎖的小隔間,大小僅容你坐下來。我的隔間墻上刻滿了人名、他們的罪行和刑期有多長。還有幾則以這個對句為藍本的變體:

“史密斯探長真會出茅招,告訴他我遲早會把他操。”

(“出茅招”在這里指的是告密耍奸。)囚車載著我們去了好幾個警察局,總共接了十個犯人,黑囚車里坐得滿滿當當的。他們在囚車里好不開心。隔間的門在頂部是敞開的,以便通風,因此你可以伸手過去,有人設法偷偷帶了火柴進來,我們都抽上了煙。很快我們就開始唱歌,由于臨近圣誕節,我們唱了幾首圣誕頌歌。開到老街的治安法庭時,我們高唱著:

“來吧,所有的信徒,暢享快樂和勝利!來吧,來吧,來到伯利恒。”【2】如此這般。我覺得唱這種歌似乎不太合適。

到了治安法庭他們把我帶下車,把我關進和貝斯納綠地警察局那間一樣的牢房里,甚至連瓷磚的數目也一樣——這兩間牢房的我都數過了。牢房里除了我之外還關了三個人,一個衣著時髦、體格健壯、氣色紅潤的男人,大約三十五歲,我覺得他是個旅行推銷員或簿記員。另一個是個中年猶太人,衣著也很體面。第三個顯然是個入室偷盜的慣犯,個子矮小,看上去很兇悍,長著灰色的頭發和一張飽經滄桑的臉,這時因為即將受審而非常激動。他根本沒辦法消停一會兒,就像一只野獸那樣在牢房里不停地來回走動。我們都坐在木架床上,他碰到了我們的膝蓋,還一直叫嚷著他是無辜的——顯然,他被控告在外游蕩,意圖實施入室搶劫。他說之前他被定過九次罪,大部分都只是懷疑而已,幾乎所有有前科的人都會被定罪。時不時地他會朝牢房的門揮舞著拳頭。“欠操的裹腳布!欠操的裹腳布!”指的是逮捕了他的“條子”。

很快又有兩個犯人被關進牢房,一個相貌丑陋的比利時年輕人被控告推獨輪車阻礙交通,還有一個毛發格外濃密的怪人,不知道是聾子還是啞巴,還是不懂英語。除了最后這個人,所有的犯人都暢所欲言地說起了自己的案子。那個氣色紅潤的時髦男子似乎是一間酒吧的“主管”(這體現了倫敦的酒吧老板已經徹底被釀酒商控制了,他們的頭銜總是“主管”,而不是“老板”,其實也就是雇員罷了),挪用了圣誕節俱樂部的錢。和許多人一樣,他欠了釀酒商一屁股債,顯然是拿著錢想靠賭馬贏錢。兩個股東在這筆錢到期償還的幾天前發現了貓膩,告發了他。這位“主管”立刻把錢還了回去,但少了12英鎊,這筆錢在他的案子被提審之前已經還清了,但他肯定會被判刑,因為法官對這種案件不會留情——事實上,當天他被判了四個月的有期徒刑。當然,他這輩子就這么毀了。那些釀酒商會要求破產清算,把他的存貨和家具都賣掉,而他再也別想申請到酒吧執照了。他努力在我們幾個面前厚著臉皮講述這件事,不停地從幾盒金葉牌香煙盒中拿煙抽——我敢說這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能有足夠的煙抽了。當他說話時,他的眼神空洞而恍惚。我想他正慢慢地意識到他作為一個社會體面人的生活已經走到了盡頭。

那個猶太人曾經在史密斯菲爾德斯一間猶太肉店當采購。在為老板工作了七年后,突然間他貪污了28英鎊,去了愛丁堡——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去愛丁堡——和妓女“逍遙快活”,錢花光了就回去自首。那筆錢里有16英鎊已經償清,剩下的以每月分期付款的形式償還。他有老婆和幾個孩子。有趣的是,他告訴我們他的老板可能會因為指控他而惹上猶太教會的麻煩。似乎猶太人有自己的仲裁法庭,而在沒有向仲裁法庭起訴之前,猶太人是不會控告同胞的,至少在像這樣違背信任的事情上不會。

這些人有一番話觸動了我——這番話我幾乎聽每個犯了嚴重罪行的犯人都說過。內容是:“我不介意坐牢,我介意的是沒了工作。”我相信這體現了比起資本家的力量,法律的力量正在逐漸萎縮。

他們讓我們枯等了幾個小時。牢房里很不舒服,因為那張木架床沒有地方讓我們全都坐下來,雖然我們有好幾個人,里面還是冷得夠嗆。幾個人用了廁所,在一間如此狹小的牢房里實在是讓人覺得惡心,特別是當拉手不能用的時候。那個酒吧老板慷慨地派發香煙,那個走廊里的警官給我們借火。時不時地,從隔壁的牢房會傳來很響的叮叮當當的響聲,那里有一個年輕人,捅了他的“甜心”肚子一刀——我們聽說她有可能活過來——被單獨囚禁。天知道那邊是什么情況,但聽起來好像他被鐵鏈拴在了墻上。大約十點鐘的時候他們給了我們每人一杯茶——這好像不是政府提供的,而是治安法庭的傳教士贈送的——然后我們就被帶到一間寬敞的等候室,犯人們在那里等候審判。

這里大約有五十名犯人,什么樣的男人都有,但大體上要比你預料中的衣著更加入時。他們戴著帽子來回走動,凍得瑟瑟發抖。在這里我看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當我被帶到我的牢房時,我見到兩個看上去臟兮兮的混混,比我還要臟得多,可能是因為酗酒,也可能是因為阻礙交通,被關進了同一排的另一間牢房。而在這間等候室里,這兩個人手里拿著筆記本在盤問犯人。原來他們就是“條子”,化裝成犯人混進牢房打聽消息——因為犯人之間就像共濟會那樣互相信任,彼此之間無話不談。我覺得這是很下作的伎倆。

犯人們一直被三三兩兩地沿著一條走廊帶到法庭里。很快,一名中士嚷道:“醉酒的人過來!”我們四五個人就沿著走廊魚貫而行,在法庭的入口處站立等候著。那里一個值勤的年輕警官給我提了建議:

“進去的時候把帽子摘下來,乖乖認罪,不要頂嘴。以前被判過刑嗎?”

“沒有。”

“你會被課以六先令的罰金。準備給錢嗎?”

“我沒錢,身上就兩便士。”

“那好,沒關系。你運氣好,今天早上不是布朗先生當值。他是個禁酒主義者,對醉酒的人不留半分情面,唔!”

醉酒案的審判快得我甚至沒有時間去留意法庭是什么樣子的。我只是依稀記得有一個高臺,上方懸掛著盾徽,文員們坐在下面的桌子上,還有一道柵欄。我們魚貫穿過柵欄,就像人們在穿過一道旋轉門那樣,每個案子的審判流程都像這樣:“愛德華—波頓—醉酒—人事不省—你醉酒了?—是的—六先令—走吧—下一個!”

所有這些在五秒鐘之內就完事了。在法庭的另一邊,我們走進一個房間,一位中士正拿著賬本坐在一張書桌旁。

“六先令?”他問道。

“是的。”

“準備給錢嗎?”

“我給不了。”

“那好,回你的牢房里去。”

他們把我帶了回去,把我關進原來那間牢房,我離開了也就十分鐘。

那個酒吧老板也被帶回來了,他的案子被押后了。那個比利時年輕人和我一樣付不了罰金。那個猶太人已經走了,是被釋放了還是服刑了我們都不知道。一整天犯人們來來去去,有的等候著審判,有的等著黑囚車把他們帶到監獄去。天氣很冷,牢房里那股污穢的排泄物的惡臭變得難以忍受。大約兩點鐘的時候他們給我們送來了午飯——每個人分到一杯茶、兩片面包和人造黃油。顯然,這是規定的飲食。如果你有朋友在外面的話,你可以讓他把吃的帶進來,但我覺得讓一個身無分文的人只能以面包和人造黃油果腹去面對審判是非常不公平的事情,而且還不能刮胡子——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超過四十八個小時沒有刮過胡子了——這樣很有可能會讓法官對犯人心存偏見。

在那些臨時關在牢房里的犯人中,有一對朋友或搭檔,名字似乎是斯瑙特和查理,他們因為在街頭犯事而被逮捕——應該是用一輛手推車阻礙交通。斯瑙特身材瘦削,臉膛赤紅,看上去神情歹毒,而查理是個身材矮小但很有力氣的樂天派。他們的對話很有趣。

查理說:“天哪,這里操他娘的不冷。我們真是走運,布朗那個老家伙今天不在。他一看到你就會判你坐一個月牢。”

斯瑙特(無聊地唱著歌):“我左敲敲,我右敲敲,我最拿手的就是敲來又敲去。敲敲這兒,敲敲那兒,我到處敲來又敲去——”

查理說:“噢,操你媽的敲來又敲去!一年的這個時候你要干的就是偷東西。窗戶里那一排排的火雞,就像一排排沒穿衣服的該死的士兵——看著它們難道你不會垂涎欲滴嗎?跟你打賭六便士,今晚我就去逮一只來。”

斯瑙特說:“那又有什么用?在班房里你又不能生火把那只雞給煮了,不是嗎?”

查理說:“誰要煮了?不過我知道可以去哪兒把它給甩(賣)了,掙上一兩個先令。”

斯瑙特說:“不要了。一年的這個時候得唱頌歌。我唱哀傷的歌曲時,能打動他們的心扉。那些老妓女聽我唱歌眼淚都快哭干了。今年圣誕節我可不會唱歌給她們聽。就算她們苦苦哀求我也會跑到班房里去。”

查理說:“啊,我能給你來幾句頌歌,贊美詩也行哦。(他開始以美妙的男低音唱起了歌。)耶穌,我的靈魂的愛人,讓我飛往你的胸懷——”

值勤的警官(透過鐵柵窗):“別唱了,里面的,別唱了!你們以為這是什么地方?浸信會祈禱聚會嗎?”

查理(那位警官剛走就小聲說道):“死開啦,夜壺。(他哼唱著)——洪濤暴雨沖我身,狂激風浪高千尋!【3】你會發現沒什么贊美詩是我不能唱給你聽的。過去這兩年我在達特莫爾的唱詩班唱男低音,真的。”

斯瑙特說:“啊?現在達特莫爾怎么樣了?現在你吃得上果醬了嗎?”

查理說:“沒有果醬。不過倒是有奶酪,每周兩次。”

斯瑙特說:“啊?你待了多久?”

查理說:“四年。”

斯瑙特說:“四年沒得干——天哪!要是里面的人看到一雙腿(女人的腿)那不得瘋掉,呃?”

查理說:“啊,這個嘛,在達特莫爾我們會在田里找老女人干炮。把她們拉到迷霧中的樹籬下。她們是過來偷挖馬鈴薯的——七十歲的老太婆。我們四十個人被逮個正著,下場很難看。吃的是面包和清水,身上綁著鎖鏈——就是這樣。我對著《圣經》發誓以后我再也不會進監獄了。”

斯瑙特說:“對了,問你呢!上次你是怎么進監獄的?”

查理說:“你可能不會相信,伙計,我被出賣了——被我的親姐姐出賣了!是的,就是我那該死的姐姐!我的姐姐就是一個有史以來最爛的賤貨。她嫁給了一個虔誠的瘋子,他虔誠得不行,搞得她現在有了十五個孩子。就是他逼她出賣我的。但我告訴你吧,我在他們身上討回了公道。你知道我出獄后干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嗎?我買了一把錘子,跑到我姐姐家里,把她的鋼琴砸成了一堆他媽的柴火。我就是這么干的。我說:‘這就是你出賣我的下場!你這個賤貨!’”等等等等。

這兩個人一整天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這些話,他們倆只是因為犯了一點小事而被關進來,對此自鳴得意。那些將要進監獄的人都沉默寡言焦躁不安,有的人——那些第一次被抓的體面人——臉上的表情陰沉沉的。大約下午三點的時候他們把那個酒吧老板帶走了,遣送到監獄里去。他從值勤的警官那里得知他將和基爾桑特男爵【4】被關在同一個監獄,心情好了一些。他覺得要是在監獄里能巴結到基爾桑特男爵的話,或許出獄的時候能謀得一份差事。

我不知道自己會被關押多久,以為至少得有幾天。不過,四五點的時候他們就把我帶出了號房,歸還了沒收的東西,然后立刻把我推搡到街上。顯然,關押一天就權當是抵了罰金。我只有兩便士,一整天除了面包和人造黃油外還沒有吃過東西,餓得暈頭轉向。但是,和往常一樣,當我在煙草和食物中必須作出選擇時,我用那兩便士買了煙草。然后我來到滑鐵盧大街的“教堂天軍”救助站,在那里你可以寄宿,吃上兩頓面包和罐頭牛肉,喝點茶,參加祈禱聚會,干上四個小時鋸木頭的活兒。

第二天早上我回家取了點錢,去了埃德蒙頓。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我來到收容所門前,喝得不算爛醉如泥,也就是醉醺醺的,以為這會讓我進監獄——因為根據《流浪法案》的規定,流浪漢在醉酒的情況下去收容所是犯法的。但是,門衛很體諒我,顯然覺得對一個有錢買酒的流浪漢得客氣一些。接下來的幾天我又嘗試了幾回,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乞討,想惹上麻煩,但我似乎吉星高照——沒有人注意到我。由于我不想犯下嚴重的罪行,這樣可能會讓我的身份接受調查什么的,我放棄了。因此,這趟旅程算是失敗了,但我把它記錄了下來,真是一段很有趣的經歷。

【注釋】

【1】揚基雜志即美國雜志,揚基(Yank或Yankee)是美國人的俚稱。

【2】原文是拉丁文:“Adeste,fideles,laeti triumphantes,adeste,adeste ad Bethlehem.”

【3】這兩句歌詞出自基督教贊美詩《耶穌,我靈魂的至愛》(Jesus Lover of My Soul)。

【4】歐文·科斯比·菲利普斯·基爾桑特男爵(Baron Kylsant Owen Cosby Philipps,1863—1937),英國航運巨頭,1931年因偽造證件而被捕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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