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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囚禁中的布阿卜迪勒。

不幸的布阿卜迪勒仍然被作為俘虜嚴加看守在盧塞納城堡里,只是受到很好的尊重,他在這兒得到的住處是最高貴的。從監獄的塔樓上,他注意到下面的城里布滿武裝人員,而監獄所在的這座高山周圍都是厚厚的墻體和壁壘,在它們上面日夜有人警惕地看守著。四周山上也布滿了一座座了望塔,它們可以俯瞰通往格拉納達的孤寂的道路,所以只要有包頭巾的人移過邊境必然就會發出警報,使整個地方馬上處于戒備狀態。布阿卜迪勒看出在這樣一座城堡里要逃跑是毫無希望的,任何企圖營救他的行動也同樣徒勞無益。自己被捕一定帶來了怎樣的混亂和毀滅,想到這些他充滿憂慮;而想到這可能給家中造成的惡果時,一種更溫和的憂傷勝過了他的剛毅。

只過了幾天,卡斯蒂利亞的君王的信就到了。斐迪南聽說捕獲了摩爾君王萬分高興,明白可以對此事加以深謀遠慮、巧妙策略的利用;但心胸寬厚的伊莎貝拉卻對不幸的囚犯滿懷同情。他們給布阿卜迪勒的信充滿了憐憫與安慰,表露出高尚的人身上所具有的崇高與溫和的禮節。

敵人所懷有的這種寬宏大量,使灰心喪氣的被俘的君王感到欣喜。“告訴國王和王后,”他對信使說,“在如此高尚和強大的君王手中,我不可能不快樂,尤其是他們表現出極大的善意與仁慈——安拉把這些品質賜給了他深愛的君王。另外再告訴他們,我早就想到讓自己聽憑他們支配,讓他們從摩爾人手中接過格拉納達王國——就像我祖先就從仁慈王后的父親約翰二世手中接過它一樣。但我被這樣囚禁著,最大的惋惜是我必須裝出被迫的樣子,而我本來是心甘情愿那樣做的。”

與此同時,哈桑發現兒子一派在格拉納達仍然勢力強大,所以急于想通過得到布阿卜迪勒本人鞏固自己的權力。為此他派出一位使臣前往基督君王那里,提出支付大量贖金,或者更確切地說買回兒子;除了其余條件外,他還提出釋放西富恩特斯伯爵和另外9名最高貴的俘虜,并與基督君王達成一項聯盟協議。這位不留情面的父親毫無顧忌地表明,他對于交出的兒子是死是活都不關心,只要把兒子確切地交給他就行。

仁慈的伊莎貝拉對這一想法十分反感,不愿將不幸的君王交給他最不盡人情、根深蒂固的敵人:所以她鄙視地回絕了老君王——他的信寫得并不謙遜。哈桑得到回復說,卡斯蒂利亞君王無意聽取他的任何和平建議,他必須放下武器并非常謙恭地交出來不可。

在仍然忠誠于布阿卜迪勒的黨徒支持下,他的母親奧拉提出了截然不同的建議。她提出穆罕默德·阿布杜拉——即所稱的布阿卜迪勒——應該成為卡斯蒂利亞君王們的諸侯,每年上交貢品,連續5年每年釋放70名基督俘虜;另外他應立刻為自己支付一大筆贖金,同時由國王選定讓400名基督徒獲得自由;他還應隨時準備提供軍事援助,一旦被召喚就要趕到西班牙的國會,或者貴族和顯赫的諸侯的會集處。他的獨子和12位高貴的摩爾家族的兒子要交出來作為人質。

由科米克薩司令、皇家旗手穆勒和其他著名騎士組成的大使團,帶著這一建議來到科爾多瓦的西班牙宮廷,斐迪南國王接待了他們。王后伊莎貝拉此時外出。面對如此重大的事情國王急于征求她的意見,或者更確切地說他擔心自己行動過于倉促,未能從這一幸運的事件中獲得一切可以獲得的有利條件。所以他沒有對大使團作出答復,而是命令將被俘的君王帶到科爾多瓦。

這項命令由多塞勒斯司令負責執行,他召集起盧塞納和自己集團里的所有貴族,專門為顯赫著名的囚犯組成了一個體面的護送隊。他以這種方式將國王送到首府。科爾多瓦的騎士和權威人士們極盡禮貌地前來迎接這位被俘的國王,他們尤其注意不讓大眾對他有任何奚落或侮辱的行為,或者有任何讓他感到羞辱的表現。國王就這樣進入了阿卜杜勒-拉赫曼們【注:指西班牙伍麥葉王朝的統治者,包括一世、二世、三世。一世在位時間為750-788。】一度驕傲自負的首府,住在斐迪南國王的男總管安排的房子里。然而,斐迪南拒絕見這位摩爾君王,他仍然不能確定該怎么辦——繼續扣留囚犯,或者得到贖金后給他自由,或者策略性地對他寬大處理——這些辦法每一個都會遇到不同的情況。因此在作出決定之前,國王將他交給波庫納城堡的馬丁·德·阿拉爾孔司令,命令對他嚴加看守,但要像對待一位君王那樣以特殊的方式尊重地對待他。這一命令得到嚴格執行:他像先前一樣,被堂而皇之地護送到監禁他的要塞,除自由受限制外,他得到極好的款待,即使在自己格拉納達的皇宮里也不過如此。

同時,斐迪南充分利用這一關鍵時刻,在與布阿卜迪勒達成任何協議前,趁格拉納達宗派紛爭、意見不和之時,率領最杰出的貴族們對王國的心臟采取了一次強大有力、引人注目的襲擊。他洗劫、毀壞了幾座城鎮和城堡,一直攻擊到格拉納達的大門口。哈桑沒有冒險反擊。城里駐扎著許多部隊;不過他吃不準他們的意圖。他擔心假如自己沖出去,阿爾巴辛一派的人會把他關在格拉納達的大門外。

年老的摩爾王站在阿爾罕伯拉的高塔上(阿加皮達說),看見耀眼的基督徒軍隊在平原上移來移去,醒目的十字旗從摩爾人的村莊的煙幕中顯現出來,他就像關在籠里的獅子一般便咬牙切齒,口吐白沫。基督國王(阿加皮達說)本來要繼續自己正當的劫掠,但這時軍需品開始短缺。他已對敵國造成了破壞,并對身處首府里的哈桑羞辱了一番,所以他覺得滿足了,便戴著桂冠返回科爾多瓦,部隊也滿載戰利品勝利而歸;現在,他考慮著要對那位高貴的囚犯立即作出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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