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是張律師，當然是為保鏢顧問的事，問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去保鏢團那邊報道，言下多有催促之意。

卓羽凡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說明天一定來報道，那邊才掛斷了電話。

“怎么又換了個號碼？”卓羽凡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語道。

一抬頭，竟不見了阿正的身影！

“媽的！又不見了！”想起剛才那把險些要了自己老命的匕首，卓羽凡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眼睛連忙向樓下搜尋，發現阿正已經在工廠外面的對面馬路上，此刻正抬頭看著一棟六七層的爛尾樓，幾秒鐘后快步走進樓去。

他要干什么去？他發現了什么線索？一連串疑問出現在卓羽凡的腦海。

他本是個乏味的人，沒什么愛好，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除了他那臺電腦，那是他的第二生命，如果這世界沒了電腦，很難想象他的生活將是一副怎樣的畫面。

但是他突然對阿正充滿了好奇，因為就在昨天，阿正玩世不恭的形象徹底在他心里被顛覆，這是個身上有太多秘密的人，而這些秘密正等待他去發現，這也給他無聊的生活增添了一絲顏色。

卓羽凡找遍了剛才那女人所站的那條過道，也沒能找到能下去工廠后面的樓梯或者通道，但是明明剛才那個女人和阿正就是從這里下去的，難道有暗道？又或者他們有穿墻術？

他確定關于自己對穿墻術的荒誕想法太過不切實際后，決定找出暗道，結果是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所謂的機關。

萬分沮喪之余，他決定把他那本就匱乏的腦細胞保護起來，使之免遭過勞死的折磨，他按原路返回正門梯間，下到一樓才繞到大樓后面，原來這里有一條馬路直通工廠后門。

條條大路通羅馬嘛！卓羽凡這樣安慰自己，心情頓時大好，他出了工廠后門，實際就是兩堵墻之間開出的一條過道。

他剛踏上對面馬路，就看見阿正已經下來了，神情顯得很輕松。

“有什么發現？”卓羽凡迫不及待的問道。

“現場很干凈！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兇手？你意思說兇手在這棟樓里？”

“兇手使用的是最新的JM36型狙擊步槍！”

“你不是說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你是怎么知道他用的這種槍？”

阿正從口袋里掏出一顆子彈彈殼，遞到卓羽凡手里，和普通子彈相比，這顆彈殼要大而且長許多。

“子彈口徑大約在14至15毫米之間，這種大口徑狙擊步槍目前國內只有JM36型……”說道槍支，阿正如數家珍，從JM系列的誕生到興盛娓娓道來，滔滔不絕，好像那顆腦袋就是一座武器庫，一本槍械的百科全書。

卓羽凡破天荒第一次聽人說槍聽的這么興致勃勃。

“那么說這人是專業殺手？”

“說到專業，我就不會把這個東西遺留在現場。”阿正看了一眼卓羽凡手中的彈殼，“也不會等到目標完全暴露下才開槍！”

“不過……”阿正眼睛里還是露出一絲欣賞，“他的準頭挺好，一槍斃命，作為年輕一代，算是頂尖了！”

“是個年輕人？”

“準確的講，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卓羽凡當然知道他說的這么肯定一定有他的道理，也不再追問。

“那兇手為什么要殺死這人，據我所知，這人并不像惹是非的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是你大學同學，現在應該在一家公司做管理，誰會要一個小小的管理人員的命呢？”

雖然心里有準備，但聽到阿正說出廖凱是自己大學同學時，卓羽凡還是吃了一驚。

“他是云山集團一個特殊部門的主管。”

“哦？那倒可以解釋她為什么要見他了！”

“誰？”

阿正好像并沒聽見卓羽凡的發問，眉頭微皺，看向路邊的一家商鋪的玻璃櫥窗，但馬上眉頭一松，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出勝利路，此刻已經到了十字路口，卓羽凡想起廖凱的慘死，現在還陳尸在那座廢棄的工廠里，不禁心頭有些難過。

“你說我們要不要報警？”

“恐怕此刻警察已經封鎖了現場！”

“哦！是嗎？你已經報警了？”

阿正搖搖頭道：“本來警察就在現場，何須報警？”

“在現場？”卓羽凡怎么也想不明白，現場哪里有警察？即便是有，為什么不出來制止這場謀殺？

阿正看著滿臉疑問的卓羽凡，朝他后面使了個眼色。

“這不，警察來了！”

卓羽凡轉過身的時候，梁玉已經到了跟前。

“你們讓我這頓好找，一個上午了！原來到這里來了！”梁玉語氣中多少有些責怪的意思。

“你怎么來了？”卓羽凡吃驚的看著梁玉。

“一大早去你們偵探社，沒一個人影，后來問了隔壁才知道你來了市里，本來是來碰碰運氣的，沒想到還真讓我找著了！”

梁玉說話的時候，阿正臉上露出了一絲詭譎的笑。

“我看不是碰運氣這么簡單吧！你跟在我們后面很久了！”

卓羽凡聽阿正這么說，立刻想起他剛才看向那櫥窗的表情，也許那時候他就已經發現梁玉跟在后面了。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你們，你知道市區人多嘈雜，很容易認錯人！”

梁玉的解釋也算合理。

“有什么事嗎？”卓羽凡問道。

“當然是委托的事了！怎么？你不會忘記了吧？”

“當然沒忘，只不過……”卓羽凡想起梁金城昨天下午的突然拜訪，有些為難起來。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有屁快放！”梁玉眉頭一皺，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父親昨天來過！”

“梁金城？”梁玉對她的父親竟直呼其名，這讓卓羽凡著實有些吃驚。

“他來干什么？說了些什么？”

“這……”

“這什么這？快說！”

“他……他說不讓我們接你的案子！”卓羽凡說完這句話，心里莫名的有些難受。

“他有什么資格管我的事？”梁玉一陣冷笑。

“你不會是怕了吧！”

“怕？你都不怕，我們有什么好怕的。”一旁的阿正開口說話了。

梁玉深深看了一眼阿正，回頭對卓羽凡說道：“喏！他同意了，我可不管，這是定金。”說著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在卓羽凡手里。

“這里是五萬！另外一半事成后自會打在卡上！”

五萬？卓羽凡眼珠子沒差點掉下來，這都是怎么回事？要么不開張，一開張都是大手筆，一個比一個土豪！

“值得這個價錢，成交！”阿正已經握住了梁玉的玉手，眼睛里的興奮掩蓋了他小小的私心。

“為表此次合作的誠意，這個東西我想你會感興趣！”阿正從衣袖里抽出一個皮夾。

卓羽凡認得，那是廖凱的皮夾，阿正在咖啡館也拿出來過，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把這個皮夾交給梁玉。

“你怎么得到的？”

梁玉一臉的高興，眼睛里閃著失而復得的那種驚喜。

“當然……是借來的嘛！”阿正調皮的沖梁玉一笑。

梁玉和卓羽凡都知道他口中的“借”是什么意思，不過是偷的另一種說法而已。

“好！物超所值！”梁玉接過皮夾，小心翼翼的貼身藏好，顯得異常興奮。

梁玉匆匆告辭以后，卓羽凡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她？”

“對！和你想的一樣！”

“那廖凱要交給她的就是這個皮夾，而他就是因為這個皮夾被殺了？”

“也可以這樣說！”

“那這皮夾里到底是什么這么重要？竟然鬧出人命來？”

“皮夾里只是一張普通的紙，上面不過就是些工作日志，沒有什么重要信息，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人一定不想讓這個東西落到梁玉手里。”

卓羽凡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不敢確定，話到口邊又收了回去。

“人都死了，還管他什么承諾！”

他怎么知道我和廖凱之間的承諾？卓羽凡吃驚的看著阿正。

轉念一想，人都死了，還守著承諾有什么用？說不定說出來會對查出他的死因有所幫助呢？

“我想起廖凱在咖啡館說起云山集團的一個秘密項目，會不會與這個相關？”

“秘密項目？”

“說是什么生物科技之類的東西！”

阿正眉頭緊鎖，眼睛盯著地面怔怔出神，好像一個數學家碰到了極難的方程式，心里反復推演計算，卻總是不對。

卓羽凡則像一個生物學家找到一株稀世奇花，既興奮又認真的研究著阿正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

……

市中心金麟大廈的頂層，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也在做著研究，只不過他研究的是一株曼陀羅。

這時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中年男人沒有回頭，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小修剪，一邊說道：“你確定這個人沒問題？”

“沒問題！從局里送來的檔案來看，他沒有背景，只當過兩年兵，退伍后來到我們C城，絕對沒有問題。”

“嗯！聽說他對狙擊頗有研究？”

“這就是我們找到他的一個原因，沒想到這當兵的還真有把刷子，聽說他對狙擊顯出極高悟性，百發百中，簡直天生的狙擊手，不過在部隊的時候因為違反了原則性紀律而被開除，否則有可能被選派特種部隊去培養！”

“好！”中年男人不知是贊賞眼前的曼陀羅還是贊賞這件事情辦的不錯，拍了拍手，轉過身來看著門口那人，“嗯！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只等開幕那天了！”

“好！很好！繼續盯著老鄧的一舉一動，確保他當天一定到現場！”

“是，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他一定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的！”

中年男人嗯了一聲，躺進沙發里，眼睛微閉，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穩坐釣魚臺。

門口那人卻幽靈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