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不要再給我發這些該死的垃圾了。這是第二次或第三次我收到這份東西。我不是你們那些時髦的同性戀者如奧登【1】和斯賓德【2】中的一員。我在西班牙呆過六個月，大部分時候都在戰斗?，F在我身上有一處彈孔，我不會寫什么捍衛民主或捍衛某個英雄人物這樣的廢話。而且，我知道過去幾個月來在政府內部發生了什么事情和現在正在發生什么事情，那就是法西斯主義正以“抗擊法西斯主義”的名義強加在西班牙工人身上。而且，自從五月以來，白色恐怖已經開始，所有的監獄和能被當成監獄的地方都關滿了犯人，他們不僅未經審判就被囚禁，而且受盡毆打侮辱，連飯都吃不飽。我敢說你也知道這一情況，雖然能夠寫出背頁那些東西的人也一定會傻到相信《工人日報》里面的戰爭新聞的地步。但很有可能，你——老是給我送來這份東西的人，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很有錢，而且消息靈通，因此，你無疑了解關于這場戰爭的內情，卻故意加入這場捍衛“民主”（即資本主義）的喧鬧中，目的是為鎮壓西班牙工人階級推波助瀾，從而間接地捍衛你那骯臟的蠅頭小利。

這已經超過六行字了，但要是我把我對西班牙戰爭的了解和感想在六行字之內寫完，你是不會把它刊印出來的。你沒有那個膽量。

順便說一句，告訴你那個同性戀朋友斯賓德，我把他描寫英勇的戰爭的作品都保存起來了，等到他為寫下這些東西而感到羞愧時，就像那些在那場世界大戰中撰寫戰爭宣傳的人到了如今羞愧不安一樣，我會老實不客氣地反復一提再提。

1937年8月3日至6日致南希·庫納德【3】的《左翼評論》的問卷調查

【注釋】

【1】威斯坦·休·奧登（Wystan Hugh Auden,1907—1973），英國／美國詩人，代表作有《死亡之舞》、《阿基里斯之盾》等。

【2】史蒂芬·哈羅德·斯賓德（Stephen Harold Spender,1909—1995），英國作家、詩人，代表作有《法官的審判》、《世界中的世界》等。

【3】南?！た死旒{德（Nancy Clara Cunard,1896—1965），英國女作家、政治活動家，積極投身反種族主義和反法西斯主義，代表作有《黑人和白人小姐》、《黑人：文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