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路艱人惡
- 大明遺將
- 不二散人
- 5947字
- 2019-03-01 16:45:29
繼續(xù)走了幾里路,袁承杰想起要把三叔給的大塊金銀和碎銀子分開,路上如從包裹取碎銀子,會露出金條銀錠,被歹人看到,必然招禍患。他把碎銀子從包裹里取出,放到自己衣袖口袋里,又把五張銀票壓到金條下面。他又想到昨天聽那個山賊說什么絲綢包袱,覺得是這個絲綢衣服太招搖,便用一條自己的褲衩把包袱包了,看不出絲綢的樣子。袁承杰準備妥當,拉著小孫貴的手說:“接下來就我們倆了,你要聽我的,叫我哥哥,我叫你弟弟,路上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不然又會有強盜來追我們,聽懂了嗎?”“聽懂了,哥哥。”孫貴說道。袁承杰袖了五六兩碎銀子,他想路上用個十來天應該足夠,再走個十多天,到五臺山就好了。
兩人餓著肚子再走一會,看到路邊有個十來戶草房的村子。袁承杰便學著余敬忠的路數(shù),想去討點吃的。他看看一戶人家門開著,便在外頭叫喚一聲:“有人在家嗎?”
里頭走出一個年輕女子,十六七歲年紀,雖無涂脂抹粉,天生一臉白凈,眉眼頗覺清秀。她見是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年領著一個孩子,便笑著問他何事。袁承杰拱手行禮道:“這位姐姐,我和弟弟兩人,要去我叔叔所在的靈丘縣城,因肚子饑餓,想來討點吃的,不知是否方便?”
女子輕輕一笑:“這有何難,進來坐吧。”便從灶上取出兩個白面饅頭,遞給袁承杰一個,又彎下腰給孫貴一個,對孫貴說道:“小弟弟,趕緊吃吧。”
袁承杰感激不盡,兩人捧著饅頭吃了起來。年輕女子又端來兩碗水,叫他倆喝了。袁承杰吃完,從衣袖里找出一小塊銀子,約有半兩輕重。交給那女子,那女子十分推辭,說道:“兩個饅頭,如何要這許多錢,誰出門沒有個難處,你把銀子收回去吧。”袁承杰一定要留下銀子,女子執(zhí)意不收。倆人正相讓著,只見走進一個二十多歲莊稼人,彎起褲腿,赤著腳。他進來見是銀子,便笑著從袁承杰手里順手接了,說道:“我妹妹好不懂事,這位小哥,你一片好意,如何好拒絕。我收了我收了。”說著把銀子納于袖中。原來來人是那女子的哥哥。女子生氣道:“哥哥,你平白無故拿人銀子干什么?”他哥哥坐在桌子邊,一臉不滿的說:“你明天嫁到鄭舉人家,有的吃有的穿,當然不愁錢,哥哥我還沒娶媳婦呢,得準備彩禮錢。爹媽又死的早,你說誰來給我操心這事?”
“外人面前,哥哥你說這些干什么。”那女子低下頭說道。
袁承杰見他們說些家里事,不便多聽,拉著孫貴告辭出來。倆人吃了饅頭,又喝了水,管了一飽,走路格外精神了。袁承杰路上找人詢問得靈丘縣城的方向,拉著孫貴一路走來。
離城三四里路,已經(jīng)遠遠的望見靈丘城樓和長長一帶城墻,袁承杰跟孫貴說:“弟弟,進城千萬不要亂說話,我叫你說時你再說,好嗎?還有記住,不要亂跑,一定要跟著我走,城里有很多壞人,我們兩個要小心點。”
孫貴說好,又問道:“哥哥,要是我想尿尿了,也不能說?”
袁承杰聽的想笑,說道:“你想尿尿或者吃東西了,可以告訴哥哥。”袁承杰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個大人了,應該承擔起保護孫貴的責任來,以對得起余三叔的囑托。
袁承杰拉著孫貴走進城門的時候,門口又圍著一群人看告示,袁承杰個子與大人還差一個頭,遠遠的看不到,也顧不上看。他想一定有余三叔和自己的畫像,便緊緊攥著孫貴的手,略低一低頭,跟著人流進得城門。門口兩個兵勇,見是兩個小孩,也不在意。
袁承杰畢竟人還未長成,路上走了這八九天,已經(jīng)虛乏腿軟。再加上孫貴還不到八歲,早已經(jīng)累的走不動了。已近晚飯時間,他想著找家小一點的旅店休息一天,吃幾頓暖飯,便沿著一條街找尋起來。袁承杰見一家小旅店,店門首掛著牌子“向喜貴客店”,便拉孫貴走了進來。
一進門,一個中年店老板打量他們一眼,迎出來問道:“兩位小客官,是住店呢吃飯呢?”
袁承杰看看店里過堂擺著四張小方桌,可以吃飯。他想還是先吃頓飯看看咋樣,再作打算是否住下。便和店老板拱手道:“叔,我們吃飯。”店老板便向里面叫道:“阿健,帶客官點菜。”一個十七八歲店小二,應著走來,穿著一身油膩的灰布衣服。他引著到靠墻一桌,袁承杰倆人坐下。店小二面無表情的問袁承杰:“吃什么?”
“三碗白米飯,一碗豬肉,一碗清湯。”袁承杰想著說道。店小二也沒應承便走進里間去了。店老板走過來,又上下看了看袁承杰,一個大孩子,衣服倒還可以,只是污跡斑斑,有幾處劃破了。那小孩穿著更加不堪。倆人身上都有股臭氣,不知多久沒洗了,便問道:“小客官,你可曾帶了錢來?”
袁承杰從衣袖中摸出一塊銀子,約有三四分,交給店老板,說道:“叔,這塊銀子夠不夠?”
店老板滿臉堆笑,趕緊接了說道:“夠了夠了,吃兩頓都夠了。”又問道:“兩位小客官,聽你們口音不是本地人,從哪里來,想往哪里去?”
袁承杰想了想,不能告訴他實話,便說道:“我們從山東來,找我三叔。他在這里做生意,中午找去的時候家里關著門沒人。問鄰居說去淶源販賣東西,過幾天才回來。我們進不去,只能找地方先住下來,明天再去看看。”
店老板一聽趕緊說:“那你住我這里正好!住個幾天你三叔回來了再去不遲。”
袁承杰點點頭,說道:“叔,我們盤纏不多了,你這里多少錢一天。”店老板說道:“不貴不貴,叔給你官府會員價:大房3分銀子一天,小房2分銀子一天,我看你倆住小房足夠。你要是住兩天以上,吃飯也在我這里,還可以便宜。”
袁承杰也不會還價,便袖口里摸出一塊銀子給店老板,“叔,我們就這點錢了,吃住都在你這里,你看花一天夠不夠?”
店老板從柜臺上拿出一個小秤,把銀子秤了秤,約有6分銀子,又把剛才那塊銀子過了秤。便說:“兩塊加起來有一兩,夠你倆吃住上兩天。”這時店小二端著托盤來,把飯菜擱上桌子,說了聲:“飯菜齊了。”袁承杰和孫貴便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吃完飯,店老板帶他上木樓梯,住進北邊一間小房間。袁承杰又問店老板要兩桶水,給孫貴和自己好好洗了洗。第二天,袁承杰想把那件絲綢衣服當了,帶著既不能穿,也不敢露在外面。就把包裹解開,替出絲綢衣服,重新用自己的褲衩好好包裹了。又向店主人打聽附近可有當鋪,店老板給他指了路。
兩孩子找到一家叫“一誠記”的典當?shù)辏薪馨岩路f上高高的木頭柜子,掌柜的坐在柜臺后面,扯著絲綢衣服看了看,說道:“二兩銀子。”袁承杰說好。掌柜的用毛筆寫了一張紙,秤了二兩銀子,和紙一起遞下來,袁承杰伸手接了,拉著孫貴出門。
當鋪門口地面一個十八九歲小伙子,正坐著抹著眼淚。袁承杰看了眼,也沒放心上。倆人正要沿著街往客店走去,迎面來了三乘四人抬的大紅轎子,后面喇叭銅鼓吹吹打打,原來是個娶親隊伍。袁承杰他們趕緊站到街邊當鋪墻角,讓轎子先過去。邊上站著看的人還不少,有認識的說:“這是鄭舉人娶的小妾,聽說花了一百兩銀子的彩禮錢。”另一個笑著說:“有錢有勢有什么用!這鄭舉人四十歲上還沒有個兒子,娶了三房小妾,也生不出個崽兒來。”這時袁承杰邊上,一直抹眼淚的那個小伙子忽然站起來,直著眼盯著花轎。第二乘花轎抬過袁承杰他們身邊時,向他們這側的轎窗簾忽然掀起一角,露出一個年輕女子的雪白面龐,戴著鳳冠,滿臉淚花,梨花帶雨。袁承杰一看:這不正是昨天給他們饅頭吃的姐姐嗎?孫貴突然伸手一指說:“哥哥,是那個姐姐!”袁承杰忙喝住了他。
袁承杰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原來他邊上抹眼淚的小伙撥開他,向女子的花轎沖去,喊著:“小蘭!”花轎里的女子看著小伙子沖過來,哭著從花轎里伸出一只手來。倆人還沒有接近,花轎邊一個隨行的人,一把攔住小伙,用力一推,把小伙推倒在地。那人罵了句:“大膽奴才!鄭老爺家的花轎也敢沖撞?來人,給我打!”立即圍上來三個人,對地上的小伙一陣踢打。袁承杰看著,心想這地上的小伙必定是這花轎里姐姐的意中人。待要出手,又怕引來官府的耳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挨打。
再看花轎里的姐姐,她竭力探出頭,回頭一直望著挨打的小伙,哭喊著:“春哥!春哥!”被邊上的仆從攔著,抬遠了。三個人踢打了一陣,也沒敢下重手,今天是他們鄭老爺大喜的日子,手下留情了。袁承杰等娶親隊伍走遠了,才蹲下去扶起躺地上的小伙子。孫貴在邊上問袁承杰:“哥哥,他們?yōu)槭裁创蜻@個哥哥啊?”袁承杰示意孫貴別說話,孫貴咬住下嘴唇不說了。小伙雖被打的鼻青臉腫,倒也只是皮肉之苦,還能起來走路,看著沒什么大礙。袁承杰扶他走到一個僻靜小巷,問這個小伙子道:“這位哥哥,找個郎中去看一下吧?”那小伙擺一擺手。
孫貴向小伙子說道:“那個姐姐我認識的,昨天去過她家,她給我饅頭吃。”
小伙子忙問孫貴:“你怎么見她的?她在家里干什么?”袁承杰怕孫貴亂說,便接話道:“這位哥哥,我們只是路過她家,肚子饑餓,要了點吃的。”小伙聞言便不再言語。
袁承杰不知道說什么來勸他,便問道:“這位哥哥,你是那位姐姐什么人?”
小伙子背靠著巷子的墻壁,仰頭看著天。一朵白云正飄在灰白的小巷子上空,白墻黑瓦,藍天白云,相得益彰。但在小伙子眼里,這景致毫無樂趣。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她什么人。”小伙子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要有一百兩銀子,我也能成他的相公。就是這個世道!”
“我看姐姐倒不是那樣的人。”袁承杰說道。
“她哥哥是!收了媒婆一百兩銀子,就把妹妹許給人家做妾。全然不顧我倆的感情。”小伙子憤憤不平的說。
袁承杰還想再勸點什么,小伙子自顧自去了。他挨著巷子的墻壁,慢慢走遠了。袁承杰還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不過讀過幾句古詩:“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故人”。便想那姐姐和這哥哥也是這樣的故事吧。可惜這哥哥沒有什么家產(chǎn),不然,那姐姐的親哥定會像賣小麥一樣,把小妹賣給這哥哥。倆人的感情敵不過這個現(xiàn)實的社會啊,袁承杰覺得。
袁承杰拉著孫貴回到“向喜貴客店”。他想余三叔留著的錢不能亂花,那是他拿命換來的。現(xiàn)在那件絲綢衣服的二兩銀子,扣除路上給那姐姐哥的半兩,店老板的一兩,還剩半兩銀子可以用。接下來他要自食其力,最多還能花半兩銀子,其他五六兩零碎銀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午飯后袁承杰便與店老板說他三叔回來了,想要退房退錢。
店家說道:“退房可以,不過說好住兩天,我上午剛把要住店的客人回絕了,這個損失你得賠我。”說著扣了另外半兩銀子不退。他這客店其實沒住幾個人,房間閑著很多。袁承杰賠禮說:“叔叔,我們確實只需住一天,我三叔回來我們肯定是不住的。”孫貴也幫腔說:“我們想住一天,為啥硬要我們住兩天?”
店家哼了一聲,吼道:“小孩子知道什么!退錢斷然不成!”說著店小二也走出來,抹起袖子叉腰站在店家身邊。袁承杰一看這架勢,是沒的商量了。他是朝廷通緝的逃犯,又不能去找官府,只能忍氣吞聲的走了。倆人離店往城外走。這時候是7月天氣,午后驕陽似火,袁承杰找了個店鋪,買了兩頂小小的漢陽帽遮陽,又買了兩個羊皮水袋,從店家那里灌滿了水。臨出城時,路過一個饅頭鋪子,孫貴輕聲嘟囔著要吃白面饅頭,袁承杰想著路上也需要,便買了八個饅頭帶著。他現(xiàn)在預備花的銀子有半兩,買帽子、水袋、饅頭花去了二分銀子,還剩下三分銀子可用。
兩人出城,又走了兩三天,晚上便找農(nóng)家的草棚過夜。一路向南出了靈丘縣境,往五臺山方向趕來。這天下午酷熱難挨,袁承杰和孫貴路過一條小河,河邊密植著柳樹,倆人趴著河岸喝了個飽,又把水袋灌滿。他們已經(jīng)沒吃的了,不遠處有一個村子,靜悄悄的沒有聲息。哥倆正靠著柳樹斜躺著乘涼,想傍晚過去那村子要點吃的,順便借宿一晚。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喊道:“你倆哪里來的?這里不許乘涼!”袁承杰拉著孫貴站起來,他拱手行禮道:“叔叔,我們走路走熱了,找棵柳樹蔭歇息一下,一會就走。”
這男子背著手,圍著倆人走了一圈,說道:“想乘涼可以,不過要給錢。”
“樹蔭又不是你家的,為啥要給錢?”小孫貴嘟囔著說。
袁承杰不想惹麻煩,賠笑道,“叔叔,我們不乘涼了,這就走。”說著拉著孫貴就走。那中年人見袁承杰語氣軟,便從后面扳住袁承杰的肩膀,“白乘了涼想走!天下有這樣便宜的事?”說著用手緊緊扣住袁承杰的肩膀。袁承杰轉過頭說:“你想怎樣?”
“柳樹是我種的,你乘了涼就要給錢!”中年人緊抓不放。袁承杰忍住氣問道:“多少錢,你說。”
那人打量了一下袁承杰,眼珠一轉,說道:“把你包裹里東西給我。”袁承杰知道遇到地痞無賴了,他還想好好的解決,便說道:“這包裹是我三叔的,都是些破舊的衣服,你要別的吧。”中年人便又說:“那就這口大刀吧!”
袁承杰暗暗叫起苦來,這真是懶蛤蟆趴鞋面,不咬人卻惡心人。遇上這潑皮無賴,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得。他又說:“這把刀是我家傳的,不能給你。”
“這也不給,那也不給,你是存心賴錢不成?”那漢子說道。袁承杰第一次碰到這種蠻不講理的人,也沒有什么辦法。便從袖子口袋里摸出一小塊銀子,給他道:“這點銀子,總夠了吧?”那人掂量一下銀子,估摸著有二三分,便斜著頭說道:“就這點銀子?”
袁承杰說道:“我倆身上只有這些銀子。”“那可不成,我得搜搜看。”那漢子說道。袁承杰拉著孫貴便走,不去理他。那人在后面伸手又來抓袁承杰右肩膀,袁承杰一個按手反壓把他放倒在地,銀子掉在地上。那人“哎呦”的叫著疼,嘴里喊道:“打人啦!打人啦!今遭沒二十兩銀子別想走。”說著賴在地上,雙手抱著袁承杰的小腿不讓走。
袁承杰拖也拖不開,那人像個牛皮糖,死死的纏著他。袁承杰拔出大刀來,架著那人脖子說道:“再不放,我不客氣了。”那中年人橫著脖子說:“賠我三百兩銀子,你殺了我!”袁承杰真是沒見過無賴到如此要命程度之人。真是殺也殺不的,跑也跑不得。眼見村子里出來三個人,朝袁承杰他們跑來。邊跑邊喊:“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走進前來是一個老頭,兩個年輕后生。老頭對袁承杰說:“后生,你把刀放下,有啥事我們商量著來。”袁承杰對老頭說道:“老大爺,我們兩兄弟在樹下乘涼,這人非說要什么乘涼錢,我給了他一塊銀子,他還不肯,死活纏著我們不放。”
老頭見袁承杰如此說,便罵道:“二毛!你這毛病什么時候才好?非得讓人割了腦袋才肯罷休?”
二毛懶著地上不動:“二叔,我不管!他摔了我一跤,沒二十兩銀子不成!王二,趙三,趕緊過來幫忙,拿了銀子我分你們一半。”
老頭邊上的后生聽了蠢蠢欲動,老頭喝住了,說道:“你們倆也不要命了不成?看看那口大刀,豈是一般人使的動的?”老頭到底是見過世面之人。
袁承杰向老頭說道:“老大爺,他糾纏不放,我也沒辦法,只能動刀了,請各位給我作個見證!非是我故意要殺他,實在是他太過分。”說著舉起大刀,正要砍下來。老頭急忙喊道:“二毛,快松手!”二毛正想再訛一會,眼見大刀砍了下來,趕緊松手喊:“停!”袁承杰并不想殺他,只是作勢嚇唬,見他松了手,便變換了方向,一刀砍在地上。
二毛縮著頭趴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張開五個指頭,對袁承杰說道:“五兩!給我五兩銀子,放你走。”袁承杰也不答話,揮起刀又砍下來,那潑皮趕緊抬起雙手護住頭喊道:“不要啊!”二毛終于服軟了。袁承杰收了刀,拉著孫貴立馬走了,也不跟他們多話。
二毛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找到那塊小銀子,放嘴邊里咬了咬,得意的伸手向三個村民炫耀道:“瞧瞧!三分銀子。”老頭搖搖頭,自顧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