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女王的欽差大人
- 大衛(wèi)·普羅瑟勛爵(Lord David Prosser)
- 2890字
- 2019-01-17 14:49:13
1991年1月17日,星期四
誰是爸比!
今年的生日別提有多棒啦!我特地多休了幾天假,連起來過個長周末。早上十點前,我一直跟著伊莎貝爾在屋里屋外和大街上轉(zhuǎn)悠,小心翼翼地把所有“今天40了”告示牌都給挪走,因為我合計著,不打廣告我也過得去。14歲的女兒還不懂低調(diào)。
我們在飛豬俠餐廳吃了頓美味午餐,我還享用了一大杯苦啤酒。不用說,我乖乖穿上了生日禮物。
伊莎貝爾的禮物是一雙印著“誰是爸比?”的亮橙色襪子和一件繡滿花紋的青綠色襯衫,都是為了給我扮“酷”度身定制的。
茱莉亞送了一條牛仔褲,她要把我?guī)нM20世紀(jì)的迫切心情昭然若揭;還有一件嶄新的馬甲背心,讓我聯(lián)想到家里的織錦舊窗簾,不過她知道我很喜歡。這倒是提醒我回頭要找找,看窗簾還在不在。
我們下午四點左右到家,電話正好響了——是律師秘書打來的,她讓我們明天中午12點有空去一趟。我不上班,又沒啥特別安排,就答應(yīng)了。
最近我聽說,我爸的媽的兄弟的兒子(我也鬧不明白這算是表哥還是表舅)重病纏身,快要歸西了。他的名字叫Enoch(讀伊諾克,而不是有人說的艾諾克),我從沒見過他,但可能要負責(zé)料理他的喪事。
今天其余時間都很清靜,不過時不時會有賀壽電話,對方還會按慣例開玩笑說我從今往后要走下坡路了。看了一集《X檔案》,我準(zhǔn)備上床睡覺,不過得先把那只討厭的貓給哄下床才行。
1991年1月18日,星期五
律師的承諾
茱莉亞開車送我去巴徹斯特。正午12點,我們準(zhǔn)時到達費格紐頓先生的辦公室。他在接待處迎候我們,把我們迎進房間。我滿心以為會聽到我……親戚的死訊,聽到他的話時卻愣住了:“哎,普羅瑟先生,這可怎么好呢?看來,你們上禮拜那個小車禍招惹了一位議員夫人,就在你們家附近的撲來是我的[1]。她言下之意,車子損壞挺嚴(yán)重,打算采取法律行動呢。您希望我怎么做?”
我瞧見茱莉亞都快氣炸了,立馬接過話來。
“費格紐頓先生,”我說道,“希望你明白,這事故的責(zé)任不在內(nèi)人。事故發(fā)生時,我們都在車?yán)铮囎硬坏珱]動,實際上當(dāng)時還停在當(dāng)?shù)爻械耐\囄焕铩1仨氄f,事情的真相是,那個蠢女人撞到了我們的車后燈,她的損失不過是車身上的一塊小刮痕。”
“明白了。”費格紐頓先生道,“這么說,她說車前燈、保險杠損壞是不實之詞嘍?”
“那是當(dāng)然。”我說,“她在停車場里急轉(zhuǎn)彎,左側(cè)車身碰到了我們的車后燈,又往前開了幾米,蹭出了些刮痕。毫無疑問,她是后來又出了新事故,妄想找個冤大頭為她的全部損失買單。”
“這事情,容我再調(diào)查一下。”費格紐頓先生邊說邊送我們到門口,“我會盡快再聯(lián)系你們。”
茱莉亞氣得滿臉通紅,差點就要開車去撲來是我的找那位議員和他那位惡婆娘論理去了。我提醒她去看看新鞋子,還要給馬買條新韁繩,這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下午三點我們回到家。雖說路上沒有逗留,可路過撲來是我的時,我瞧見她沖議員辦公樓掃了幾眼。
我在沙發(fā)上小坐片刻,喝了杯咖啡,而奧斯卡霸占著我的椅子,或者說它覺得就是它的地盤。我翻閱著本地報紙,茱莉亞在調(diào)試韁繩;伊莎貝爾剛放學(xué)回來,正在逗鸚鵡喬伊從可樂罐里喝飲料,然后看著它打嗝。
四點,電話響了,依然是費格紐頓先生的秘書,請我明天中午12點再去一趟。我挺納悶,他怎么禮拜六還辦公,不過還是答應(yīng)了。
晚飯后,我們玩了會益智問答游戲。我很善于記雞毛蒜皮的冷知識,所以贏了。我不喜歡玩大富翁游戲,因為老贏不了,每次只能玩20分鐘左右就宣告破產(chǎn),而其他人已經(jīng)在水廠邊造了好幾層樓的賓館,只等著我束手就擒。而且我發(fā)誓,我犯的事肯定最多,看看我有幾次必須“直接坐牢、無法通過”就明白了。
1991年1月19日,星期六
爵爺在上!
我在12點去見費格紐頓先生,一心以為他會要我出具一份書面事故聲明。他要求與我單獨會面,這讓我有點意外,于是我把錢包交給茱莉亞(當(dāng)時我就感到了錢包的驚恐),讓她去喜歡的商店逛逛,我會趕過去找她——但愿到時我的錢包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英年早逝。
費格紐頓把我領(lǐng)進辦公室,用了“請進、請坐,先生”的字眼,正式得有些異樣。我坐下了。
“您知道,您有位親戚病了。”他說。我點頭承認,“我有義務(wù)通知您,他已經(jīng)去世了,爵爺。”
“爵爺?費格紐頓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告訴我,我表舅曾是布德諾莊園的勛爵,由于沒有指定繼承人,我又是最年長的男性族人,如今這個頭銜就落到我頭上了。雖說我并不會因此在上議院占有一席之位,也得不到什么地產(chǎn),不過我繼承了自由裁量批準(zhǔn)開辦集市這個稀罕特權(quán)。聽到這個,我不禁有些失落。他倒是提醒我,擁有爵位頭銜就要行使一些意外的義務(wù),于是一種責(zé)任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我從他手上接收了一份爵位頭銜轉(zhuǎn)讓證明,準(zhǔn)備離開。
他示意我別忙走。“順便說一下,”他說,“差點忘了,我今天上午給對方駕駛?cè)舜蛄穗娫挕N疫€沒通知您之前,就隨口稱您為普羅瑟勛爵,她突然決定不訴諸法律,還說會自付修理費。好像叫埃德娜來著,真是個怪女人。今天對您來說,可全是好消息吶。”
我去商店跟茱莉亞碰頭,然后一起去了咖啡吧。我欣慰地看到購物袋不多,錢包在完璧歸趙后也愉悅地松了口氣。我讓她坐下,自己去點了兩杯拿鐵。負責(zé)點餐的姑娘一股腦報出了加糖漿、不加糖漿的所有選項,搞得我差點兒動搖。最后我只點了兩杯普通拿鐵,回到桌旁坐下。
“好啦,夫人。”我跟茱莉亞說,“您的拿鐵馬上就來。”
她用略帶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布德諾的茱莉亞·普羅瑟勛爵夫人,請容在下做個自我介紹。鄙人乃是布德諾的大衛(wèi)·普羅瑟勛爵,與您結(jié)識甚是欣慰。”
看她沒好氣的樣子,估計已經(jīng)在考慮再去買件緊身衣了,于是趕緊跟她匯報這個消息。她從來就是個實在人,只回答說:“嗯,咱們住在這村子里還不算太久,當(dāng)?shù)厝藭u漸習(xí)慣的。”
我們實際上才搬過來一個月,是為了離我在當(dāng)?shù)卣纳习嗟攸c近點兒。原來每天的往返路程太長了。我突然尋思著,要是告訴上司和同事這消息,他們會有什么反應(yīng)。也許,要是我交辭職報告時不太囂張,他們就不會有過激反應(yīng)了。
茱莉亞和我(伊莎貝爾去朋友家過夜了)決定去本地酒吧慶祝一下。J夫人(我現(xiàn)在這么叫她)點了紅酒,我點了小杯的本地啤酒。這酒喝上兩杯,保準(zhǔn)能讓你跪著模仿起圖盧茲印象畫里的侏儒走路。
笑臉杰克遜——絨毛雪貂酒吧的老板——把酒端到了桌上。
“我請客,爵爺。”他說。(20年以后我還是沒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兩杯紅酒、三杯本地啤酒下肚后,J夫人帶我回家了。我好像莫名其妙地學(xué)了一首歌《阿爾芒蒂耶爾的姑娘》,是嗎?
1991年1月20日,星期天
宣布消息
J夫人忙著打了一圈電話,向親戚們報信。她安慰外甥女們說,我還是她們的大衛(wèi)舅舅,孩子們就特別開心。茱莉亞姐姐慕慕的老公是恰斯拉夫男爵,他聽到消息很開心,而慕慕就欠點高興勁兒。這不稀奇,因為她們姐兒倆很愛互相較勁。毫無疑問,她們非常相親相愛,假如一人有難,另一個人準(zhǔn)會情義相挺,可在平常時間里,聽見或是看見對方,她們都會寒毛起立。她們聊天時句句夾槍帶棒,專等著想插嘴的傻瓜中招。我記得慕慕說“太好啦,親——愛[2]的,你現(xiàn)在可算進入上流社會了。”茱莉亞后來跟我翻譯說,這話的意思是“起碼你不再是鄉(xiāng)下人了”。
大概是昨天受了驚嚇,今天我有點頭疼,就在家吃了飯。我一天里大都躺著思考未來。茱莉亞一天大都在打各種電話,伊莎貝爾則用一個舊乒乓球調(diào)教鸚鵡喬伊踢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