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荒廟中的馬隊
- 我在大明玩魔法
- 公子夜讀
- 2394字
- 2019-01-20 13:30:48
蘇曉突然意識到,自己又把這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給忽略了,就是鹽這種東西在大明朝還是個稀罕玩意,尤其是老李頭手中的這種上品官鹽,雖說和現(xiàn)代食鹽相比還是要粗糙不少,但也比那些百姓食用的粗鹽要精細萬分了。
“這鹽,是屯軍府庫中的官鹽吧?”。
被一語道破了玄機,李鐵同臉色鐵青,“你這娃娃,好是聰明”。
“我猜,這玩意是鐵同叔從屯軍的府庫中,偷出來的吧?”,老李頭一個屯軍伙夫,怎么可能有這么好的上品官鹽,又因為他是個伙夫,所以肯定能接觸到官鹽,順手牽羊想必應(yīng)該不難。
“偷...偷,這可萬萬不是”,李鐵同被蘇曉一句話揭了老底,慌了神兒,解釋一句是一定的,“這東西是我撿來的呀”。
蘇曉暗暗笑道:你說的我能信?
“千真萬確嘞,頭年韃子進攻屯營的糧庫,那庫官總旗只顧著自己逃命,丟下糧庫和俺們一眾弟兄不管,這精鹽不被我拿了,也會便宜了韃子”。
“韃子功營,不克敵作戰(zhàn),卻只顧著自己逃命,成何體統(tǒng),你們乃是屯軍,理應(yīng)有守土之責(zé)”,蘇曉說的義憤填膺,嚇傻了李鐵同,三觀這么正,也差點驚到了自己。
“守得誰家的土,這遼東萬畝良田,不都被那些官老爺給占了去,我們這些屯軍軍士,說是軍戶,還不都變成了軍頭們的佃戶”,李鐵同說的恨恨咬牙,好似心中有道不盡的委屈。
他說的一點沒錯,明朝中后期,屯軍制已經(jīng)大為走樣,本是國家分于軍戶的田地,卻全都被瓜分成了軍官的私田,屯軍軍士大多淪為了官老爺們的佃農(nóng)和傭工。
“那也不能臨陣脫逃,中飽私囊呀”,這話說的就少了些底氣。
“咦,這娃娃說的輕巧,那當(dāng)官的老爺都跑了,留下我們這些大頭兵去送死,誰是個傻子嘞”,老李頭說到氣頭上,好像撿到了什么理所當(dāng)然的公理,吊起嗓子,高聲喝道:“再說了,你可知道這官鹽是做什的?是那軍頭老爺從關(guān)內(nèi)私販來的,互市的時候倒賣給韃子,銀錢多著嘞”。
老李頭說的倒也是這遼東邊關(guān)的潛規(guī)則,這里經(jīng)常聚集著大量商人,與韃子互市做生意,不論是女真人還是蒙古人,像布匹,瓷器,茶葉,這些東西韃子都缺,當(dāng)然最重要的就是食鹽,緊俏的時候,價格通常會比關(guān)內(nèi)貴上幾倍,好賺的很。
所以,當(dāng)官的自然不能落下這等賺錢的買賣,屯軍軍官參與互市交易,甚至倒賣朝廷明令禁止的物資,在遼東邊地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
哎,蘇曉只得一聲長嘆,遼東都司的軍政如此荒廢,怪不得再過不了十幾年,就會被韃子攪和的雞犬不寧,喪土失地,我大明漢家三百里錦繡江山,就是這么被一點點得糟蹋干凈的。
“來來來,管它韃子還是老爺,咱們爺們先享享口福嘞”,老李頭往魚湯里撒下一把精鹽,那湯汁的味道果然變得大為不同。蘇曉嘗上一口,暗自叫好,原來這湯水里缺少的味道,就是這白花花的鹽粒子呀。
一頓飽餐,幾杯溫酒,心滿意足。
李鐵同摸了摸油汪汪的嘴唇,滄海桑田的臉上突然添了幾道皺紋,瞬時變得嚴肅起來,“娃娃,這兩桶精鹽,送于你了”。
這是唱的那一出,蘇曉頓時愣住,沒反應(yīng)過來呀。
“我李某人是個粗人,識不得幾個字,但做人的道理卻是懂得,受人恩惠,必當(dāng)相報,今日你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這官鹽倒是值些銀錢,全當(dāng)報答救命之恩了”。
“嗨,不必了,這都不是事”,蘇曉輕描淡寫得回道。
“咦,救命的大恩大德,豈能不報”,老李頭說的含情脈脈,看得蘇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其實倒不是想駁了李鐵同的盛情,實在是那兩桶官鹽提不起蘇曉的興趣,官鹽雖然稀罕,但也僅是調(diào)味料而已,不當(dāng)什么大用。
“鐵同叔,這鹽你還是留好了吧,我口淡,吃不下這么好的精鹽”。
“哎呀,我說娃娃嘞,誰讓你吃它了,這么好的上品官鹽,吃下肚子豈不是造孽呀”。
“鹽不用來吃,還能用來干嘛?”,蘇曉聽得新鮮,反問道。
“賣呀,賣給韃子,這種品相的鹽,少說也能買到七八錢銀子一斤,這兩桶官鹽怕是能賣到十多兩銀錢”。
“賣?”,蘇曉心說別逗了,這大明律里明文規(guī)定,私人不能販賣食鹽,抓到了可是要吃官司的,尤其是這種官鹽,更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罪過。
“去互市上賣,那里官府管的松,這邊關(guān)的商人,軍官,全都在互市上與韃子做生意,雖說朝廷不讓賣鹽,但私下賣給韃子,誰還能去告你,難不成去蒙古人那里對峙”。
“互市?”,蘇曉眼前一亮,心眼兒動了動,“可是,我聽說朝廷這兩年停了互市”。
“哼哼”,老李頭壞笑,明顯是在說,娃娃太傻太天真,“互市停了,這不還有鬼市呢嘛”。
“鬼市?”。
“鬼市是這寧陽商會背著官府,私自辦的互市,買賣照樣做,只是見不得光,所以才叫個鬼市”,李鐵同說到了興頭上,交了老底:“你是我的恩人,我便不瞞你,這次我回村子,便是想去鬼市把這食鹽給賣了,哎,可我那李七兄弟實在不爭氣,沒找到商會的引人不說,還亂帶路,讓我倆在邊關(guān)上走了瞎路,才會撞上韃子,差點他娘的把小命賠進去”。
蘇曉聽了,心眼兒是真活分了,如果說真能賣了食鹽,那給方婆看病的錢豈不就有了,“這鬼市該怎么找?”。
“這也不難,去寧陽鎮(zhèn),據(jù)說城中的客棧都有商會的引人,只要買了商票,便能去鬼市交易”。
寧陽鎮(zhèn)中的客棧,自己正要去百宴樓找里長的侄子,豈不是近水樓臺。
老李頭看出蘇曉動了心,便將竹筒塞進了他的懷里,“買了官鹽,便能發(fā)筆小財,可在城中做些小買賣,比四處唱曲來的舒坦”。
“那就多謝鐵同叔了,我若能賣了官鹽,拿些銀錢給村中的鄉(xiāng)親看病,剩下的再想法子還給你”,蘇曉也不再客氣了,方婆確實急等著用錢,再推諉下去便有些虛假了。
遼東入秋后,氣溫便如坐上了下山車,如果再趕上一場秋雨,那真是寒氣入骨,今夜不巧,外面便飄起了陣陣小雨。
凄風(fēng)寒雨,小廟中好不陰冷。
李鐵同想去多砍些木柴,把篝火燒的旺一些,二人還要在這破廟中挨上一晚呢。
柴火剛填進去,火光就把李鐵同的臉映照成了銅紅色,但那張臉卻是閃過一抹慌亂的神色,“有馬隊”,老李頭趴在地上,附耳側(cè)聽,越聽臉色越難看。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這里距離邊境不遠,難道又是蒙古人,不對,韃子皆是騎兵,很少夜間行動。
山門已經(jīng)被叩開,幾團火把在門外影影綽綽得晃動著,嘈雜的聲音在死寂的夜幕中顯得格外刺耳,人馬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