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人來了一句: “哎,有煙嗎? ”我坐起來摸了摸兜,掏出煙盒來抽出一支給他點著后,我也點上了一支。他貪婪地吸了一口,拍了拍我肩膀: “兄弟,謝謝你! ”我問道: “既然要殺我,為什么還要救我? ”他笑道: “你呢,不也一樣?我既然要殺你,為什么還要救我? ” “過失致他人死亡罪我可承擔不起! ”我一句玩笑話讓我們兩人哈哈大笑。
笑過之后,我陷入了沉思,原以為有孫源龍那個避雷針可以讓我趨吉避兇,沒想到還是有人找上門來了。究竟是誰要置我于死地呢?
那人打破了沉寂: “想要你命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我只和他見過一面,他戴著鴨舌帽,用墨鏡和口罩把臉全擋上了,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以后和我聯系的時候基本都是電話。我只知道這么多。 ” “謝了。 ” “你救了我一命,我謝謝你才對。你說得對,我一身武藝,應該找碗干凈飯吃。剛才命懸一線,我想起了我的家人,我父親好賭成性,母親臥病在床,我應該好好找份工作,盡盡孝心。要不然就這么死了,有太多遺憾了! ”說完,他踩滅煙頭轉身從下樓,走到一半的時候喊了一聲, “我叫陳澍,住在大陳寨,有什么事就去那邊找我,一打聽就知道了! ” 歇了半晌,我從建筑內走出來,身上還隱隱作痛。施工工地的門口停放著一輛越野摩托車 ——是陳澍留下來的。我笑了一下,騎上摩托車去找三光他們。剛駛上街,就見三光和崔力升兩人共乘一輛摩托車向這邊行來。
見面后,大家把相互的遭遇都說了一遍。雖然過程兇險,好在大家都平安無事。我們騎著摩托返回賓館。賓館內眾人誰都沒有睡,聽完了我們帶回來的消息,頓時七嘴八舌議論開了: “開什么玩笑,青海也有? ” “難道我們還要去趟青海嗎? ” “哎,從地圖上來看,敦煌距離青海和新疆都很近哪。 ” “聽說近期天氣將大變,我們如果去的話最好做好準備。 ” “其實我覺得咱們直接去新疆就好了。 ”一時間大家議論不休。
2
凌晨,我無法入眠,于是一個人來到了賓館外面,就坐在臺階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煙。這時,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睡不著覺。 ”轉身一看,是童萱萱。 “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 “誰說我不睡的,只不過金鎖找借口去我房間找詩詩了,我總不能在那里當電燈泡吧? ”說著她打了一個呵欠,坐在了我身邊。見我不說話,她問道, “是為去青海還是去新疆的事發愁吧? ” “嗯,你怎么知道的? ” “一有事情你就睡不著覺。 ” “如果我們去了新疆,只怕青海的國寶落入他人之手;去青海吧,新疆這邊又怕出什么問題。 ”我掐滅一支煙,又從煙盒里又拿出一支叼在嘴里。還沒等我點上,童萱萱就奪了去: “少抽點兒吧,你這樣也不是辦法。有沒有想過咱們兵分兩路? ” “想過,可是不切實際。咱們這是一個團隊,分開后恐怕會有什么意外。別忘了,現在有人想殺我 ……”童萱萱伸出手來拉住了我的手,情真意切地說: “佳亮,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 ” “我……”我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什么。我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正凝視著我。我終于控制不住自己了,抬起手來輕輕抬起她的下頜,輕輕問了一句, “可以嗎? ”童萱萱微微一笑。她身上的馨香讓我不能自已,我顫抖著嘴唇貼了上去,吻上了她的紅唇。就這樣,在凌晨,在一家賓館門前的臺階上,我主動吻了這個女孩。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又很陌生。但是說實話,那個時候,我真的很享受那一刻。
童萱萱很興奮地偎依在我的懷里,喃喃地問: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 “我想單獨和三光、韓光兩個人商量一下,聽聽他們的意見。 ” “那當然是去新疆了! ”背后又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扭頭看去,是三光。
我立時大窘: “喂,你不會一直躲在一旁偷看了吧? ” “哎,別誤會,我可沒有躲在一旁偷看。只不過見你沒在房間就出來找你,誰知道真就看見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 “你……算了,說正事吧,為什么你堅持去新疆? ”三光認真地說: “首先,不管是從付老口中還是從曹教授的調查結果來看,目標都直指新疆。可信度比較大。青海的話,只是科考隊的調查結果。如果我們先去青海,沒有任何線索,不過是瞎子摸象,四處碰壁,搞不好新疆的國寶被他人先下手為強。如果科考隊跟咱們一樣也是先去青海,那咱們只能跟在他們屁股后面吃剩下的,沒有任何意義。先去新疆最起碼還有傳說和地圖佐證,不管科考隊在不在,我們都有機會先他們一步找到國寶。 ”三光的話讓我如同撥云見日,當即決定,去新疆!
大家得知已經決定先去新疆后,所有人都出去采辦路上所需的物品:帳篷、手電筒、繩索、食物、衣服 ……我回到賓館洗了一個澡,從衛生間出來,正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看到不知什么時候金鎖等人進了我房間,正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地看著里面的節目。我走上前去,原來他們幾人正在看《荒野求生》,這一期的內容正是貝爾 ?格里爾斯講述如何在沙漠中求生。
我站在金鎖后面說道: “你怎么看起這個來了? ” “我這是臨陣磨槍,好歹也跟貝爺學幾招,將來說不定能用上。 ”金鎖頭也不回地說道。 “算了吧,真像他說的那樣,水分缺失的關鍵時刻你會喝自己的尿嗎? ”我打趣地說。
趙旭東扶了一下眼鏡,清了清嗓子: “咳咳,張印是沙漠生存專家,他會幫助我們的。 ” 張印居然是這方面的專家!這倒是我們沒有想到的,我現在終于明白薛總跟我說的 “這七個人都有一些本事 ”是什么意思了。這次出去采辦,張印也是主力,有他在我們可以買到一些實用性很高的工具。
大家當夜休整,次日出發。因為主要沿塔克拉瑪干沙漠前行,所以我們放棄了乘火車的打算,只乘汽車。之前我與三光商議過目的地的事情,羊皮殘卷上的地圖只標明了 “敦煌 ”二字,照此推算,敦煌以西,那只有深入塔克拉瑪干的腹地了。當車上的售票員問我們到哪里的時候,三光只說了兩個字: “終點! ”這趟車的終點是庫爾勒,一個讓我神馳已久的地方。車上除了我們一行人外,其余的都是少數民族的打扮,從服飾上來看,有維族、回族、還有蒙古族……大家都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因為長途旅行的關系,我也睡了。
車子整整行進了兩天兩夜,這才到達了傳說中的庫爾勒。這里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首府,雖然是個縣級市,但是其經濟發展程度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往來行人車輛也不少,與中國東部城市幾乎沒什么兩樣。
金鎖咂吧咂吧嘴: “這哪里是一個縣級市的樣子,都快趕上天津了! ”他的話自然有些夸張,但是庫爾勒絕對和保定、秦皇島這樣的地級市有一拼了。剛子說道: “別小看這里,庫爾勒可是新疆僅次于烏魯木齊的第二大城市。 ” “這里有什么特產嗎? ” “香梨啊,這里的香梨是最有名的! ”剛子回答說。
我們嘲笑金鎖就記著吃。金鎖當然不服氣了: “什么呀,我是想買給詩詩吃的。 ”詩詩嗔怪地輕輕打了他一下。我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來,店主是個維族老漢,漢語說得一般,但是人很熱情,也能大致聽懂我們的意思。
隨后的幾天,我們向維族老漢打聽了一下塔克拉瑪干沙漠里有沒有寶藏的傳說。誰知維族老漢很誠懇地說: “不是傳說,是真事!一百多年前,有一隊駱駝商隊走過這里,想穿過沙漠回國,沒想到遇上了沙塵暴,都死在了那里。很多的寶物也都被沙漠掩埋了。 ”見老人說得振振有詞,韓光問道: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 “我的爺爺就是商隊的向導,那天出門后就再也沒有回來。聽我的父親說,爺爺是在沙漠中遇到了沙塵暴,被天國召去了 ……”末了,他問我們, “你們是不是也想去沙漠里尋寶? ”我們一愣: “您是怎么知道的? ”維族老漢想了一下對我們說: “這幾天來,你們已經是第三撥來問這件事情的人了。 ”我們暗暗吃驚,如果真如老人所講,加上還沒有到來的科考隊,已經可以確定有四隊人馬介入了尋找敦煌佛經的行動中。我們必須馬上行動。
接下來我們就要敲定具體的行程了。從這里一路往南,就可以進入沙漠,可惜我們沒有適宜的交通工具,想要進入沙漠的話,最好的交通工具無疑是駱駝。維族老漢得知我們要找駱駝,很熱心地幫我們介紹賣家。不得不說,庫爾勒雖地處祖國西北荒涼地區,但是民風淳樸。旅游區遠不像內陸那么黑,價格適中,而且賣主很真誠地幫我們挑了十三匹身壯腳健的成年駱駝,還細心地對我們說: “進沙漠之前讓它們大吃一頓,一定要吃飽,這樣它們在食物緊缺的情況下可以多支撐幾天。迷路的時候,你們就跟著它走,它會記得回來的路! ”本來還想找個導游的,但一想,張印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沒必要再花錢雇人了,所以也就作罷。
我們將行李搭在駱駝的駝峰上,然后每人騎乘一匹,洪詩詩與金鎖共乘一匹,我與童萱萱共乘一匹。韓笑策騎與我并行,用不滿的口吻說道: “四哥,你太不夠意思了,你和萱萱嫂子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通知我們一下。 ”我和萱萱相視而笑,然后說道: “大敵當前,哪里還有那個心思?再說了,我要是告訴你們,你們這群非人類肯定會要求大吃一頓,到時候我非得傾家蕩產不可。 ”長途跋涉多日,已經臨近沙漠邊緣。我們當夜就駐扎在了這里,埋鍋做飯,取水補給。人和駱駝都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次日一早,我們就向這片廣袤的沙漠進發了。
金鎖自以為是地說道: “我有一個辦法:既然已經有兩批人都先于咱們向國寶下手了,那他們應該早到了這里,我們不如順著他們的腳印走。 ”張印搖了搖頭: “不可能,塔克拉瑪干大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移動性沙漠,常年多風沙。這里的風沙動輒卷起三米以上沙浪,留下的腳印很快就會被覆蓋,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 ” “再說了,對方現在有多少人,有沒有武器,我們全都不清楚。貿然跟上去的話等于是在作無謂的犧牲。 ”崔力升少見地做出了冷靜的分析。
我們時不時拿出地圖和指南針來矯正方位。炙熱的太陽就懸在我們的頭頂,盡管已經是十月了,但還是覺得悶熱無比。大家口干舌燥,擰開水壺的蓋子貪婪地大口大口喝著水。在休息的時候,駱駝跪在一起,我們幾個下來看了看這茫茫的大漠。突然,我想起了一開始我做的那個夢,同樣是在沙漠,這個場景竟是如此的熟悉。
萱萱跑過來問我: “想什么呢? ” “哦,沒什么。 ” “佳亮! ”韓光叫我,等我走過去他說道, “地圖上面的標識不清楚,我們這樣等于是沒頭蒼蠅瞎撞,有什么好的辦法嗎? ”我拿過地圖,這只是一張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地圖,原來的羊皮殘卷本就是簡易圖,何況三光還是憑著自己的記憶畫出的呢??戳丝串數氐穆糜蔚貓D,也一樣沒有意義。我擦了擦臉頰流下的汗水,問張?。?“你有什么意見? ”張印說: “咱們這樣暴露在太陽底下,身體的水分蒸發會很快的,我覺得咱們應該盡快先找一片綠洲,然后慢慢想辦法。 ”張印不精通想策略,但在沙漠中求生問他是不會錯的。我們于是又騎上駱駝向更深處走去。張印時不時停下來動手刨開地上的沙丘,看看深處沙子的含水量,然后指給我們明確的方向。
經過了兩個小時的跋涉,我們終于看到了一片綠洲,雖然只有三五棵樹,少得可憐的植被覆蓋著一泓清水。但對于我們來說已經很不易了。大家將駱駝拴在了樹上,金鎖拿出水壺補充水分,卻被徐明高攔了下來: “先等一下,湖水太清的話不能喝,里面沒有任何生物,就證明水質有毒。我先檢查一下。 ”他轉身從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了一個手提盒子,然后打開拿出來了幾張試紙,一一浸過水后,然后和樣本進行對比,最后說: “水是干凈的,但是打滿水后一定要煮沸,殺死里面的浮游生物和寄生蟲。 ”金鎖木訥地點點頭: “哦,知道了。 ”我笑了一下,心中說道: “原來徐明高是位化學高手。 ”辦法遲遲想不出來,我們現在就好比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吧。
當夜,我們就在這片綠洲附近休息了。沙漠的晝夜溫差大,在張印的指導下我們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才敢入睡。
帳篷雖然很結實,但是張印說: “夜間的沙漠是很危險的,尤其是一些毒蛇毒蝎大多會在晚上出來活動。帳篷一定要嚴密,防蛇睡袋也要緊密。我雖然備了一些防毒血清,但是不希望有人受傷。 ”專家的話我們不能不聽,他再三給每個人交代,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帳篷。
晚上,沙漠里除了微微的風聲,出奇地靜。一天勞累的疲憊襲來,我們很快都睡著了。朦朦朧朧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突然,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空 “啊——” “不好,是萱萱! ”我猛地起身,一個箭步沖出了帳篷,借著月光,看到那邊的帳篷門口正有個大漢在和洪詩詩搶著什么東西,萱萱跌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