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站在他身邊,見到這種情況神情都不變一下,反倒是玄溱似乎聯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過去,臉色略微難看。
君卿托著下巴,“玄清,這種場面對你而言應該都是小意思吧?!?
“還好?!毙宀痪o不慢的開口:“這種情況還不至于讓玄影為之動容?!?
“這種確實是小場面?!本淦沉怂谎郏骸爱吘箘Χ嫉种α四銈兌歼€能面不改色的撞上來。”
他顯然想起了在虛淵時與玄影這幾位首領的交鋒。
恰在這時,有貌美的女奴端著酒水呈上來,玄清伸手接過,很自然的置于案上,親自動手給他斟了杯酒:“玄影沒君上想的那么要強,拿劍抵著我們還能安然無恙的,至今也就是主人和君上了。”
“君上是主子,玄影總不敢犯上?!?
君卿輕哼:“你這話我怎么就這么不信呢?”
玄清失笑:“之前的事不過是一場誤會,玄影無意冒犯,還望君上見諒?!?
他單膝跪在桌案一側,骨節分明的手執著酒盞,低頭道:“我代全體玄影衛向君上賠罪?!?
墨衣的青年低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玄溱見狀,猶豫了片刻,也跟著跪了下來。
在無妄的這百年間,玄影與他發生沖突的次數實在不算少,因著他是主子,玄影衛對他一向是能避則避,但也有避不過去的時候,只是如今說這些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君卿本來就沒打算計較,他原本是說著玩,但看見玄清這么鄭重其事的給他賠禮道歉,他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略微偏了頭,剛要開口,卻聽見身側不遠處的少年口中提到了沐少族長。
注意力便很自然的落在了那邊。
毫不掩飾的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君卿若有所感的看過去,便對上青衣少年赤裸裸的目光。
被抓包了,安五公子不僅不心虛,反而挑釁的一抬下巴,目光驚艷。
卻帶著隱晦的貪婪。
君卿向來知道自己長得好看,極少數的時候,譬如在帝宮他放下身段刻意引誘的時候,那個清冷如皎月般的少女看著他的眼眸會掠過驚艷,這種時候極少,但每每都能讓他的虛榮心得到莫大的滿足。
被尊貴高不可攀的美麗少女用驚艷的目光看著和被風流紈绔公子用貪婪的目光看著可不是同一個感覺,君卿不悅的皺起了眉,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但人家也沒有更放肆的舉動,縱然不悅,君卿也沒做什么。
直到安五公子用一種驚嘆般的語氣對身邊的人開口:“據說沐家少族長風華絕代,那張臉美得雌雄莫辨,本公子原本以為他那樣的已經是人間極致了,不想居然有人比他更美?!?
朱彥想到他的性子,只能警告他:“安五,你可別打人家沐少族長的主意,那是天上月,你可千萬碰不得?!?
“他再怎么樣也是一介布衣?!鄙倌旯诱Z氣不屑:“本公子還是未來的國舅爺呢,依我看,你們根本就沒必要對沐家處處忌憚?!?
君卿氣笑了,漫不經心的倚著寬大的軟榻,姿勢愈發的慵懶惑人,只是不經意間瞥過去的視線,像是在看著幾個死人。
他倒要看看這些人還能說出些什么。
有人遲疑著開口:“安五,那是沐家?!?
“對,那是沐家?!敝鞆┱Z氣鄭重,仿佛生怕他不知道一般,還特地在沐家兩個字上咬了重音:“千年世家,歷經數朝而不衰,家臣部曲遍及天下,半數世家都是他們的姻親家族,誰也不知道他們底蘊有多深厚,你別去試沐家這潭水的深淺?!?
“哪有那么夸張?!卑参搴敛辉谝?,語氣甚至帶著些不屑:“你當初也告訴我徐家那大姑娘是沐家二公子的未婚妻,我動不得他,可你看如今徐家如何了?”
“我去了徐家,逼徐璐入府,也沒見沐家做什么啊。”
“等著瞧吧,再過幾天,徐璐一定是我的人。”
周圍的人都沒吭聲了。
安五不高興的看著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看他們這么怕沐家,感覺自己特沒面子,惱怒道:“不過是一個沐家而已,遠在云州不說,舉族也就一個沐長風在朝中,你們至于嗎?我聽說沐少族長也是個精致清冷的美人,你們等著吧,哪天我也定要嘗嘗沐家少族長的滋味?!?
這下不只是不吭聲了,身邊的人神色都帶上了一絲絲驚恐。
他們哪怕是紈绔子弟,也知道沐家沒有失勢之前沐家的人都動不得,可誰知道安五居然真的毫無顧忌。
安國公府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君卿冷笑出聲,看了眼身邊臉色微沉的青年:“這話你能忍?”
一句話出口,安五的目光成功的被他吸引了過來,看著男人那張冠絕天下美得毫無瑕疵的臉,抬腳朝他走過來。
大搖大擺,毫不在意,囂張而又放肆。
玄清搖了搖頭,“如此冒犯主人,自然是忍不了的,但我不想受罰?!?
“然后呢?”
“然后,闖了禍總會被罰的?!毙鍑@了口氣,無奈開口:“所以我們毀尸滅跡吧,不留下證據,主人說不定會罰輕點兒?!?
“那就好。”
君卿冷笑一聲,揉了揉手腕從容的站起來,朝著少年走過去。
然后,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極其清晰的響在眾人耳邊,在一群狗腿子還呆滯著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安五公子捂著臉慘叫出聲:“啊——”
“你敢打我?”安五公子滿眼都是不敢置信,反應過來之后大聲開口:“來人,快來人啊,給我打?!?
“打死他們?!鄙倌暌荒橁幒荩瑓s又在看清楚幾人的臉之后又改口:“不,留活口,給我抓活的?!?
“敢對我出手,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趁著護衛上前的時候,朱彥連忙拉著他往后跑:“別說了,你又打不過,還不趕緊跑?!?
少年一邊被人拉著跑,一邊大聲道:“活捉他們的人,本公子賞百金?!?
即便是重傷未愈的玄溱身手也不是普通的護衛能夠相比的,眼見著這里打成一團,斗獸場的護衛也飛快的朝著這里趕過來。
君卿看著人跑開,毫不猶豫的一掌狠狠地拍在腳下石臺上。
咔嚓咔嚓的聲音輕易地傳入耳膜,一道巨大的裂縫順著他的腳下蜿蜒而去,逐漸擴大,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整座石臺四分五裂。
石臺之下,陰暗的牢房里,無數奴隸驚恐的四散而逃,眼見著其他人隨著碎石往下墜,玄清回頭拉了玄溱一把,在漫天揚起的塵埃中,他淡淡道:“你去,把這些奴隸都給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