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散發著一股青草的味道，身邊就像有一個巨大的草原一樣，何楊轉頭身邊的確有一大片新綠。

這是哪里？

何楊看著眼前的小土丘，大概幾百平方的面積，上面覆著一片青黃色的雜草，亂糟糟的金屬架子橫七豎八的躺在上面，幾只麻雀正站在上面覓食。他想了想，自己來時的路上的確沒有這片荒草，記憶里清清楚楚，自己走了不下一千遍的路上全是整齊的石砌圍墻。

“這兒你來過嗎？”何楊心存僥幸的問，也許自己記錯了，他這么安慰著自己，只是這荒草丘實在讓人提不起熟悉感。

“沒.......這是哪？”煩銀嚇了一跳，“走錯了？”

“好像是。”何楊看著四周的環境，亙古不變的古舊居民樓，藤曼，兩米高的石墻上有一個寬約三米的缺口，里面就是一片荒草，缺口上有很舊的撞擊痕跡，似乎很久之前這里被什么東西撞出一個大洞。

似曾相識，但仔細一想確實沒見過這樣的地方。他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只不過不是喜悅而是滿滿的疲憊感，在盛夏走了半個小時送人進診所，卻不知道在哪里就開始迷路了，現在面前即使擺著一個新大陸的黃金招牌他們也不心動。

”這是什么地方？“煩銀問。

”不知道。“何楊搖搖頭準備往回走，瀟瀟到現在還沒有醒轉的跡象，這像石頭一樣壓迫著他的心。這個金色頭發經常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女生早已不是萍水相逢的異鄉人，如同這冷漠城市里的一盞晚燈，在他孤獨路過時唯一閃在心間的光芒，疏遠而必需的存在。

”往回走？萬一又走錯了怎么辦，我們不熟悉這里，說不定越繞越遠。“煩銀不準備回頭，眼前未見過的風景讓他覺得親近，說不定前面走上幾分鐘就能出了這迷宮一般的巷道。

”前面不知道到哪，回頭穩妥一點，瀟瀟要緊，現在不是亂走的時候，你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回頭得走多遠，你知道在哪里走錯路了嗎？“煩銀反問。

何楊搖搖頭，”不知道，但總不能蒙著腦袋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吧。”

“當然不是，你看？”煩銀語氣突然轉了一百度得大彎，像是哥倫布踏上美洲大陸時的那一聲尖叫“我看見東方的黃金啦！水手們！”換到煩銀這就是面紅耳赤的激動“你看？”

何楊順著他驚奇的目光看去，新月診所像魔法一樣降臨在他們面前。

前方三四百米處，一件六層高的新樓鶴立雞群的屹立在樓宇之間，上面裝的一片太陽能熱水板閃著白熾的光，醒目的讓人移不開眼。而新月診所的招牌就掛在三樓的走廊上。

像沖鋒員吹起了集結號一樣，他們吶喊著小跑過去，仿佛面前不是一棟漂亮的樓房而是天國降下來的階梯，光芒四射的雙翼天使敞開胸襟微笑相迎。

太陽一樣炙熱，走到那棟樓前三人停下了腳步，氣喘吁吁的找著上去的樓梯。看來他們把這里想象成通往天國的階梯不太合理，事實上這里所有的建筑都不合理，開了診所的樓房竟然找不到進去的路。鐵門緊閉，生活氣息濃重的院子里好像剛剛有人走開，但等了幾分鐘，沒有人出門收拾花草，陽臺上曬得快冒煙的衣服沒有人收，就連出門倒個垃圾的都沒有。好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樓，眼看著希望近在眼前，卻觸之不得。

“你們找人？”后面突然有人說話，他們腦袋一木，隨后立馬艱難的轉過頭，抬著一個人讓他們轉頭變得極為僵硬，因為一轉頭脖子便被瀟瀟的手卡的死死的。

“哦，你們是來診所的！”后面雌雄莫辨的聲音善解人意的說道，何楊與煩銀立馬點了點頭，即使是小有鍛煉過的何楊現在也有些吃不消了，剛剛跑向天國的最后奔跑徹底消耗了他的體力，他現在快要撐不住了，更不用說體力稍遜于他的煩銀。

“是的，小姐。”何楊還能騰出力氣說話，他把瀟瀟向上提了提，把她的手臂夾在脖子與肩膀中間。而煩銀一只手拽住瀟瀟的另一只手，一只手扶住自己快要扭傷的后背，小聲的氣喘吁吁。看樣子身后應該是個美女，他盡力壓制自己的疲憊，讓自己的不堪少那么一點點，沒有人會愿意在女生面前倒地不起，說著我不行了的抱怨話，除非倒地的是個漂亮的男生，很顯然皮膚黝黑自稱五大三粗的煩銀不是。

“巧了，我也是，你們是來幫這個女孩的嗎？”后面雌雄莫辨的聲音似乎要追根究底下去。

“是啊，你要進去嗎？”何楊把話題轉正。

“是啊，我就是那個醫生，新月。“她繞道三人前面，用一只小巧的鑰匙打開了鐵門，鐵門咯吱的響，似乎很久都沒開過了，這間診所開業以來迎來了第一次開門。

”你們真幸運，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呢，之前都是不在營業的。“新月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話，順便打開一道道繁瑣的門禁。

這里門卡似乎有點太多了，而且個個的隱藏的很好，像是在一道玻璃門卡在入院的必經之路上，好像是垃圾桶的綠色物體上裝著一只按鍵的密碼器。何楊與煩銀目瞪口呆，不經感嘆起這里的治安，什么樣的環境得用上這種形式的門卡，不僅奇怪而且費力。只有幾十步的路程走了將近兩分鐘，新月推開樓房拐角的最后一道鐵門，四個人走進了很陡的樓梯。

轉過五個彎，何楊與煩銀終于把瀟瀟扛上了三樓，往前走幾步，就是他們看到的那一大塊紅色招牌，新月診所下是一只白色的十字架。

離得很近便看見這堅固物體的脈絡，白色圣潔的鐵架上布滿微笑的裂紋，看似紋絲不動的形狀在微風下微微抖動，新月打開了一扇綠色的木門，指著里面說，”進去吧，這女孩傷勢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