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羅馬法是先知先覺者

羅馬帝國，滅亡久矣！其震詟世界之軍隊，空留事跡于歷史，其擴張歐亞之疆宇，徒遺陳跡于地圖，其哲學文豪碩人辯士所發揮之拉丁語，世人亦復以此語Lingua mortua目之。獨至羅馬法律，經歐洲之黑暗時代以迄今日，而益擴張其統系，傳播其原理者何哉？無他，羅馬人以哲學思想，用于法律，議論切用而不迂遠，主義貫徹而不復雜，宜其卓越東西，冠絕古今也。然羅馬法之發達，并非羅馬人固有之特長，實受希臘哲學之感化，往古哲學著名之國，首推希臘，迨被羅馬征服以后，本其理想，灌輸羅馬，文物制度，煥然改觀，同時法學一途，亦以羅馬人應用之敏銳，參以希臘人高尚之理想，而蒸蒸日上。在第2世紀與第3世紀之交，凡以法學家著名者，無一人與希臘無關系，如帕比尼安（Papinianus）、烏而比安（Ulpianus）、保羅（Paulus），或產希臘地，或師希臘人，其學說皆有“希臘化”，以助長法學之進步，然則羅馬法學，合于實用而整然不離法理者，非合羅馬人所長，與希臘人所長之結果，疇克至此，當時所以有羅馬以武征服希臘，而希臘反以文征服羅馬之語也。德國耶林（Ihering）所著《羅馬法精神論》首曰：“羅馬統一世界者凡三度，最初以武力，次以宗教，次以法律。”哲學家萊布尼茨（Leibnitz）以羅馬法譬數學，謂其原則，仿佛數學學理。法國比較法學，即以羅馬法為比較法學重大之材料。蓋羅馬法之發源，由來甚遠，自十二銅表法出現，至優士丁尼（Justinianus）法典告成，卓然經984年之星霜，此他國法律所未有之特色也！英國梅因（Maine）《古代法》（Ancient Law）卷首有曰：“世界著名之法制，以法典始，以法典終，蓋指此矣。”故曰羅馬法是先知先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