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說了讓你早點收拾嗎？每次要走了都是手忙腳亂的。”

蕭媽媽一邊幫蕭聲疊衣服，一邊絮叨。

“哎呀，我這電腦還有這些資料這幾天都在用，塞進去我看什么……這衣服太厚了，不用拿了。”

蕭聲把桌上的資料一股腦全塞到電腦包里，拿了點零食，拎著箱子便出門等公交去了。

“也幸虧這站牌就在門口，不然我還得送你，路上慢點，看好東西，尤其是手機。”

“嗯嗯，知道啦，車來了，我走了啊，你趕緊回去吧！”

公交車上人并不是很多，蕭聲上去正找座位的時候，公交車晃了下，整個人連帶著箱子一起往前出溜，旁邊的阿姨趕緊伸手拽住她，身后的大叔幫她抓住了箱子。

“師傅，慢著點，一會兒還把我們姑娘摔出去呢，那兒，趕緊坐下。”

“你吧箱子塞著兒，你看腿一擋就不怕他溜出去了。”

大叔站起來幫蕭聲把箱子塞到座位里面，還拿手推了推確定不往外跑了才坐回去，司機師傅停了車，等她坐好。

“坐好了沒？抓緊啊，最近修路，路況不好。”

“好啦好啦，抓緊了，您開吧！”

蕭聲趕緊坐好讓司機開車。

“好嘞，那咱們上路了啊！”

車開始平穩的前進，蕭聲把自己碩大的電腦包往里挪了挪露出臉和他們道謝。

“不用謝不用謝，這是要去上學？遠不遠？”

“嗯呢，不遠，坐半小時火車就去了。”

“那好啊，我家姑娘在南方上學，得坐一天的火車，為了省錢說啥也不買高鐵票。”

“娃是心疼你們！”

旁邊另一位阿姨開始插話，大家七嘴八舌開始聊天，很快就到站了。

蕭聲抱著包下了車，沿著街道往火車站走，早上九點多，附近的小商店剛開門，門口送貨的車還沒離開，街口有個菜市場，過了早上最忙碌的時候，還能依稀看到幾個人拎著袋子從里面走出來，遇上相熟的還推薦幾句，哪家的新鮮哪家的便宜，還有和她一樣在趕火車的人，打著電話，或是處理事情，或是和家人告別，或是是三五成群討論著省城誰要開演唱會……她很喜歡這些吵吵嚷嚷，這才是生活，不像那壽川城，一天天連個聲響都沒有，冷漠的不像話。

“……列車開始檢票，請前往……”

候車大廳的廣播響起，已經開始檢票了，蕭聲檢了票正往站臺走著，手機響了。

“喂，我已經要上車了。”

“你說什么，仝思寧，我想殺了你，你昨兒晚上干嘛去了，不早說，掛了掛了。”

蕭聲剛走出沒幾米遠，拎著箱子逆著人流往回返。

“對不起，我過一下，謝謝！”

“你干嘛！”

車站管理人員攔著蕭聲，詢問情況。

“對不起，我臨時有事兒，不坐車了，讓我回去吧。”

蕭聲解釋了半天終于從里面爬了出來，拉著箱子從出站口走出去，坐到長凳上等公交車。

“蕭聲，對不起啊，我昨晚忙著寫報告給忘了，你坐上車了？”

仝思寧給蕭聲打視頻電話，偷偷觀察她周圍的環境。

“沒有，我出來了，你知道嗎，我都檢完票了，大家都往里走，就我往外跑，別人看我跟看白癡一樣。”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還笑，賠我的車票錢。”

蕭聲也忍不住想笑，當時那個場面真的是有夠狼狽的。

“我賠，賠，賠三倍都行，你真是越來越財迷了，九塊五的車票錢，你也好意思張口。”

“九塊五呢，夠吃一頓粗糧面了，還能加點肉。”

“行行行，來了請你吃個夠，你都進去了，干嘛還出去，直接來不就好了。”

“我去干嘛？你們宿舍是挺好的，全員到齊，我們宿舍還是空的，我一個人去干嘛，有宣講會是沒辦法，沒什么事我過去找虐呢，不去！”

“好吧，那你什么時候來？”

“再等等吧，等我的指導老師出差回來，我家離學校這么近，去學校還不是說句話的事兒，不過你們院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取消了？”

“具體也不清楚，聽我們班長說好像是和學校最后的雙選會合并了，不單獨來了。”

“嗯呢，時間定了？”

“沒有，咱學校干啥都慢，你沒去其他學校看了看？”

“回來之前去了一趟，亂哄哄的，做了套題，留了簡歷了，還沒回信。”

“多留點，遍地撒網重點撈魚。”

“嗯呢，不和你說了，車來了，我先回家。”

“好的，掛了啊！”

“嗯。”

*

“你怎么回來了？”

蕭媽媽正要出門倒垃圾，看到門口下車的蕭聲過去幫她拉箱子。

“宣講會取消了，我就又滾回來了。”

蕭聲把箱子推進去，坐到沙發上，這一早上折騰，拿了個橘子剝著吃，蕭媽媽把她的箱子拉上樓，擦了擦。

“媽，有吃的沒？我餓了。”

蕭聲吃了兩個橘子跑去冰箱翻騰，早上忙著收拾都沒來得及吃早飯。

“啊呀，我的小祖宗，別翻了，給你做，手機響了。”

蕭媽媽從樓上下來聽著桌上的手機振個不停，蕭聲愣是沒反應。

“手機響？我怎么沒聽到？”

回到沙發上拿起來一看，兩個未接電話都是孟高誠，蕭聲回撥過去。

“喂，打電話干嘛？”

“決定了？真去XZ？”

“嗯呢，這個季節我們去干嘛？看黃土地？”

“穆雪這會兒應該在復試吧？肯定沒空。”

“不可能那么高的分都沒過？”

“行，我問問。”

蕭媽媽把早上她沒來得及吃的小米飯重新熱了下端了出來。

“怎么了？”

“孟高誠，讓我和穆雪去他家玩。”

“在哪兒？”

“陳安驛，遠不遠？我也沒去過。”

陳安驛是個古驛站，這幾年和鄰村一起弄了個水庫，搞起了旅游，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村子，孟高誠是蕭聲的初中同學，他倆加上穆雪當時是班里出了名的鐵三角，關系好的不行，他大學學的電氣，考研沒考上打算去考XZ的國家電網，這一走山高水長也不知道多會兒還能再見，就想著大家聚一下。

“還行，坐大巴車得走四五十分鐘，你們關系那么好，你居然沒去過？”

“那會兒他住校，車也不方便，有那個想法，現實條件不允許啊。”

“那邊醬牛肉挺好吃，你要去順便買回來點兒。”

“我問問穆雪，看她是怎么回事。”

微信聊完蕭聲才知道穆雪的分不夠學校的線，差兩分，雖說她原本也沒有多想去吧，但是當她已經接受了既定的事實準備去的時候，老天又和她開了個玩笑，條件不夠不能去了，這滋味也是不好受。

“你等我，我現在去你家。”

蕭聲聽完了語音，最后一口飯也吃完了，把碗端到廚房。

“媽，穆雪一會兒過來，去村子里大巴的票在汽車站能買嗎？”

“打算去？”

“嗯。”

“我給你找找，有個電話來著，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車……找到了，你看看這個，上面有司機的電話，你們打電話問問。”

蕭媽媽微信發過來張照片，是張名片。

“待幾天？最近村子里忙著春種，你們這會兒去不是添亂呢么。”

“一天吧，不亂，我們說不定還能幫忙。”

蕭媽媽搖搖頭，這孩子把春種當收菜呢，還幫忙，她那小胳膊小腿，不添亂就很好了。

*

蕭聲聯系了司機兩人坐的11點的車，快中午的時候就去了，還沒下車遠遠的就看見孟高誠在和她們招手。

大巴只開到村口，里面還有一段路得需要步行，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聊天。

“你真要考XZ？”

穆雪拽著蕭聲的胳膊踢著路上的碎石，問孟高誠。

“嗯，決定了。”

“為啥不考回來？咱這兒也有電網吧？”

蕭聲看著他。

“有，咱這兒不好考，XZ好進。”

“不用擔心，我一男生怕什么，而且越是偏遠越鍛煉人。”

“我們是怕你身體吃不消，高原啊，你這小身板。”

那會兒孟高誠住校，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感冒就是家茶便飯，她倆沒少給他送感冒藥，男生宿舍的樓管阿姨都認識她倆，一度懷疑他們在早戀。

“能行，沒問題，你們沒聽過經常生病的人才是健康的，你們這些不生病的人才得注意。”

“這是我聽過最歪的歪理。”

穆雪斜了他一眼。

其實他這么選擇她倆都能理解，父母年紀大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民，靠天吃飯，家里還有個弟弟要上學，他需要盡早的掙錢貼補家用，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去失敗試錯。

“你兩呢？怎么打算？”

“等等看學校的雙選會，有合適就去工作，沒合適的就繼續考唄，反正最擅長的就是考試。”

穆雪隨意地說著，只要她爸不搗亂就行，但她總有預感，她那個可可愛愛的爹是不會省心的。

“你呢？”

孟高誠看向蕭聲，穆雪一直都挺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很聰明，不用太擔心，蕭聲才是那個讓人放心不下的。

“不知道，沒有打算。”

蕭聲撓了撓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要干嘛。

“我比較頭疼畢設，生怕畢不了業，好難啊！”

“誰讓你不好好選題目的，自己選的題目，跪著也得做完。”

穆雪已經懶得吐槽了，別人選題目仔細斟酌，她選題目純看眼緣。

“……高誠啊，你是不是也學信號，我需要……”

蕭聲話說到一半突然在山坳下面發現了王文棠的身影，雖說離的有些遠，但那套中山裝，那前進帽實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