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英蓮她們這個掃盲班就要畢業了,許英蓮是班上識字最多的學生,她已經能認識一千多個字,會讀,會寫,會用。大家有一個共同的心愿,畢業時,舉行一個典禮。從文盲到一個有文化知識的人,她們用了僅僅一年時間。郭揚老師也答應他的學員們,一定要舉辦一個隆重的畢業典禮,借著典禮,讓更多的人走進掃盲班,學文化,懂道理,知道天下事。
萬萬沒有想到,在畢業典禮舉行的前夜,郭揚在執行一次接送機要文件的途中,讓反革命分子給暗殺了。那年,他剛剛二十歲。聽到這個噩耗,許英蓮她們都痛哭流涕,傷心至極。
楊清風把郭揚的遺物——一支自來水筆送給了許英蓮。他沒有告訴她郭揚生前的遺愿,他想讓許英蓮接過郭揚同志沒有完成的任務,繼續將掃盲班辦下去。掃盲班的意義已經不僅僅是教婦女和文盲們認字了,而是起到了發動群眾,向人民群眾灌輸新思想的作用。
許英蓮有點不敢相信,她說:“我能行嗎?”
楊清風說:“你沒干,怎么知道就不行?郭揚同志剛剛參加革命的時候,他就是個中學生。幾年時間,他成了一名戰士,一名共產黨員……你沒有看到他犧牲時的情景,他睜著眼睛,他心里惦記著沒有完成的任務……”
許英蓮接受了楊坊長交給她的任務,繼續辦下去的掃盲班也擴大了范圍,只要能走出家門的婦女,不管她的年齡多大,只要她想學習認字,只要她有熱情,就鼓勵她到掃盲班來。基層黨組織的一個任務就是盡快地讓剛剛被解救出來的人民群眾提高覺悟。許英蓮一邊教婦女們認字,一邊給她們讀報講時事。通過這種方式,把婦女們組織起來,幫助黨組織完成一些任務。因為有時候工作太忙了,許英蓮想向楊清風匯報工作也沒有機會,她只好采用文字匯報的形式,把自己要說的話寫在紙上,把紙條留在楊清風的桌子上,他看到了紙條上的字,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事。他對許英蓮也如此,見不到面,就派通訊員把命令寫給她。
已經是深夜了,楊清風才看到了許英蓮寫的紙條。她要匯報的工作都寫在了上面。紙條上的字雖然有些稚嫩,一個掃盲班出來的學員,能把字寫到這個程度,已經相當可以了。為了顯示自己的成熟,許英蓮還寫了幾個連筆字。此時此刻,楊清風又想起了犧牲的郭揚……等到新中國成立,等到許英蓮長成了大姑娘,他一定會為郭揚和許英蓮做媒,讓他們能結為夫妻。他真的就是看著許英蓮長大的,從山東老家,到了關東金河城,一個黃毛丫頭漸漸地出落成了漂亮的大姑娘。支書蘇大姐把自己的一件列寧裝送給了許英蓮,讓她脫下身上的土布衣服,換下了扭襠褲子,把頭上的辮子剪成了短發,她真的一下子就英姿颯爽起來了。
東北坊缺一個婦女主任,上級也無干部可派。許英蓮這兩年風風火火一心撲在了工作上,而且不拿一分錢的報酬,全是盡義務。她無怨無悔,無私地奉獻著。蘇大姐提議,就讓許英蓮擔任婦女主任。楊清風擔心,許英蓮過了年才十六歲,太年輕了,她能勝任這個工作嗎?蘇大姐卻充滿了信心:“經過這兩年的鍛煉,許英蓮真的成熟了,東北坊的婦女工作在她的領導下,無論是掃盲,還是支前,監督敵對分子,都是全區的先進。這些成績的取得,都與許英蓮有關。現成的干部你不用,你指望著上級下派,是不是人在眼前你不識呀?”楊清風還是覺得許英蓮太年輕了:“如今真的不比戰爭年代了,許英蓮畢竟是一個未結婚的大姑娘,她能當好婦女主任嗎?”蘇大姐想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讓所有的婦女們投票選舉婦女主任。這倒是個好主意,只要婦女同志們擁護許英蓮,那就讓她當這個主任,她也就能把廣大婦女同志們領導好。
投票選舉那天,參加大會的都是婦女。選舉開始時,楊清風還有些擔心,可到了聽監票人唱票的時候,楊清風的心才放了下來,幾乎眾口一詞,念的都是許英蓮的名字。十六歲的許英蓮也就理所當然地當選了坊上的婦女主任。
楊清風在大會講話時,叮囑許英蓮:“以后,你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了,不僅你一個人要進步,你要帶領著姐妹們共同進步。經過這兩年的鍛煉,你也獲得了姐妹們的信任,也獲得了組織上的信任,我相信,你能把婦女工作做好。”
閨女一天到晚在外面忙碌,家里家外一點也指望不上她,王月娥雖然嘴上經常嗔怪閨女,可她心里也愿意讓閨女在外面闖蕩。他們家多少輩子也沒有人在世面上拋頭露面,過慣了平民百姓的日子。閨女當了婦女主任,王月娥走在街上,經常會有人主動跟她打招呼。有的街坊鄰居也經常當著王月娥的面夸獎許英蓮,不是夸她當了婦女主任,而是夸她越出落越美麗。沒有想到,他們兩口子竟然生養了這樣一個俊美閨女。瞧許英蓮那模樣,活脫脫一個皇宮娘娘模樣的美人坯子。
自己的閨女,自己并沒有在意,當別人夸獎許英蓮時,再細細端量自己的親生閨女,王月娥也欣喜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親生閨女真就是一個美人坯子。
晚上臨睡前,老兩口嘮叨起家事,王月娥就說到了閨女。“都說女大十八變,咱們家閨女才十六,她就成了城里的一枝花,而且是名花。自己的閨女,我從來也沒有在意,人家都在說咱家閨女,我才覺得人家說的不是假話。英蓮是個美人坯子。”
許順來說:“不管她是個美人,還是個丑人,反正早晚她都要嫁人。丑女才是家中寶。”
王月娥哼了一聲:“丑女人是家中寶,可所有的男人沒有愿意娶丑媳婦的,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幸好沒在老家給她定下娃娃親,咱閨女可要好好地找個婆家。”
許順來心里早就盤算過這件事,閨女大了,不能讓她待在家里,讓她早早地出門子,找個合適的人家。許順來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趙經剛,趙經剛也贊成他的想法:“如果遇到了合適的小伙子,我一定為咱們家的閨女做媒。”
1949年,許英蓮十七歲了。趙經剛給許英蓮做媒,小伙子名叫鄧仁修,山東人,是印刷廠的工人。小伙子沒有媽,有一個父親。他有一手好技術。缺點就是個頭矮了一點。
許順來也關心鄧仁修家的門風,閨女找婆家,要找個門風正、根底好的人家。
趙經剛也打聽鄧仁修家的根底,人家是書香門第,鄧仁修的祖父就是山東萊陽的秀才,而且鄧家門里出了四個秀才,在當地很有名氣。只不過,鄧仁修的父親鄧元階是塊荒料,是個酒徒,除了喝酒,他還喜歡賭錢。他只管自己,從來也不顧兒子。
許順來聽到這里,他心里就有點疙疙瘩瘩的,他對酒鬼老鄧頭也有所耳聞,只要睜開眼睛,他就要喝酒。許順來滴酒不沾,他對喝酒的人沒有什么好感。
趙經剛說:“鄧家父親不怎么樣,兒子卻是個好兒子,人家一心撲在學技術上,年歲不大,可鄧仁修已經成了印刷廠的技術大拿。我給咱家閨女做媒,我可不會拿著閨女的婚姻當兒戲。咱們選女婿,就像買豬一樣,咱們買豬,咱們也不買圈,只要人好,我看就行。”
許順來也想開了,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從前在鄉下過日子,只要會種地,日子就能過下去。到了城里,咱們平民百姓,別指望著大富大貴,只要有技術,會手藝,就能掙飯吃。他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沒學一門技術。
見面就在媒人趙經剛的家里。走進門來的鄧仁修個頭也太矮小了,他跟許英蓮的個頭一樣高。鄧仁修的面相也不英俊,許英蓮對這個年輕人一點好感也沒有。當時給人留著面子,等到人走了以后,許英蓮搖了搖頭,算是拒絕了。當時躲里屋的王月娥也看了鄧仁修。她也沒看得入眼,閨女不愿意,她更是不愿意。
可是,鄧仁修卻一眼看中了青春貌美的許英蓮,當天晚上,他一夜沒有合上眼睛。當媒人轉來了女方沒看好他的意思,他也不意外。他想好了,他一定要娶這個姑娘。
就在許英蓮拒絕了鄧仁修的第二天,一位很有風度的老人走進了許順來的家。走進門來老人自我介紹:“我姓金,名平三,是印刷廠的東家,今天特地來登門拜訪,請賞個臉吧。”
聽到金平三的名字,許順來挺驚訝的,金平三可是金河城里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是工商界的前輩,而且是個開明紳士,沒有想到,這樣的上層社會的人物竟然能走進他一個平民百姓的家門。許順來有些受寵若驚,他連忙給金先生讓了座,斟上茶水。
金先生也不掩飾,他就直說了來意,鄧仁修是他們家的伙計,在他們家從學徒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了。金先生說,他一輩子沒有替人做過媒,但是,他聽說了鄧仁修與許英蓮倆人的事,老先生忍不住要替他們家的伙計說幾句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鄧仁修貌不出眾,當初,他也沒看好這個小伙計。可是,漸漸地他發現,這個鄧仁修比其他所有的伙計都聰明,別人修不好的機器,到了他的手里,折騰一會兒,他就能擺弄好。小伙計的人品也好,為人誠實,別人藏奸耍猾時,他一個人悶著頭干活。有時候機器出了毛病,換給別人,肯定會花錢買零件,而他能修理就修理,給東家省了不少的錢。他現在是工廠里技術最好、級別最高的技工。金先生說,得知鄧仁修與許英蓮見過面,兩個年輕人都是好孩子,看著這樁姻緣難成,他就是有點心有不甘。能不能讓這兩個年輕人再見見面,再互相了解一下?
許順來答應了金先生,讓閨女再跟鄧仁修談談。臨出門的時候,金先生對許順來說:“鄧仁修弟兄一個,沒有老媽,只有一個愛喝酒的老父親。他們鄧家在山東萊陽,雖然不是望門貴族,那也是大名鼎鼎的書香門第。閨女嫁給鄧仁修,不會吃虧。再說,你閨女是婦女主任,人家鄧仁修在工廠也是團支部書記,人家也是個進步的積極分子。”
許英蓮與鄧仁修在老人們的撮合之下,又見了一面。許英蓮心里也擱不住事,她說她不嫌別的,就是鄧仁修的個頭太矮小。說到個頭矮,也勾起了鄧仁修的傷心往事……娘生下他,在月子里,娘就患了產后風一命嗚呼。爹也不管他,他是靠著吃姑姑的奶水長大的。人家姑姑也有自己的孩子,喂飽了自己的孩子,能給他喂口奶吃,已經算他命大了。他饑一頓飽一頓的,他能發育得好嗎?能長得高嗎?
鄧仁修一番講述,讓許英蓮的心軟了。鄧仁修也看出了許英蓮生著菩薩心腸,他露出了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有一塊傷疤。五六歲那年,父親把他從山東老家帶到了金河。正是求學的年齡,父親把他送進了小學堂。因為學校路遠,要路過一片莊稼地,父親天天盡可能地去接他。有一天,父親喝醉了,用自行車馱著他往家走。路過那片玉米地時,地里的玉米已經收割了,壟臺上只剩下玉米根茬子。莊稼地里坑洼不平,自行車輪子顛簸了一下,將他從后座上顛了下來。一根鋒利的玉米根茬刺進了他的脖子,他喊也喊不出來,也掙脫不了。父親回到了家里,往后面一看,才知道兒子掉到了半路上,他又折回去尋找,這才將兒子從玉米根茬上拔了下來。兒子脖子上的傷口血流不止,路過一座破廟,他就用香爐里的香灰,按在傷口上止住了血水。后來,脖子化膿了,一直潰爛,爛掉了半塊下頜骨,才愈合了。
許英蓮聽著心里隱隱作痛,這個父親,心也太粗了,怎么能這樣對待孩子……
鄧仁修說,小學畢業后,他本來應該再讀中學,因為他是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可是,父親不再管他了,讓他自己去當學徒,養活自己。沒有辦法,他只能輟學,去當了學徒。如果他能讀書讀到現在,他肯定不是工人,而是大學生了。
鄧仁修讓人傷感的人生一下子就感化了許英蓮。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年輕的女孩子骨子里具有母性的同情心,第二次見面,鄧仁修把一個用了“許英蓮印”的鉛字模做成的印章送給了許英蓮當禮物。
印章做得精致,許英蓮愛不釋手,一個勁地夸贊鄧仁修手巧。
鄧仁修與許英蓮的親事許多人都不看好,工廠里的師兄弟們幾乎都用嘲笑的目光看待鄧仁修。不信走著瞧,想娶許英蓮,鄧仁修真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鄧仁修卻在心里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娶許英蓮當媳婦,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許英蓮是個美人,還是婦女主任,看著挺高挺遠,其實,她也是個普通而又善良的女性。鄧仁修用自己的苦難經歷一下子博得了她的同情心,他們倆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鄧仁修最最看重的,并不是許英蓮的美麗,而是她的善良。她是一個有同情心的姑娘,能娶這樣一個姑娘,老天爺對他開恩了。
許英蓮跟蘇大姐說起了自己要出門子這件事,蘇大姐有些吃驚,那年月,閨女不能等到過了二十歲再出門子,一定要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嫁出去了。許英蓮要嫁人了,這讓她有些始料不及。本來她想等到新中國成立以后,她出面做媒,讓許英蓮嫁一個革命干部,或者是部隊干部。聽說她要嫁的就是一個普通工人,蘇大姐真的替她惋惜。不過,事到如今,蘇大姐也不好再說什么,寧拆一座廟,也不毀一樁婚。能成全人家則成全人家,千萬不能說三道四。楊主任知道了許英蓮要嫁人的事情,他也愣住了,事情太突然了,他們在支部會上已經決定將許英蓮作為黨的積極分子來培養了,她才十七歲,是不是嫁得太早了點?
蘇大姐說:“積極分子與結婚不矛盾,共產黨員也不是不談戀愛不結婚,是我們的思想有矛盾,覺得英蓮這樣年輕就嫁人了,有點草率,或者說對待自己以后的人生態度有點不負責任。”
楊清風說:“也不知道許英蓮要嫁的這個人人品怎么樣。”
蘇大姐說:“我打聽過了,鄧仁修是個挺不錯的年輕人,是工廠的團支部書記,還是工廠工會的積極分子。人品沒有問題,相信他也會對許英蓮好。”
鄧仁修和許英蓮要結婚了,這事并不是許英蓮著急,而是鄧仁修,他害怕夜長夢多,早早地把生米煮成熟飯,他也就放心了。兩個年輕人見了兩面,說了些家常生活瑣事,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訂下了終身大事。鄧仁修把自己要結婚的事情告訴了父親,鄧元階從懷里掏出了一把錢,扔給了兒子,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別看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但是,我也不能管你,我把錢給你,你自己掂量著操辦吧。告訴我你結婚的日子。”
鄧仁修說:“爹,你也不問一問,你的兒媳婦姓甚名誰?”
鄧元階這時才問:“她是誰家的閨女?”
鄧仁修說:“她叫許英蓮,是許順來家的閨女。她現在是坊上的婦女主任。”
許英蓮,鄧元階聽說過這個名字,也見過這個閨女,人長得俊呢。他有點不相信:“你真的要娶老許家的閨女當媳婦?”
鄧仁修說:“是她。爹,你的兒子真的娶了金河城里最俊美的姑娘當媳婦。”
鄧元階說:“你倒是給自己爭了口氣,可你也別忘了,丑媳婦是家中寶,而俊女人就是禍水。沒有人勾引丑媳婦,可你娶了俊媳婦,心懷不軌的男人們都會惦記著她。”
鄧仁修說:“爹,人家許英蓮為什么肯嫁給我?她圖我什么?她就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同情我,甚至憐憫我,才委身于我。她是個好閨女。”
鄧元階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他說:“你爹我一輩子一身臭毛病,好喝酒,好賭錢,但你爹有一個長處是所有男人不具備的,你爹我不好女色。你聽說過你爹逛窯子玩女人的傳言嗎?沒有,我一輩子不好色。我要好色,你娘不在了,我早就續弦了。兒啊,娶了許英蓮,你走了桃花運,但愿你這桃花運能走到底。”
鄧仁修與許英蓮的婚事能成為現實,他的師兄弟們大吃一驚,說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來這小子真的要吃到天鵝肉了。鄧仁修能把許英蓮娶到手,也是咱們印刷廠的驕傲。所以,這個婚事一定要好好地操辦一下。
最讓鄧仁修為難的一件事,那就是結婚的房子沒有著落。想現蓋現買房子都不行,只有現借或者租兩間房子,把婚事給辦了再說。鄧仁修跑遍了半個金河城,也沒能租到像樣的房子。正急得抓耳撓腮時,二師兄李河深出了一個主意:“既然東家金平三能親自給你保媒,你們倆的親事成了,你也應該去告訴老先生一聲。他是個開明紳士,相信他知道了你沒有新房做洞房,他還會出手相助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去撞撞大運了。也別說,鄧仁修去找金平三的時候,恰恰金平三的心情很好,他剛剛跟城里的畫蘭高手鄒明西學畫蘭草,而且畫成了手,一連幾幅蘭草畫下來,連鄒明西都夸他有悟性,而且有靈性。
聽鄧仁修說,他與許英蓮的婚事成了,金平三更是心花怒放,成人之美,積善積德。聽說這一對新人結婚沒有房子,老先生當即就拍了桌子:“房子不成問題,你想盡快辦喜事,咱們金家大院別的不敢說,拿出兩間房子給你們倆做洞房,再簡單不過。”金先生說到做到,就在金家大院的正房,把西頭的那兩間房子騰出來,給鄧仁修和許英蓮做了新房。
鄧仁修說:“金先生,我會永遠記著你的恩情,連我的親生父親對我的婚事都不聞不問,而你對我就像對自己的親兒子一樣……我要終生報答你老人家。”
金平三說:“我不圖你的報答,我也是為自己行善積德。人這輩子,不圖好生,但求一個善終。你們結婚那天,我給你們倆當證婚人。”
鄧仁修高興得簡直要暈死過去:“那可是太好了,有老先生這樣的長輩給我們證婚,我們倆會幸福終身的。”
趁著高興勁,金平三揮毫潑墨,畫了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四幅條屏,當作結婚禮物,送給了鄧仁修。鄧仁修感動得不知說什么才好:“金先生,你真的是我們的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