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獸場
書名: 少主不稱臣作者名: 鸞鏡顏本章字數(shù): 2210字更新時間: 2022-01-30 00:16:50
他走到正堂。
徐家的下人都死沒了,如今在這里協(xié)助徐家姑娘辦喪事的是徐家一些姻親家族派來的下人,這其中自然包括沐家的下人。
靈柩擺在正堂,沐清桐一過來就看到那個素衣憔悴的少女,跪在靈堂前低垂著頭一語不發(fā)。
沐清桐抿緊了唇,緩步走上前。
守在靈堂的沐家下人一見他過來,立刻屈膝行禮:“二公子?!?
沐清桐沒說話。
聽到動靜的女子緩緩回頭,那雙本該清澈水潤的雙眸如今又紅又腫,唇瓣干澀蒼白,臉色也格外憔悴。
沐清桐一言不發(fā)的上前,撩了衣擺在靈柩前跪下磕了三個頭,而后起身走到徐家姑娘的面前。
“璐璐?!彼麊舅∶?。
這是她至親之人對她的昵稱,那些沒有見面的年月中,這對未婚夫妻以書信的形式來聯(lián)系,親密便隨著筆墨傳達給了對方。
只是剛及笄沒多久的少女面對至親之人辭世的巨大打擊,反應(yīng)也似乎變得格外遲鈍,并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親昵稱呼她的男人是什么身份,只當對方是來吊唁的哪家公子。
她緩緩的低頭回禮。
沐清桐在她面前蹲下,抬手輕撫過少女的臉龐,輕聲道:“璐璐,我是沐清桐?!?
沐清桐,她的未婚夫。
徐璐腦海中遲鈍的劃過這幾個字,再抬眼看著這個清雋的年輕人的時候,眼淚毫無預(yù)兆的就流了下來。
“世兄?!?
沐清桐一頓,沒去糾結(jié)稱呼的問題,毫不猶豫的將人擁到懷里,任由她眼淚潸然落下。
在那一封一封寄到云州的書信中,他哄著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喚他夫君喚了好些年,耐心的等著她慢慢長大,從未料到再見面會是這般模樣。
“沒事了?!便迩逋┹p輕哄著她:“沒事的,璐璐,有我在呢?!?
懷中的身體緊繃著,哭泣聲被壓得低低的,沐清桐垂眸看著她,一下一下的輕撫她的脊背,直到她慢慢放松下來,漸漸的在他懷里沒了動靜。
竟是哭累了睡著了。
沐清桐看了她半晌,將人打橫抱起來朝著外面走過去,在路過門口的時候看向之前朝他行禮的人,平靜開口:“徐家姑娘與我自幼訂婚,等她孝期一過就會是我夫人,你們在這里好好照看著,還有,去傳信給少族長,就說我這幾日不回去了。”
“是?!?
“記得請少族長再派些人過來,然后叫廚房那邊準備些清淡的膳食溫著,等姑娘醒后送過來?!?
“是,奴記下了。”
沐清桐下了命令之后就沒再去管,將小姑娘送去了她的院子休息之后就沒再離開,只守在她身邊等她醒過來。
但這一等,就等出了事。
沐瀟知道他要留在徐府的時候正在見沐清臨,沐家掌管情報往來的四公子,聽到他要留在徐府的時候,沐瀟還沒說話,沐清臨就先變了臉色:“糟了。”
沐瀟抬頭看他:“怎么了?”
“有一件事,太子殿下的妻弟,也就是安國公府的五公子看上了徐家姑娘,欲納徐姑娘為妾。”
沐清臨臉色微沉:“之前有徐御史一直護著她才沒鬧出什么亂子,徐家出事之后,安五去徐家鬧過一場,被阿爹派去的人打出來了,二哥若是呆在那里,倘若撞上此事只怕會出事。”
“他不知道徐家姑娘有婚約在身?”
沐清臨道:“洛邑紈绔子弟中,安五稱得上最混賬的那一個。”
沐瀟明白了,他起身道:“你隨我去一趟安國公府?!?
沐清臨跟著起身,低頭應(yīng)是。
然而他們馬車剛剛出府,就看見外面滿街都是郎官在四處抓人,沐清臨掀開車簾出去問了幾句什么,很快又進來。
“不知道是誰,把洛邑東城的斗獸場一把火給燒了,不僅把斗獸場的奴隸都給放走了,連野獸也都放出去不少,而且詭異的是,那些野獸全往東城那一塊跑,那邊住的不是皇親就是勛貴,驚嚇到了不少人,郎中令領(lǐng)了旨意,這會兒正帶著人滿城抓人呢?!?
“據(jù)說有人看見動手的人一身紅衣,極其俊美。
最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向了沐瀟。
沐長風(fēng)說洛邑的事情他事無巨細全都知道這話可不是夸大,沐瀟身邊發(fā)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自然也瞞不過他,沐清臨說這話幾乎已經(jīng)是明示了。
沐瀟一聽就知道是誰干的,他抬手按了按額角,語氣莫名的夾雜了點無奈:“回府吧。”
他覺得君卿膽子越來越大了。
……
半個時辰前,就在沐清桐離開沐家的時候,君卿到了斗獸場。
巨大的圓形建筑,磚石壘砌而成,粗大的鐵鎖圍成護欄,一級一級的階梯上擺了寬大的軟榻和炭盆,茶水瓜果都準備好了,布置得極為舒適,讓人可以清晰的見到底下的盛況。
君卿在無妄也不是沒見過斗場,只不過無妄的斗場都是到一方?jīng)]有反抗之力就停手,雙方之間的實力不會有太大差距,而他陪著沐瀟在凡世輪回時也沒有閑情逸致去看這種斗決。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這種環(huán)境,他剛一到臺上,底下寬闊的場地里一場斗決就已經(jīng)接近尾聲,寬敞的圓形場地中血流成河,殘肢遍地,場中一頭巨大的白虎慢悠悠的踱著步子,像是最有耐心的獵食者,一步步走向角落里一個鮮血淋漓的人。
而后,一口咬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仿佛直接在他耳邊炸響。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君卿的臉當場就青了。
玄溱說的非死即殘四個字仿佛又在他耳畔響起,他聽到的時候還沒有太大的感觸,然而親眼見到他才知道這四個字有多殘酷。
他還沒說什么,偏生不遠處一群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還在那里大聲叫好,為首的一個青衣少年還在那里興致勃勃的點評:“這次的奴隸撐得更久一些,朱彥,這次我贏了?!?
被他點名的人一臉郁卒,看著野獸食人的一幕沒有絲毫觸動,甚至還覺得那頭白虎不夠狠:“知道了,回頭我叫人把賭金送到你府上?!?
最初說話的青衣少年還在那里大聲道:“叫他們把下一個奴隸帶出來,這頭虎先放下去,我記得他們之前逮到一條蟒蛇?那條蛇呢?這次就換那個?!?
叫做朱彥的少年有些猶豫:“安五,蟒蛇能爬上來嗎?會不會太危險了點?”
“不要緊,這還有這么多人呢?!?
言談之間,完全不在乎這些奴隸的性命。
君卿瞥了眼底下血淋淋的場景,皺著眉在位置上坐下來,耳邊卻還能聽見不遠處一群少年在那里說話,語氣毫無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