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公正的代價
- 阿蘭·貝爾(Alan Behr)
- 6191字
- 2019-01-22 15:08:11
“真相也許會在動人心扉的謊言面前黯然失色。”
——奧爾德斯·赫胥黎
斯卡斯代爾的手機在震動。電話里傳來一把女聲。“是斯卡斯代爾警探嗎?”
“沒錯,你是?”
“妮可·蘭德里。我媽說你想跟我談談。如果你順路的話,我現在就在家里。”
二十分鐘后,斯卡斯代爾和哈里斯把車停泊在拉西特屋前。斯卡斯代爾朝隔壁那座樓高兩層的房子點了點頭。“我們先去跟妮可談談。”
妮可的母親安娜在門口迎接他們。“請坐吧。”她指了指那張擺放在緊鄰大門的開放式大客廳里的一張沙發。“我去叫她。”說完,她快速走出了客廳,然后穿過走廊。
斯卡斯代爾和哈里斯坐在客廳里等待妮可。客廳里擺放了法式的家具,正中央有一條很大的藍金色編織地毯。
妮可慢悠悠地來到客廳,笑容滿面。她的樣子兩年以來都沒怎么變,跟斯卡斯代爾上一次跟她談話時差不多,看起來仍然像一個二十五歲,滿臉雀斑的女生。此刻她穿著一件配有狗狗漫畫圖案的T恤,和一條能勾勒出她姣好身型的褪色牛仔褲。
“你好,斯卡斯代爾警探。”
兩人一同站了起來。斯卡斯代爾打開了筆記本。“你還記得我。現在還在兒科工作嗎?”
妮可點點頭:“是的,還在那兒。”她的話語間透著一種開朗樂觀的氣息。
“再一次,我們來這里問你一些關于拉西特的問題。”斯卡斯代爾用大拇指指著拉西特房子的方向,說道。
“聽到出了事的時候我非常震驚,就發生在隔壁呢!但是我得說我并不意外,從他的生活方式和所有的一切來看。”妮可把頭側向右邊。“你覺得這件事跟他的審判有關系嗎?”
斯卡斯代爾不得不承認,如今大家都在這么猜測,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現在讓我們來談談昨晚發生的事情吧。你媽媽說你聽到外面曾經出現一陣騷動,還看見有人逃走。”
斯卡斯代爾聽到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安娜出現在大廳里,正要把手伸向大門的把手。“妮可,我上班要遲到了,冰箱里有砂鍋菜。晚上愉快,明早見。”說完她便出門了。
斯卡斯代爾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下午五時零七分。
“昨晚我正準備去洗澡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混亂的嘈雜聲。”妮可繼續說道:“上前查看的時候,我看到有兩個男人朝著斯科特屋子的前門走去,他們正在爭吵。其中一人是斯科特,他在門廊上摔了一跤,另外那個人便開始發出像鬣狗一樣的聲音嘲笑他。當時我沒當回事,因為斯科特就是那個樣子。你也知道,醉酒很平常。”
“他們有打斗嗎?”
“我看的時候沒有,但兩人聽著像要打起來似的。”
“從你聽到聲音,到他們進屋,中間大概多長時間?”
“我沒有刻意數算時間,但我大膽估計,三、四分鐘左右。”
“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事?”
“然后我進了浴缸洗澡。當我回房間的時候,聽到像是摔門的聲音,很大聲。再去看的時候,我看見同一個人從前廊跑出來,跳上了他的卡車,很快地開走了。”
“這么說,你之前已經見過那個人?”
“當然。像我說的,他以前來過斯科特家很多次。”
以前來過很多次?斯卡斯代爾有想掐死她的沖動。為什么我在調查艾米案子的時候,你沒有告訴我?“那個男人長什么樣?”
“我從沒有近距離看過他,但是我認得他的卡車。我說過我不跟他們一起廝混。”
“車子有什么特征?”哈里斯問。
“一輛綠色的小型卡車。”
“好的,昨晚還有其他事發生嗎?”斯卡斯代爾問。
“大概二十分鐘后,我又聽到摔門的聲音,只是沒有之前那么大聲。那個時候我看見了她。”
“看見誰?”
“起初我看不清那個人是男是女,但是她繞過房子的轉角時,我看到了她的金發。”
“能描述一下她的樣子嗎?”斯卡斯代爾問。
“身材有點兒纖瘦,金發亂糟糟的。”
“身高呢?”
妮可搖搖頭。“我說不出來。從這里往下看,我覺得她挺高的,但是沒有參照,這只是猜測。”
“你有沒有正好看到那名女子是什么時候來到的?是不是跟拉西特或另一人回來的時間差不多?”
“我沒看見她什么時候來到。我說了,當時我正在洗澡。”妮可搖搖頭。“卡車走了以后,我就回去梳頭,直到再一次聽見摔門的聲音。”
“那就是說,你從沒見過該名女子進入拉西特的房子?只見到她跑出來?”哈里斯問。
妮可點點頭:“我只見到她從屋里出來。而且她沒有跑,是走得很快。”
斯卡斯代爾遞給她一張名片。“如果你碰巧又想起任何新的線索,任何細節,打電話給我。”
* * *
稍后,站在拉西特家的走廊前,斯卡斯代爾望向妮可臥室的窗口。“如果我剛殺了人,我不會只是快步走,我會極速逃離現場。”他走到門廊的盡頭,往妮可所指,那個女人離開的方位仔細查看。“待這里的工作完成,我想到那巷子查看一下。扎科說拉西特不在家的時候一直都有鎖門。搜證組檢查過所有的門窗,沒有發現強行入內的跡象。找找看有沒有后備鑰匙!”語畢,斯卡斯代爾彎下腰,揭起了門墊。他的手指沿著白色的門框一直摸索到門頂,然后再仔細地觀察門廊各處。
哈里斯檢查了走廊木欄桿的下方。“也許沒有后備鑰匙。”
“又或者那個女人把它拿走了。”斯卡斯代爾說著打開了郵箱。“找到了。”他指著一把房子的鑰匙,然后回過頭看著哈里斯。“去車上給我拿個信封。”
斯卡斯代爾用小折刀掂起鑰匙放入信封里。
“要么是我們這位神秘女士知道鑰匙在哪,自己開門進屋,再把鑰匙放回原位,要么她就是跟著拉西特進屋的。”哈里斯邊說邊把信封密封好。
“如果是她開車送拉西特回來,沒理由把車停在巷子里。”斯卡斯代爾嘬了嘬牙齒,兩人繞過屋子往小巷走去。他想知道那個神秘女人是誰。高挑纖瘦,奧斯汀四分之一的女人都是這樣的。
“那她要么就是知道拉西特把鑰匙藏在哪里,要么就是運氣好。”
“這個女人是有計劃的。她沒有跑,為的是不會引起注意。她把車停在這里是為了不被發現。”斯卡斯代爾一邊說,一邊來回打量著小巷。他沿著小巷往大街方向走,卻在半路停了下來。他跪下來仔細地看著地上的碎石。“沒有輪胎印。看來她足夠鎮定,想到了拖個東西把輪胎印抹掉。”斯卡斯代爾走到小巷的一側,看到草地上躺著一塊木板。他把木板撿起來,手指順著木板邊緣劃過,然后搓了搓手指頭,感覺到上面的砂礫。
“拉西特從酒吧直接回了家。我們的神秘女士和扎科是屋里唯一和他在一起的人。”
哈里斯說:“我覺得是女友想給拉西特一個驚喜。”
斯卡斯代爾點點頭。“或者想給拉西特某種驚喜。她躲在壁櫥里是因為她沒有想到回來了兩個男人。而且她還長得挺高的,差不多有六尺,她的假發纖維才會勾到壁櫥隔板上去。”
斯卡斯代爾看著小巷對面的房子,看到有個老婦人在耙后院的落葉。他朝著把她家后院和小巷分隔開來的鐵絲網走去。
“女士,我是刑警斯卡斯代爾。這是刑警哈里斯。”老婦人走過來時,斯卡斯代爾出示了證件,接著指了指拉西特的房子。“我們正在調查那兒發生的命案。你昨晚有聽到或者看到有人在這條小巷出現嗎?”
“我沒有,但是我丈夫昨晚深夜的時候看見一輛車在那里。他現在就在屋里。”
幾分鐘后,兩位警探走上了那位婦人房子的前走廊。那是一間樓高兩層的老舊木屋,屋外有一條抱合式的門廊。斯卡斯代爾拉開紗門,然后輕輕敲了敲前門。他轉過身,凝看著街道,此時哈里斯正在人行道上講電話。
“如果你是要推銷任何產品,我都沒興趣。”一把男人的咆哮聲從屋里傳出來。
“警察。”斯卡斯代爾說。
門開了。斯卡斯代爾看見一位留著短短的白胡子,年約七十歲的老人。
“你們來這里是想問我昨晚看見小巷上那輛車的事嗎?”他問道。
“是的,把你所見的告訴我。”斯卡斯代爾一邊說,一邊翻開筆記本。
老人嘆了口氣。“讓我想一想。”他打量了斯卡斯代爾一眼。“那是一輛深色的轎車,可能是綠色,又可能是藍色,我說不出來。我不知道是哪一種車,車的種類他媽的太多了。”
“你有看到司機的長相嗎?”斯卡斯代爾問。
“沒看清楚。我想那是個女人,但看不清她的樣子。她當時正在車子后面搗鼓著什么。”
“你覺得她在車子后面做什么?有沒有看到她拉著或者拖著什么東西?”
“沒有。她只是站在車子那頭,做著什么。我朝她喊了幾聲后,她便上了車,然后開車走了。”
“你有沒有正巧看到車牌號碼?”
“車牌號碼?沒有,我都沒想過去看那玩意兒。”
斯卡斯代爾遞給老人一張名片。“如果你想起關于她或那輛車的其他事情,給我打個電話。”
“等一下,還有一些和車子有關的事。車子的尾燈很有趣,看上去好像是分開的,上下都是紅色,中間隔著一些東西。而且,兩盞尾燈都是向內側傾斜的。要是我對這些見鬼的新車多懂一點就好了。”
斯卡斯代爾把所有口供都記錄在本子上,并根據老人的描述畫了一個尾燈的草圖,然后拿給老人看。“像這樣嗎?”
“不對,不對。還要再往下傾斜一些。”老人走到走廊上。“讓我來吧,你都不會畫。”
斯卡斯代爾回首瞥了哈里斯一眼,哈里斯貌似被逗得直樂。
老人畫完后,把本子遞回去給斯卡斯代爾。“拿去,它們就是這個樣子。”
哈里斯從斯卡斯代爾的肩膀上方望過去。“看起來像好幾款不同的車子尾燈——謳歌、雷克薩斯、奔馳、甚或是豐田,但我更傾向于奔馳。”
* * *
斯卡斯代爾打電話給米歇爾,想知道扎科有沒有在辦公室等他。米歇爾的回復很簡潔。“沒有。”
兩位刑警于是開車回到扎科工作的地方。他們在工頭的拖車里找到溫克勒,斯卡斯代爾要求再和扎科談一談。
溫克勒嘆了口氣,眉頭緊鎖,然后讓拖車上的一名工人去把扎科帶下來。“我希望你們把想知道的事情一次過問清楚,我不可能一直這樣把人從工作現場調出來。”他繞到一張桌子前開始看設計藍圖。
當扎科走向拖車的時候,斯卡斯代爾和哈里斯正站在邊上凝望著窗外。拖車內,斯卡斯代爾從襯衫口袋里拿出一張卡片,然后向扎科宣讀他的法定權利。
扎科說他了解自己的權利,不過不需要律師。“那我現在是要被逮捕嗎?”
“還沒到那個地步,只是因為你沒有按我說的來到警局,所以我們來這里找你。那么現在你想要修正有關拉西特被殺時,你就在他家里的說法嗎?”
扎科的眼睛從斯卡斯代爾和哈里斯身上來來回回好幾遍。“我早已告訴過你們發生了什么事。”
“我們有一位女證人認出是你半夜從拉西特家逃出來。”哈里斯說。
扎科搖搖頭。“所以呢?我說過我是順道去看看他,但是我他媽并沒有逃跑。”
“你肯定嗎?”斯卡斯代爾問。
扎科點點頭。“是的,我肯定。我應當知道自己做過些什么!”
“你不記得壁櫥里的女人?”斯卡斯代爾一邊問,一邊做著紀錄,然后抬頭盯著此刻沉默的扎科。“她給我們的口供說出了她所聽到和看到的一切,現在我們想聽聽你的說法。”這是個謊言,但是他想探知扎科的反應。
扎科臉色煞白。他依然不發一語,只是盯著腳下的地板,眼神來回飄忽。
斯卡斯代爾以前也見過他這種表情。扎科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是從他的反應來看,他顯然知道壁櫥里面有個女人。
“我們希望你跟我們去一趟醫院,好讓我們能得到你的唾液樣本。”斯卡斯代爾要求道。他希望能免去申請搜查令的程序。“這是最快的辦法讓我們不再騷擾你。”
扎科搖搖頭:“我想先找個律師談談。”
* * *
斯卡斯代爾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五點。他提取了扎科的犯罪記錄。記錄顯示扎科曾被逮捕兩次,一次是因為在奧斯汀襲擊他人。電腦屏幕顯示他在還押期間受到過表彰,所以被判在特拉維斯縣的三號法院繳付罰金。另一次是在朗德羅克的市區法院被判醉酒妨礙公共安全罪,屏幕顯示他同樣被判罰金。
此時,斯卡斯代爾的電話響起,來電顯示是拉西特的母親。斯卡斯代爾在調查艾米的謀殺案時,曾經跟她發生過幾次爭執。拉西特女士甚至投訴過他騷擾和栽贓她兒子。雖然內部事務指揮官多瑞安·溫特斯那一系列的事后調查幫他脫了身,但是溫式風格也讓他吃了些苦頭。
溫特斯灰藍色的眼睛,以及招牌式的扭曲笑容,都好像在暗示除了他之外,每個人都有罪,這迫使著被投訴的警員們必須要自證清白。斯卡斯代爾對那次和溫特斯的內部會議依然記憶猶新,恍如昨日才發生一樣。溫特斯曾經對斯卡斯代爾聲稱,如果拒絕回答問題或者測謊試驗,他將會被暫停職務。斯卡斯代爾眼里的溫特斯,就是現代版希特勒手下的蓋世太保的頭目——希姆萊,只是不戴眼鏡而已。
“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嗎,女士?”斯卡斯代爾問。
“我想要知道你們抓到殺我兒子的兇手了沒有。別跟我說你們會盡力追查兇手這種話。”
斯卡斯代爾咬著舌頭,以防自己說出一些會令自己后悔的話,所以他擠出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答復。“我們已經走訪了好些目擊者,但是目前還沒有證實兇手是誰。”
“我會讓溫特斯指揮官派遣其他刑警偵查這樁案件。你根本就不想破這個案。事實上,你才是害死他的原因,你應該為他的死而受到審判。”沒等斯卡斯代爾答話,拉西特女士便掛斷了線。
之后,斯卡斯代爾走過大廳來到丹妮的辦公室。雖然她是性犯罪科的案件分析員,但他從沒有走進過她的辦公室。
他站在丹妮的辦公室門口。奧斯汀的區域地圖出現在她的幾個電腦屏幕上,一堆堆的文檔散落在辦公桌和電腦桌上,地上也躺滿了文件和書籍。她的分析曾經幫過他和其他刑警理清了不少的案子。
丹妮背對著他而坐,弓著背,正在翻閱一份報告,把不需要的頁數反轉放在她左邊的桌子上。
斯卡斯代爾想要丹妮使用一下她的電腦魔法,從數據庫,包括聯邦調查局的暴力犯罪數據庫(縮寫為ViCAP)中,分析拉西特被殺案和弗吉森謀殺案中,兇徒的慣用行兇手法。
斯卡斯代爾用指關節扣了扣門框。“嘿,丹妮。”
丹妮轉過椅子抬頭看著他,黑色的卷發垂在她的額頭上。她的唇如彎弓,唇角向上翹起。
斯卡斯代爾從沒見她化過妝——或許該說,她沒有化妝的需要,正如夏洛蒂。有人說她是在離婚案結束后,從加州搬來的。也有人說她是從國外某處過來的,還有人說她以前是聯邦調查局的行為分析員。部門謠言把每個人的故事都加油添醋了一番,其中一個甚至是說常駐的蓋世太保指揮官多瑞安·溫特斯有一只耳朵穿了耳洞,并且戴了一只耳環。
“啊,斯卡斯代爾警探。你今天過得好嗎?”丹妮問道,一個輕松的微笑掛在她的臉上,然后她換上一副認真的表情繼續問:“你找到保姆了嗎?”
“我想我們教堂里有一位,周六得跟她見面談談。”
“噢,如果你覺得她不合適就告訴我一聲,我那邊的教堂也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士給人當保姆。順帶問一下,你這周五會帶女兒來上班嗎?”
“還沒有決定呢。如果我要出外勤的話,就不能帶她過來。我不想把她一個人留在我的辦公間。”他想起來哈里斯的太太瑪麗說過,如果教堂那位保姆沒談成的話,她愿意幫忙照顧夏倫,直到他找到合適的人選為止。
“把她交給我吧,我保證照顧好她。”
斯卡斯代爾站在那里,沒有說話,考慮著丹妮的提議。不知道夏倫愿不愿意呢?他也希望夏倫能在自己身邊,父女倆還可以在回家的路上去出奇老鼠吃披薩。“你確定你可以?她有時挺淘氣的。”
丹妮露出一個帶點玩味的笑容:“相信我,對付孩子,我經驗豐富。”
斯卡斯代爾看到她瞟了桌上一幅小女孩的照片一眼。
“你女兒?”斯卡斯代爾問道。他記起來丹妮曾說過她的女兒已經不在了。“她很漂亮。發生了什么事?是因為生病嗎?”
“她是被人殺害的。”
他看見她雙唇在抖顫,然后她緊抿著唇。“我很抱歉。”
“說說看今天我能為你做什么?”丹妮問道,她看起來重新恢復了平靜。
低頭看著拍紙簿,斯卡斯代爾問:“能不能給我一張過去兩周在西街第三十七街八零零號公寓大樓內報警的電話清單?”他在本子上翻了一頁。“還有,能否從數據庫中得出拉西特和弗吉森命案的作案方式和手段?在弗吉森案子中,我對這個被稱為CEO的人特別感興趣。”
“沒問題。拉西特的案子有嫌疑犯了嗎?”
“目前為止,只有一個高個子的金發女人。她開著一輛深色的轎車,或綠或藍,很有可能是一輛奔馳、豐田,或雷克薩斯。我希望你可以施展一下你的魔法,然后……”他聳聳肩,一時間不知道還該說些什么。“無論你能做什么,我都很感謝。”最后看了一眼丹妮,斯卡斯代爾轉身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