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灰色的東西正趴在樓梯口！

這次卓羽凡看得很清楚，那分明是一個人，戴著一頂帽子，胸口貼在樓梯的墻壁上，頭往上伸，乍眼一看，還以為他的脖子被一根繩子吊著！

那人動了！就在卓羽凡的亮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那人轉過臉來，帽檐壓得很低，臉上漆黑一片，除了一雙發亮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卓羽凡心里咯噔一下，手腳好像墮入了寒冰似的，身體僵硬，一動也不敢動，莫非這世界上真有這東西？

但是他馬上發現那人并沒有變化出他心里所想的那些恐怖畫面，而是在向他揮手，并示意他把手電關掉。

卓羽凡哪里敢關手電？但確定那人不是鬼以后，大著膽子走了過去，因為他手里有槍，只要對方是人，他也沒什么可怕。

到了近前，卓羽凡才看清那頂鴨舌帽和絡腮胡，是阿正！他又驚又喜，好像茫茫大海里一個溺水的人抱到了一根木頭。

“關掉！”阿正用低到只有他們兩人這么近的距離才能聽見的聲音命令道。

卓羽凡這才想起自己的手電還一直射在阿正的身上，慌忙把手電關掉。

“你怎么……”

“噓！”阿正把頭轉了過去，身體貼在墻上，向上傾聽，如果可以形容的話，他那樣子活像一只看見了蒼蠅的壁虎。

卓羽凡不再吱聲，也學著他的模樣，努力伸長了脖子。

什么也沒聽見，甚至連阿正的呼吸聲也沒聽見！卓羽凡有些沮喪的朝阿正看了幾眼，他卻一動不動，好像一根雕塑杵在那里。

突然阿正好像中了電擊似的，跳了起來，一個箭步踏上樓梯，以飛快的速度向樓上跑去。

四周一片漆黑，他是怎么看見的？卓羽凡正吃驚不已，阿正已經到了第二道樓梯的過道上。

卓羽凡趕緊跟了上去，畢竟黑燈瞎火，才上了三步，就被什么東西絆了個趔趄，重重摔在地上，他慌忙爬起來，拿出手機打開手電，借著微弱的光快步向上追去。

卓羽凡上到第三層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樓道上早已不見阿正的身影，不過剛才好像看見他是到了這層就不見了，他去了哪里？卓羽凡顧不得呼吸困難，向第三層中間跑去。

正跑之間，突然右邊一只手把他拽了過去，他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另一只大手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借著手機的微光，他看見一把雪亮的匕首正朝自己脖子劃了過來。

手被對方牢牢抱住，槍也拿不出來，他娘的，完了！想不到自己要交代到這里了，卓羽凡心沉到了谷底，死亡的絕望蔓延至全身上下。

突然，只聽啪的一聲，好像扇耳光一樣的脆響，卓羽凡身體不由得就往后倒，噗的摔在地上，好像起來一陣地震，但身上卻沒感覺到一丁點疼痛，后背好像摔在了一塊肥厚的豬肉上似的。

他趕緊站起身，手機照亮的地方，躺著一具碩大身影，不正是那輛越野車上下來的彪形大漢中的一個？

他趕緊朝四周照了照，在他的左前方站著一人，阿正！而他的跟前，地上躺著另一個彪形大漢的尸體。

阿正的表情冷峻，或者說有些冷酷無情，眼睛里沒有一絲感情，平靜的沒有半點波瀾，他手里握著一柄黑色短刺，看得出來這是一把軍用刺刀，雖然刀刃很短，但卻鋒利異常，在手電的照射下閃著幽幽寒光。

致命的武器！一把無聲無息取人性命的利器，眼前兩具無聲在地的尸體便是明證！

卓羽凡突然感覺眼前人好陌生，陌生的讓他有些害怕！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阿正？他簡直不敢想。

阿正看都沒看一眼地上的尸體，便朝卓羽凡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來。

卓羽凡雖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但他還是跟了上來，也不知穿過了些什么地方，總之地上一路都不太平，不是踢到這個就是撞到那個，終于在一間房門前停了下來。

房門半掩著，依稀可以看見從里面透出光亮來。

“你確定沒人跟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卓羽凡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但卻記不起在哪里聽過，不禁朝門縫里看去。

原來門內的地板整片已經塌陷，說話的聲音實際上是從第二層傳上來的，下面原來是個大辦公室，靠東面是一排落地窗，雖然也爬滿了藤蔓青苔，但因為玻璃大部分已經破碎，陽光還是直射了進來。

所以和上面一片漆黑不同，下面的光線還是比較充足的，見到陽光，卓羽凡心情好了許多，如果有地獄天堂，他不是剛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他發現那個說話的女人就在他們所處的門口的正下方，剛好被擋住了視線，若是真要看個究竟，就必須把頭朝下伸出才能看得到。

和那個女人一起的人，卓羽凡一眼就認了出來，廖凱！這本就意料之中，并不感到吃驚，只是讓他好奇的是這個女人會是誰呢？

他不由得朝阿正看了一眼，阿正臉上剛才那可怕的表情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迷茫，有些乏味，手上的那把短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收了起來，眼睛在下面的辦公室隨意的掃著，好似在尋找什么？卻又漫無目。

他一定已經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了，卓羽凡心里這樣想著，從這兩天的經歷，他對阿正有了新的認識，他有著自己的一套對事情的獨到見解，而且有著敏銳的觀察力，任何線索絕逃不過他那雙銳利的眼。

當他沒掌握線索之前，他會表現出常人無法相比的精力和興趣，但一旦知道結果后他便會顯得有些無聊，他此刻臉上的表情足以說明他此刻的狀態屬于后者。

卓羽凡雖然很確信阿正已經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在此刻卻無法發問，只能寄希望于那個女人能走到他們的視野范圍之內。

“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誰會在意我這樣的小主管？跟蹤？那是不可能的！”廖凱保證道。

“帶來了嗎？”

“咦？剛才還在的？怎么不見了？”廖凱手放在上衣內袋，卻沒找到東西。

卓羽凡又不禁朝阿正瞟了一眼，想起昨天自己警徽失蹤，恐怕此刻廖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東西怎么會不翼而飛吧！

阿正沖卓羽凡一笑，眼睛里滿是調皮。

這才是那個熟悉的阿正！

“你騙我？”女人聲音急促，顯得有些緊張。

“真……真沒騙你！剛才……”

“還說沒騙我？前門進來的那兩個大個子是誰？恐怕此刻他們正埋伏在某處吧？”女人聲音里雖然有些緊張，卻有一股有恃無恐的氣勢，看來她早就看見那兩個彪形大漢了，至于埋伏嘛！卓羽凡想起地上的那兩團肥肉，恐怕只能到地獄去埋伏了。

“什……什么大個子？我不知道啊！”廖凱極力辯解，一臉著急。

“少在這里裝蒜！我們之間的交易到此為止，你好之為之！”

女人說完，下面變得靜悄悄沒有一絲聲響，只有廖凱一臉沮喪的表情呆立在那里！

沒過多久便聽見大樓后面有汽車發動的聲音傳來，顯然那個女人已經離開。

廖凱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正自哀怨之際，突然一人從天而降，站在他面前。

卓羽凡正向大樓后面張望，希望能看見那女人，回過頭時，阿正已經站在下面了，兩層之間至少有七到八米的距離，他就這么跳下去了？

卓羽凡當然清楚跳下去的結果，慌忙從原路摸了回去，好不容易到了樓梯口，一聲槍響劃破了周圍的寧靜。

怎么回事？誰開的槍？有沒有人受傷？卓羽凡顧不得腳下高低，連滾帶爬向前沖去。

他沖進大辦公室的時候，一只手拉住了他，這只手強而有力，在止住他前沖之勢的同時也把他的手臂捏得快斷掉了。

阿正放開卓羽凡的手臂，低聲吼道：“快蹲下！”

卓羽凡想都沒想就蹲下了身子，轉頭見阿正貓著腰已經到了東面一根石柱后面，眼睛透過破開的玻璃窗朝外張望。

“不要動！”卓羽凡正要跟過去，被阿正及時制止了，他只得保持姿勢蹲在地上。

他眼睛向旁邊一瞥，險些沒跌坐在地上，一雙眼睛正對著他看，一雙不知道自己會死卻死了個透死魚一般的眼睛。

廖凱的眉心被子彈洞穿，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躺在地上，他再也不用戰戰兢兢的生活了，或許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并非壞事。

是誰殺了他？誰會對一個這么膽小的人下黑手，卓羽凡一腦子的疑問，卻得不出任何結論。

阿正的眼睛盯著一個地方看了足有五分鐘，他身體始終呈一種緊張的狀態，就好像嗅到了獵物的獵犬，在捉住獵物之前，可以永遠保持同一個姿勢。

“好了！危險解除！”

“什么危險？”

“他的目標是他！”阿正指著地上廖凱的尸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走了？”

“是的，你把你手機的未接來電處理一下吧！”說著阿正向剛才那女人所站的過道走去。

他怎么知道的？手機可開著靜音呢！

卓羽凡不相信的打開手機，竟然真有十個未接來電，同一個陌生號碼！會是誰？他點開號碼，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