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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吞并武威,韓遂攪亂曹操后方(4)

丁儀拾起筷箸硬塞到他手里:“伯父快快用些,您若是不吃,小侄豈不白忙一場?”鐘繇 看出些門道——這小子必定有事相求!也罷,看在他爹面子上,只要不犯國法,能幫就幫吧。想至此端起那碗鰒魚羹咂了一口,果然味道鮮美,索性把它喝干了,其他菜只禮貌性地夾一筷子,就算用過了。至于酒,連碰都沒碰。

“伯父吃這么少?”鐘繇擦著嘴道:“老夫已過天命之年,食量小了,喝碗熱羹就行……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有什么事可以直說了吧?”丁儀 謙遜誠懇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伯父誤會了,小侄并非有事相求。我一個芝麻小官,哪有財力置辦這些宴席?實不相瞞,是丞相公子曹子建托小侄來照顧您的。”“啊?!”鐘繇險些把吃進肚的東西吐出來——糟糕!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接受曹植款待,傳到別人耳朵里,必有交結丞相公子的議論。丁幼陽啊丁幼陽,灌不死的老酒鬼,你兒子可把我坑苦嘍!丁儀和弟弟丁廙(yì)都自幼與曹植交好,又皆以文章辭賦見長,如今到了鄴城,更是被曹植引為親信形影不離,幕府官員都知道他們底細,唯獨蒙了鐘繇這個外來人。

“賢侄大不該如此。”鐘繇的臉色由晴轉陰,“我與公子素未謀面,又是因公務到此,豈可擅自與之交通?”

丁儀瞇了瞇眼睛,笑道:“尋常來往也不算什么大事。三公子敬重朝中老臣,聽說您到鄴城,命我來拜謁,不過是想盡盡地主之誼,多照顧照顧您。”

誰照顧誰?當了一輩子官,鐘繇能不明白他們想什么?曹操最看重的曹沖去年夭折,以后誰為嗣子尚不可測,若有一天曹操召集群臣提問“我這幫兒子哪個最好”,到時候怎么回答?吃人家嘴短啊!

丁儀卻還在為曹植美言:“伯父有所不知,三公子品貌出眾,德才兼備,文章辭賦更深得丞相風骨,鄴下文士無不贊嘆,府中官吏都說他是位賢公子……”他說著話不由自主地瞇眼睛,這個表情越發令鐘繇反感——其實鐘繇有所不知,可能是丁沖貪酒喝出了問題,丁儀自落生眼睛就不好,右目尤其嚴重,不瞇眼根本看不清東西,這毛病不僅無藥可醫,還因此吃過大虧。原先曹操顧念舊情想把女兒許配給丁儀,聊起這件事時曹丕恰在身邊,曹丕自不愿讓曹植心腹成為曹家女婿,就把丁儀目疾之事添油加醋說了,曹操連嘆可惜,親事就此作罷。也是從這之后丁儀與曹丕芥蒂更深。

鐘繇瞧著這個擠眉弄眼的“賢侄”,心里厭惡透了,只是瞧著曹家父子面子不便斥責,暗暗拿定主意,到許都找他老子告狀!但眼下該如何搪塞那位三公子呢?鐘繇畢竟久經宦海,腦筋一轉有了主意,笑呵呵打斷他的話:“賢侄既說得這么懇切,公子好意老夫便領受了,不過禮尚往來人之常情。你說三公子素愛風雅,這樣吧,老夫寫幅字送給他,你看好不好?”

鐘繇的瘦體楷書堪稱一絕,與梁鵠的篆字齊名,都是讀書人爭相效仿的筆體,一般人費盡心機都求不到,今天竟主動相贈。可丁儀非但不喜,反而面有難色——這是不愿欠人情啊!寫了字這頓飯就算白吃了,可又不能不讓他寫,尷尬笑道:“天色不早,伯父保重身體……”

“寫字有什么累的?”鐘繇擺出一副倚老賣老的架勢,“難道公子瞧不起我這兩筆?”

“不不不,您老的字誰敢說不好?”

鐘繇信步走到桌案邊,抽出一張精細的蔡侯紙,館驛的筆墨都是現成的,可是寫什么呢?寫得過于溢美就諂媚了,反倒入了他們的套,傳揚出去更不好。想來想去把牙一咬——大半夜來攪擾,我也甭客氣了,干脆給這位公子點兒顏色瞧瞧!來段《孝經》,叫他好好掂量: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

對付著寫了這么幾句,鐘繇也煩了,就這么稀里糊涂吧!把筆一撂吹吹墨跡,捧給丁儀:“有勞賢侄把此物轉送公子,權作老夫一片心意。”

“多謝伯父賜字,小侄一定請公子懸于正堂。”丁儀還得道謝。

鐘繇故意抬頭瞧了瞧窗外:“天太晚了,路上小心點兒,回去早睡,年輕也不能多打熬,傷身子。”丁儀沒說要走,他就先來了一套送客的話。

“是。”丁儀沒法坐了,只得叫下人把席面撤去,起身告辭,卻心有不甘道,“小侄去了,這幅字一定轉交公子。不過伯父難得來趟河北,若有意到附近觀覽,三公子可以作陪。”

“好,我先謝過公子,到時候免不了麻煩。”話這么說,鐘繇已拿定主意,從明天起哪兒都不去。

丁儀無可奈何,還得小心翼翼捧著這幅墨跡未干的字,走到門口才想起還沒看寫的是什么,一觀之下鼻子都快氣歪了——公子都快二十了,還給他講《孝經》,這不是寒磣人嗎?這位伯父真難纏!但是丁儀還未曾料到,他與這位難纏的伯父甚是有緣,以后斗智斗法的日子還長著呢。

送走丁儀,鐘繇不免忐忑,這么辦行不行啊?若曹植因此忌恨進言詆毀,曹操會不會偏袒其子?想了一陣直打哈欠,困勁上來了,飯也吃了字也送了,光想又不解決問題,接著睡覺吧。可腦袋還未沾枕頭又聽外面有人稟報:“大人,有客來訪。”

“什么人?”鐘繇有些氣惱。

有個笑呵呵的聲音道:“打擾鐘公了,卑職中軍假司馬朱鑠,奉大公子曹子桓之命拜見您老人家。”曹植的人剛走,曹丕的人又來了。

想必又是套近乎求美言,鐘繇不想再廢話了:“謝公子美意,也有勞大人辛苦。但老夫奔波趕路身體疲乏,容我偷懶休息吧。”

“鐘公無需客套。若您老不便,我就回去。明日請公子親來拜望。”

“不敢!”鐘繇的火立刻消了,趕緊爬起來,“大人快請進。”真把曹丕招來更麻煩了,還不如見見這位呢。

房門打開,朱鑠滿臉壞笑走了進來。鐘繇一看心里就犯嘀咕——此人瘦小枯干獐頭鼠目,哪像個將官?可中軍將領非曹氏親信不能勝任,鐘繇也不好怠慢:“多謝大人掛心,敢問公子命大人夤夜造訪有何貴干?”

朱鑠并不搭話,反而向外招手:“小的們,抬進來!抬進來!”緊跟著有兩個士兵抬進一口箱子,朱鑠親自打開。原來滿滿當當裝的都是蜀錦,一看就是益州進貢之物。

鐘繇嚇一跳:“您、您這是何意?”

“鐘公遠道而來,公子這幾日籌備與荀家的婚事不得抽身,命我送這點兒東西聊表寸心。”

“不敢不敢。”這與行賄何異?鐘繇喝人家一碗羹都覺不安,送東西更不敢要了。

朱鑠早備好說辭:“大人不必多想,這是籌辦嫁妝結余之物。丞相吩咐過公子,若有結余分送給元老大臣。您只管收下,丞相不會怪罪。”

話是這么說,但畢竟拿人家的手短,鐘繇蹙眉道:“本官家財充裕,不缺這些……”

“鐘公嫌少?”

“不不不!”鐘繇連忙擺手,“我是說家資充足,丞相也時常關照。想必公子府中還有不少寒微之士,請另賜別人。”

“咳,鐘公自然不缺這點兒東西,但瓜籽不飽是人心,公子真心仰慕才送東西給您。再者鐘公與丞相平輩論交年紀相仿,大公子身份再高也是晚輩,孝敬您本是應該的。您若不收豈不折了公子一片美意?”

“哎呀……”鐘繇當真為難,收了不好,但不收又把與曹丕的關系搞僵了,大半夜的這位司馬帶著一堆東西吵吵嚷嚷,傳揚出去更招人議論,怎么辦呢?忽然靈機一動,探手摸入懷中——鐘繇出鎮關中,得到一塊藍田美玉,心愛至極,特意請良匠雕琢成玉佩戴在身上,片刻都不分離。今天為了應付這局面,一狠心把它掏了出來:“蜀錦我收了,不過這玉請回贈公子聊表謝意。”不由分說塞到朱鑠手中。

朱鑠可識貨,見此物白中透黃卻晶瑩剔透,摸起來猶如羊脂般細膩——比蜀錦值錢多了!到底誰賄賂誰啊?這次輪到他犯難了:“這、這怎么行……”

鐘繇捋髯而笑:“公子既對老夫仰慕,老夫也很愛戴公子。我這做長輩的怎么能輸給晚輩呢?公子不收,豈不折了我這老臉?”這就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朱鑠一向精明,這會兒也語無倫次了:“我本是來送東西的,豈能……”

鐘繇把臉一沉:“難道公子不嫌棄老夫,大人您反倒瞧不起老夫嗎?”

“不敢!既然如此……我回去交給公子,由他裁度。”朱鑠仍不死心,轉而又道,“聽聞鐘公過幾日入朝,恰好公子也將去許都送親,不如一道走,路上相互有個照顧。您與丞相、令君兩家都很交好,幫忙送親大家都有面子嘛。”

鐘繇不置可否:“跟丞相商量商量再說吧。”說罷,他故意打了個哈欠。

朱鑠懂得這是逐客,忙作揖道:“天已不早在下告辭。若鐘公有意到鄴城附近觀覽消遣,可向公子明言,公子自當照應。”又是這一套!

“好好好,”鐘繇也懶得廢話了,“大人慢走,老夫衣冠不整失禮了。”

“您歇著……”朱鑠點頭哈腰而去。

打發走朱鑠,鐘繇不躺著了,干脆坐在案邊等著——要是二公子曹彰還派人來,省得再折騰啦!

生生等了一個時辰,眼瞅著過三更再沒動靜,這才安心躺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鬧了半宿鐘繇早不困了,只好又合眼假寐。這次心里越發不踏實——曹丕與曹植分別派人來,又送膳食又送東西,是何居心不問可知。連我這偶然來一趟的人都這般關照,鄴城官員不知拉攏成什么樣呢!作為一個外臣,該不該與他們走得太近?若曹操真不在乎他們這樣做,他們何不親自來?既然派人代勞必定還是犯歹!不行,絕不能與曹丕同行進京,這渾水可不能蹚。

輾轉反側心緒不寧,鐘繇再也耐不住了,坐起身來大聲嚷道:“來人吶!來人吶!”

連喊幾聲,才有仆人打著哈欠進來伺候:“大人有何吩咐?”折騰半宿下人也都睡了,聞聽召喚趕緊跑來,衣服都沒穿好。

“收拾東西。天一亮我就向丞相辭行,馬上啟程去許都。”

“啊?這么急。何不多住幾日?大人年歲不輕了,往來奔波可要保重身體。”

“叫你收拾就去收拾,不必多言。”

“諾。”仆人不敢頂嘴,打著哈欠去整理東西、套車喂馬,這一宿又睡不成了,心下暗暗埋怨——您不睡也不叫我們睡,八成是剛才吃的不消化,撐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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