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征服格拉納達
- (美)華盛頓·歐文
- 1885字
- 2018-12-27 16:49:44
卡斯蒂利亞的君王如何對待布阿卜迪勒。
斐迪南國王在科爾多瓦這座古城召開了一個莊重的會議,參會人員包括幾位最可敬的高級教士和王國里最有名的騎士,會議內容是決定不幸的布阿卜迪勒的命運問題。
圣地亞哥可敬的團長卡德納斯第一個發表意見。他是一位虔誠熱情的騎士,堅定不移地忠誠于自己的信仰;他的這一神圣的熱情,自從在馬拉加山的討伐中遭到慘敗后,更是燃燒得異常強烈。對任何與異教徒妥協或達成合約的行為,他都給予猛烈抨擊:他說這場戰爭的目的不是要讓摩爾人屈服,而是要把他們徹底趕走,這樣在整個信仰基督教的西班牙便不再有絲毫伊斯蘭教徒的遺跡。他因此表明,不應該讓被俘的國王獲得自由。
與此相反,卡迪斯侯爵龐塞則激烈要求釋放布阿卜迪勒。他說這是一個有效的策略,甚至即使完全無條件釋放——那將會使格拉納達的內戰持續下去,從而像火一樣分文不花地燒毀敵人的內部,比征服它的軍隊更有利于西班牙。
西班牙紅衣主教堂·佩德羅·岡薩雷斯·門多薩碰巧與卡迪斯侯爵意見一致。不僅如此(這位虔誠的高級教士和富有策略的政治家補充說),為了促成格拉納達發生內戰,甚至給那個摩爾人提供人力、財力和其他一切必要條件都是很明智的:通過這一辦法就可獲得極大的益處,更好地為上帝效勞,因為我們確信他那千真萬確的話語:“自相紛爭的王國站立不住【注:語出《圣經·新約·馬可福音》第3章第24節。原句為:“若一國相紛爭,那國就站立不住。”】”。【注:見薩拉扎(Salazar)著《紅衣主教史》第188頁。——原注】
斐迪南心里權衡著這些建議,但遲遲不作決定:他關注的是自己宗教上的興趣(阿加皮達說),明白在這場圣戰中自己不過是上帝的工具;因此他考慮自己的利益時,把宗教信仰上的興趣放到了首位。伊莎貝拉王后的意見消除了他的困惑。這位思想高超的君王熱心于促進人們的信仰,而不是消滅異教徒。過去,一個個摩爾國王曾將他們的王國作為她祖先的屬地,她現在也愿意給予同樣的特權,讓那位高貴的囚犯獲得自由——條件是成為西班牙王國的一個諸侯。這樣,許多在摩爾人的囚禁中正受著折磨的基督俘虜就可被釋放。
斐迪南國王采納了王后提出的寬大措施,不過他另外加上一些精明的條件——要求對方進貢,提供軍事服務,在屬于布阿卜迪勒管轄的整個地區為基督部隊提供安全通道和維護。被俘的國王欣然接受了這些條件,按照自己的信仰起誓予以嚴格遵守。于是雙方簽訂了兩年的休戰協定,在這期間卡斯蒂利亞君王們答應維護他的王位,并幫助他恢復在被俘其間失去的所有地方。
布阿卜迪勒在波庫納城堡莊重地接受這些安排后,人們便著手準備在科爾多瓦把他作為帝王來迎接。他和50名前來交涉贖取事宜的摩爾騎士,都給配備了打扮華麗的高級戰馬、錦緞絲綢服飾和最貴重的布料,以及所有其他富貴物品——這樣才與格拉納達的君王和卡斯蒂利亞君王最卓越的諸侯相稱。此外還為布阿卜迪勒提供了金錢,以便讓他住在卡斯蒂利亞的宮中和返回自己的王國時,也不乏相應的堂皇。最后君王們下令在他回科爾多瓦的時候,宮廷里的所有貴族和高官都要出來迎接他。
此時某些經驗豐富的老者提出一個問題,這些人對于種種禮節與儀式研究頗深,在宮廷中頭發都變白了;在他們看來,某個禮儀上的細節就是一個巨大的政治權利;對于一位君王外在的尊嚴,他們有著非同一般的想法。這些宮廷圣賢中,有的提出這個重大問題:摩爾君王作為諸侯前去參加效忠儀式時,是否應跪拜并吻國王的手。這立即受到很多年老騎士贊同,他們對我們最高貴的宮廷和最卓越的君王那高深莫測的細節,無不習以為常(阿加皮達說)。因此,安排儀式的人對國王說,當摩爾君王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應伸出自己高貴的手接受布阿卜迪勒表示效忠的吻。
“如果他獲得自由并回到自己的王國,”斐迪南國王說,“我當然應該那樣;不過他現在是個囚犯,又在我的王國里,所以我是那當然不會那樣做的。”
朝臣們對這一寬宏大量的回答高聲喝彩,盡管許多人暗中指責,說這樣顯得對異教徒過于寬大了。而可敬的耶穌會士阿加皮達也完全贊同他們的觀點。
摩爾王帶領一小群忠誠的騎士進入了科爾多瓦,所有卡斯蒂利亞的宮廷貴族和騎士都陪同著他。他被極盡隆重禮貌地引到皇宮。當來到斐迪南面前時他跪下去要吻國王的手,這不僅是作為臣民表示效忠,而且是對自己獲得自由表示感激。斐迪南不愿接受他這種臣屬的表示,和藹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一個譯員開始以布阿卜迪勒的名義,對卡斯蒂利亞的君王的寬大加以稱贊,并保證絕對臣服。“夠啦!”斐迪南國王說,打斷正慷慨激昂地講述的譯員。“用不著這些恭維的話。我相信他的誠實,他所做的一切都會適合于一個好人和好國王的。”說罷,他便與布阿卜迪勒建立起了很好的友誼,并讓后者得到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