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偷聽到了曹教授的私密電話,不想卻在回來的路上遭遇了襲擊。為了分散對方,我們幾人不得不分開跑,各聽天命了。一場激斗過后,我救下了陳澍。對方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并沒有繼續糾纏。在深夜賓館外的臺階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吻定情,和童萱萱走到了一起。我們準備好了行動所需要的一切,然后在沙漠專家張印的指導下深入大漠深處。本來相安無事,可是在深夜卻聽到了萱萱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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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那家酒店,得知曹教授一行人還沒有回來,我們只好在酒店門口等。三光見我愁容滿布,問我在想什么。
我說道: “一開始,是我遭遇車禍,而后孫源龍冒充,緊接著我遇襲,后來就是火車上地圖被盜,現在呢,曹教授又受人威脅。我懷疑是不是一撥人干的。 ”崔力升直咋舌: “要真是一撥人的話,這伙人實力得多強?。∪瑑纱魏驮蹅冏鲗Γ涩F在咱們連他們的影子都找不見! ” “要不是一伙人的話更麻煩,薛總當初說,很多人覬覦這批國寶。如果不是一伙人的話,那只能說明咱們的對手全都是窮兇極惡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關鍵是我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除了倍加小心,沒有更好的辦法。 ”三光說道。
十月底的夜里,已經有很重的涼意了。我叼上了一支煙,給了三光一支,然后搓了搓手,將兩只手掌攏在嘴邊呵了一口氣,嘟囔著: “有點兒冷了。 ”三光打著打火機伸過來,我湊過去點著香煙, “吧嗒吧嗒 ”地吸了兩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三光也感覺到了寒意,說了一句: “看來咱們要是真的去新疆一趟,得想辦法帶點御寒的衣服了,沙漠的天氣晝夜溫差大,尤其是這個時候。 ”崔力升的性格一向是大大咧咧,不以為意地說: “無所謂,就當是去新疆旅游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街角燈光一閃,駛過來了三五輛車,為首的一輛是奧迪 A6。車隊停在了酒店門口。門童上前打開后車門,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人下了車,此人正是曹教授。后面的車上下來的幾個人跟在了他身后。
曹教授剛準備走進酒店,就聽手機響了。頓時他的神色變得極不自然,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號碼,眉頭皺在了一起,他對身后的幾個人說道: “你們先上去點菜吧,我一會兒就上來。 ” “老曹你快點兒??!一會兒非得多罰你幾杯。 ” “行行行,你們先去。 ”曹教授打發走了同伴,一個人來到了酒店的側門,這里人少,比較偏僻。我們幾個靠著轉角的墻,偷聽他的講話。 “喂,不是說不再打電話了嗎? ……我知道,我不敢 ……線索有一點兒 ……
聽說在青海和新疆 ……我真的不知道,現在這些消息誰都不敢確定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我想聽聽我家人的聲音 ……喂,喂,喂? ”看來是對方掛斷了電話,曹教授一向以溫文爾雅的形象示人,此刻卻不由地罵了一句: “他媽的! ”一個知識分子突然爆出粗口,可見對方咄咄逼人的手段。
曹教授長嘆一聲,摘下眼鏡,干搓了一下臉,然后重新戴上眼鏡,直接從側門走進酒店。我們幾個聽完這段對話后,完全愣住了。付老說國寶在新疆,可是這位曹教授卻說青海也有。到底誰的說法是正確的?
見我和三光出神的樣子,崔力升先著急了: “你們還想什么呢,這不很明顯嗎?曹教授的家人被人綁架了,歹徒的條件是國寶的下落。曹教授說在青海,不過是疑兵之計,你們不會這么容易上套吧? ”我苦澀地笑了一下,問崔力升: “崔,如果你的家人被綁架的話,你會對歹徒說謊嗎? ” “我……”崔力升說不下去了,他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三光拍拍我們倆的肩膀: “好了,不管怎樣,先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吧,看看他們的主意。 ”我們幾個來到正街,準備攔一輛出租車返回賓館。忽然,從北邊響起了一陣 “突突突 ”的摩托車的聲音。崔力升笑道: “瞅見沒,又是深夜的飆車族,這些人就只知道出風頭,撞死的都是這樣的! ”話還沒說完,只見一隊摩托車已經駛近,估摸著有十幾輛的樣子,全是清一色的越野摩托車。大燈很亮,照得人睜不開眼睛。車上的人都身著黑色的皮衣,頭戴黑色的金剛頭盔,看不清他們的長相。突然,三光一下把我和崔力升壓倒在路上: “小心! ”同一時間,一輛越野摩托車擦著我的衣角沖了過去。那輛摩托車甩了一個很大的弧形,又沖了回來。這下我們明白了,這群人竟然是沖我們來的!身后的摩托車群也瘋了似的沖了過來。三光和我急忙跑到馬路牙子上。
可是對方騎的是越野摩托車,這樣的地形對他們來說一點兒也不是問題。 “刷刷刷刷 ”,十幾輛車輕松地追了上來。我們三人心里清楚,要想靠兩條腿跑過摩托車根本就沒希望。少時,一輛車一馬當先,從后面撞來。崔力升猝不及防,一下子飛了出去。好在前面路邊有一堆廢棄的施工泡沫放在路邊,崔力升不偏不倚,倒在了上面。饒是這樣,他還是扶著腰 “哎呦哎呦 ”地叫個不停。
三光盛怒之下,轉回身來對我說: “跑也不是辦法,干脆跟他們拼了! ”崔力升扶著腰站起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表情極為痛苦地說: “怎么拼?對方全是飆車一族,沒勝算哪。 ” “先搶他們的摩托車!咱們三個各自為戰! ”三光一聲令下,我們三個各沖著一條小路飛奔而去。崔力升雖然受了傷,可是性格剛烈,這點兒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我跑進了一條小巷,這里陰暗潮濕,寬度不足兩人并肩而行,與其說是小巷,不如說是一個夾縫。我站在小巷深處,轉回身去望著巷口,心道:有本事你們就來吧!
摩托車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們最好是進不來,聽發動機的聲音,他們至少有三四個人追來。
果不其然,一輛摩托車 “吱——”的一聲拐進小巷,這條小巷極其狹窄,對方居然可以從容地駛進,而且未碰到兩邊的墻壁。不容我驚訝,摩托車已風馳電掣一般沖來。我情急之下兩臂撐著墻,身子一縱,兩條腿踩住墻壁,讓自己 “壁虎游墻 ”一般地凌空。摩托車擦著我的襠下駛過。車頭剛過,我瞅準機會跳了下來,壓在了他的雙臂上。重量讓那人不由自主地撒了把。摩托車登時左搖右晃,我趁機使出全身力氣照著他的心口重重地打出一拳,由于摩托車還在高速行駛,他整個人一下子飛了出去,撞在了墻壁上。雖然戴著頭盔,但是這一下撞得實在不輕,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捂著胸口。我也隨摩托車倒在了墻壁上。巨大的摩擦力使我的褲子撕開了好大的一條口子。
其余的 “后續部隊 ”聞聲趕來。見到同伴受傷,竟然一股腦全沖了進來,最后一個被堵在了巷口沒有進來。兩輛車高速行駛向我急速開來。我抓起靠在墻上的摩托車的把手,一手扶著車身,大喝一聲: “呀! ”推著車朝他們沖去。
那個沖過來的人慌了, “啊啊 ”大叫,他連忙剎住了車,后面的來不及躲避,狹窄的地形也容不得他躲,兩輛車撞在了一起。我推著手里的摩托車一撒手,又撞了過去。三輛摩托車堆在一起,牢牢地將小巷堵死了。
看著倒在地上的三個人 “哎呦哎呦 ”地慘叫,我得意地輕笑一聲,踩著已經幾近散架的摩托車到了巷口。冷不防一個鐵鏈沖我的腦袋橫掃過來,我大驚之下趕緊低頭。 “當啷 ”一聲,兩指粗的鐵鏈抽打在了墻壁上,火星四濺。糟了,一時得意忘形,竟然忘記了巷口還守著一位。
那人見同伴受傷,索性下了摩托車,甩著手里鐵鏈。鐵鏈甩起來的時候 “呼呼”作響,讓人聽著心底發寒。我見他不敢貿然進攻,就走出了小巷,站在了街中。我只能寄希望盡最大的努力去拖延時間,甭管崔力升和三光誰能先解決完,盡快來幫我。剛才擺平三個人是占盡了地利?,F在在街上,四下寬闊,周圍是施工工地,連個人影也看不見。要想搞定這個人,得花點兒功夫了。
我問道: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追我們? ”那人戴著頭盔,看不見他的神情如何,只聽他陰森森地說: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兄弟也是混口飯吃。 ”我啐了一口: “呸,他媽的你就不能吃碗干凈飯?聽你的聲音,你年紀不大。有手有腳就不能干點兒別的? ”大概是我的話激怒了他,那人一氣之下,甩出鐵鏈。我連忙躬身閃過,乘隙在他的腰間打出一拳。他只是哼了一聲倒退幾步,我卻哀號不止,捂住右手不停地叫,感覺骨頭都斷了。
那人不屑地一笑,拉開了皮衣的拉鏈,我這才看清,他的腰間的皮帶扣很大,約等于一個人的巴掌,是一個骷髏頭的形狀。他說道: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曾經是酒泉市的武術冠軍,咱倆真要動起手來,你一點兒勝算也沒有! ”我盛怒之下破口大罵: “去你媽的! ”從他剛才的身手來看,肋間的空隙是很明顯的,真如他所說是武術冠軍,那這一招著實陰險。明顯賣一個破綻給我,實則引我上鉤??磥斫裉煺媸怯錾狭艘粋€難纏的對手。
他陰鷙一笑,躬身就要沖上來。 “等一下! ”我伸開手掌示意他暫停,問道, “我知道我今天是在劫難逃了,我也不認識你們,只想知道你們為什么這么做。 ” “你是叫張佳亮吧? ” “是。 ” “那就沒錯了,有人花大價錢要你的命! ”此時我也只有強作輕松,盡量拖延時間了: “是嗎,是誰這么闊綽? ” “這個我就沒必要告訴你了吧? ” “那好,我想知道對方出了多少錢,臨死前好歹讓我知道一下自己的價值吧? ” “二十萬! ”對方的語氣很冷靜。 “好家伙,錢不少啊! ”我苦笑了兩聲。
那人甩得鐵鏈 “咻咻 ”直響,慢慢向我走來: “好了,你該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說著,粗大的鐵鏈兜頭擊下。我急忙翻身躲開。 “當啷啷 ”,鐵鏈砸在了地上。我轉身朝建筑工地跑去。那人窮追不舍,緊隨在后。我來到建筑工地,踩著沙石堆手腳并用地攀上了腳手架。對方也身輕如燕似的三兩下攆了上來。看他的動作,的確是一個練家子。眼看那人就要抓住我的腳,我只得向建筑內縱去。此時正值深夜,月黑風高,我這一跳撞上了一堆紅磚,疼得我來回打滾。不想對方手攀腳手架的管子,身子輕輕一蕩,輕松來到了同一樓層。
既然躲不過就拼了!我撿起地上隨手能抓到的任何東西向他丟去,磚頭、工具、木板、鋼筋 ……處于黑暗之中,那人卻仿佛視如白晝一般,手中鐵鏈揮舞,一一化解。我心中明白,跟眼前這個武術冠軍動手,我一點勝算也沒有,唯一的辦法只有跑!不停地跑,一可以爭取時間,二可以最大限度地消耗他的體力。
我轉過身剛要跑,不料腦后風緊,沒等我回過頭來,兩指粗的鐵鏈已經纏上了我的脖子。我立刻喘不上氣來了。那人兩只手抓緊鐵鏈的兩端。我兩只手徒勞地向后抓,根本抓不到他。他一甩手臂,我跟著他轉了個向,被他迫到了樓邊,這里是幾樓我沒有留心,但是一眼望下去,深不見底,風冷冷地吹著我的臉頰。那人獰笑說: “好了,這塊墳地風水不錯了,去死吧! ”本能的求生欲望讓我伸手抓住了外面腳手架上緊鄰頭頂的一根鋼管。那人狠狠地踹了我腰間一腳,想把我踹下去。腰間一陣劇痛,我險些撒手。但我明白,這時只要一撒手,我就徹底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已然避無可避了,那好,同歸于盡吧!臨死也拉個墊背的!我叫了一聲,身子往前一探。那人來不及撤手,腳步向前一跨,跟我一樣身子懸在了半空。我抓著頭頂的鋼管。他抓著我脖子上緊纏的鐵鏈,這樣更讓我呼吸困難了。而且我感覺我的力量已經到了盡頭,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性命攸關,我只能放手搏一把了。我一只手抓住鋼管,另一只手張開手掌向下伸去 ——意思很明顯,讓他把手遞給我。不這樣做的話,我們倆都得玩兒完。那人顫顫悠悠地伸過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同時也松開了抓緊鐵鏈的手,兩只手拉住我的一只手。我覺得我抓住鋼管的手心已經出汗了,隨時有掉下去的危險。我呼吸已經順暢,大喝一聲,胳膊使勁往上一提。那人借力順勢一躥,抓住了鋼管,進了建筑內,背著我摘去了頭盔。我的力氣耗盡,手指一松,整個人向下摔去。一切都完了!驀地,腦海里浮現出了既陌生又熟悉的家人的身影,浮現出了在感情上讓我猶豫不決的童萱萱以及北山公墓上沈晨雨孤寂的墓碑 ……
出人意料的是,那人身子往前一沖,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領,大叫: “張佳亮,把手給我! ”我愕然地看著他,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我看到了他那張真誠的臉,這張跟我年紀相仿的臉很瘦削,可是卻很剛毅,細長的眉毛抖動著,眼珠閃動,他喊道, “快把手給我! ”我伸過手去,他抓住我的手將我拽進了建筑。兩個人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長時間的奔跑加上剛才的一幕,讓我們倆的體力都已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