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個叫云夕的女孩子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們應該是告吹了。”

“姑姑，你……你真是害慘我了！”

墨雨尖叫著撲過去，卻被身高只夠她心胸的少女一抓一引一掰就癱倒在地。

“你殺人倒是果伐，面對兒女情長卻困困頓頓，傻不拉嘰。要換做我，趁夜黑風高摸上門把衣服一脫，第二天把人捆進門，拜堂成親。他是個溫柔靦腆的老好人，即便心頭有怒氣，你揉他幾下心火就滅了。”少女坐在墨雨腰身上，信手對著她的肥脽一抽，打得她大聲喊疼，“屁股爭點氣，早日生個胖大娃娃，什么事都結了。你那大半個月真是浪費了，多好的機會。”

“你渾蛋，你叫我往后怎么面對他！你渾蛋！”

冷扇。

云夕在甩了常笑一臉后，在閣里打出了這個名號——冷血無情攻人必救，寒風刮骨令人生畏，專挑男人下三路打，岌岌危危。

淑秋先生察覺到云夕的異常，專門招來常笑問清前因后果，拿戒尺在他額頭輕敲一下。

“你呀你。”

常笑做錯事了嗎？

他救人錯了？他照顧傷患錯了？他借衣錯了？

沒錯。

正因為他沒做錯事，事情才難辦。誰也講不清楚他們孤男寡女相處大半個月都做了什么，事情更難辦。

最難辦的是墨雨那個姑姑，口無遮攔，還說墨雨嫁不出去、她同意親事這種話，讓人想入非非。

“自己想辦法，我才懶得理你。”

揮舞著戒尺，淑秋先生又把常笑趕出門。或許因為觸景生情，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畫卷。

展開，里邊是身著爛衫、憑高望遠的青年，腰間挎著一根青竹杖，厚眉、薄唇，睥睨天下，孤傲冷冽。只看側臉，便能發現畫中人和剛剛被趕出門外的常笑有八分相似。

畫邊落字——人在木山為木客。

“真像，也真的不像。”

顫抖著手，淑秋先生手指輕撫絲綢畫面，兩眼含情，宛若回到過往人生當中。

“常翊，木客公子，木哥哥。”

日子很快到了擂試這天。

鸞琊榜擂試分十擂，每擂一千人，分三輪比試。

第一輪是淘汰試，和一個隨機對手比對三局，勝兩場晉級。決出五百人。

第二輪是巡回試，和三個隨機對手比對三局，勝兩場晉級。決出二百五十人。

第三輪是仙緣試，在場考生依前兩場得分進行排名，低排名可以向高排位主動申請對擂，贏者加十分，輸兩場淘汰，淘汰一人另加五分。決出十人。

十擂共選拔一百人，參加最后的仙試。

考場依舊設在問天城正中央，依舊用的是仙家的通天換地的手段。

常笑早早來到，沒有云夕跟在身邊，他有些思念，也不知道那丫頭狀態怎么樣。不過他聽說云夕最近特別兇狠，想必在擂試上能表現更出彩。

也不知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有人搭了一下他的左肩。常笑順著力道往后看，沒看見人，右肩被搭了一下，往右看，還是沒看見人。

他干脆身子轉了一圈，還是沒人。

心思一閃，他干脆把身子往地上直躺，只聽見一聲嬌叱，隱隱約約看見有裙角飛舞，暗香拂面。

“小賊！”

常笑往不遠處瞧，著淡黃色衣服的少女正一臉嗔怒。

一個他熟悉的陌生人，那天虎口下被他搶救過來、和墨雨作伴的少女，正蹲在不遠處看他。下意識的，常笑看了看她的唇……

不染朱砂自然紅，蟠似七月七日桃。

感覺到常笑的目光，少女壞心思一起，舌尖輕舐，唇角溫潤，媚眼朦朧。常笑感覺自己氣息都重了幾分，打了個激靈盤坐起來，看著她。

“姑娘，別來無恙？”

“有啊，我心里有恙。一想到那天被你抱在懷里，親在嘴里，我的心就跳得好慌，感覺渾身力氣都沒了，軟綿綿的，茶不思飯不想。”這樣子想著，少女的臉迅速泛起血色，問道，“小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笑，笑口常開的常笑……”

“不是長嘯的常笑？”

“……”常笑訕笑道，“正是在下。”

“說來巧了，這次我過來問天城，我師傅暗示我和一個叫常笑的人多親近，問天城不知道多少個叫常笑的。你是救過我命的常笑，所以我勉為其難親近你吧。”

“吧”字聲音剛一落下，少女便挨著坐近來，身法快到不可思議。

“你的輕功很好，那天你救我，比撼天虎還快，感覺就像一朵云在飄。”少女比劃了一個往上飄的動作，“快說說你后來是怎樣逃過去的，我問了墨雨，她死活不肯告訴我。”

“踩著撼天虎的身子往下，背起墨雨就跑。”

常笑用左手擰拳當做撼天虎，右手兩根手指比劃著當做腳，大致還原了一下當日的情形。

“背？”

少女若有所思，也不知道瞎想什么，忽然拍手恍然大悟說道：“想必那時候墨雨的衣服就碎掉了，怪不得她死活不肯跟我說后面的情況。可以啊，小賊，占了我們兩個好大的便宜，可是要還的。”

“咳咳……”常笑趕緊岔開話題問道，“姑娘怎么稱呼？”

“我叫花曉月，嶼勻霄花曉月。你千萬不要在擂試碰到我才行，不然我一定會狠狠打你。”

“仙子刀下留情，到時候我縛手認輸就是了。”常笑撇了一眼少女腰間，那兒掛著兩把刀，長九寸四分，比云夕的鐵扇還短一分，顯然走的是貼身短打快攻的路子。

“你要是縛手，我把你就擒。”

少女比劃了一個擒拿的手勢，揮拳嚇唬了一下常笑，說道：“你一定要擠進前百名，要是你敢不進，哼哼。我看到墨雨了，那個大老粗也在啊，你自個待著吧。”

說完，少女縱身幾躍，往不遠處奔去，好似翩翩仙子。

遠處，一男一女望向這邊。

墨雨依舊穿著一身黑裳，手里卻拿著當初常笑給她的那把尋常鐵劍。

她身邊那人則咧嘴憨笑，似乎想要過來。

常笑揮揮手，算是打了照顧，手中劍，鞘一撐，整個人好似失去重量的羽毛一般往考場飄去，沒入仙人開辟的傳送點。

只露這一手，那憨笑的漢子眉頭就是一挑。

這輕身術，有點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