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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章十 倒春寒

  • 道叩長生
  • 恣也
  • 3246字
  • 2019-03-01 00:11:53

劇烈的撞擊聲與滿地的哀嚎,讓驛館內(nèi)的眾人有些瞠目結(jié)舌。特別是那些與黑衣人交過手的,深知這些壯漢的實力,絕非那些尋常的武人可以相比。那可是個個百多斤的大漢,竟一起被擊飛,那個青衫少年得有多大臂力?

解決掉沖進屋的幾人,秦二看也不看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殘兵敗將。先前站在走廊上指揮的那名護衛(wèi)還想舉刀,便已被他三掌印于胸膛,順著樓梯囫圇滾了下去。

他很少將自己置于絕境。

在加入俞家商隊之時,他便已經(jīng)在觀察眾人的實力,如何握刀,遇到危險時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都在他的腦中過了幾遍。或許,若他選擇在半路逃離,四周無人,俞寬只要出手,自己多半沒有活命的機會,但到了此時,情形已大為不同。

修行者自持身份,對付普通人很少有親自出手的。這次他便賭對了,只需裴文呼喊,引出驛館內(nèi)的其他人,對俞家安排在外面的其他人手加以牽制,不讓他們第一時間圍攻過來,事情也就成了大半。能夠沖進屋的人畢竟不多,等這撥精銳好手解決了,剩下的再想圍攻,已然夠不成威脅。

“都住手!”

俞寬的聲音響起,他雙手緊握欄桿,十分用力,目光就沒離開過秦二。到此時,他才覺得自己真是做錯了。這批護衛(wèi)都是他用慣了的人,能做些什么,能成多大事,心里總歸有數(shù)。按照他的預估,對付這么個少年郎,本用不著這么多人,然而如今卻在陰溝里翻了船。

而他現(xiàn)在已不能再出手,眾目睽睽之下,修士擊殺凡人,終歸犯忌諱,若有人捅上去,仙掌司可不會給他俞寬面子。

“某乃饒寧俞氏俞寬,這是我的私人恩怨,與諸位無關(guān)……若覺得有那底氣的,大可以上前管一管,若沒那底氣……待塵埃落定,俞某人自當向諸位賠罪。”

他自曝身份,一句話便想將館內(nèi)眾人給摘出去。倒是有那些膽小怕事的,聽聞不是強盜歹人,便拖著身邊人回了房,關(guān)上門不再過問。

但他運氣不好,此番驛館內(nèi)有一耄耋老者,拄著拐杖,問道:

“不知這位少年郎犯了何事?竟惹得俞當家如此大動干戈……若是有罪,自當送于公堂裁決,這驛館畢竟還是受軍部管轄,俞家……當真以為能將律法踩于腳下?或者說,家產(chǎn)大到已不把軍部放在眼里了?”

此話一出,引得眾人附和。大多數(shù)人還是渴望公正的,便如那老者所說,就算有罪,那也應(yīng)該公裁,而非如此暗地里打殺。這樣偷偷摸摸地行事,難免讓眾人起疑。

還有人在問驛館的軍爺在何處,但聽得人說,那幾位軍爺吃醉了酒,正在安睡。這條消息便在人與人之間擴散開去,竊竊私語之下,人群更為激憤。畢竟,在眾人心中,官方代表的應(yīng)當就是正義,是公理,如今正義公理竟然在酣睡,焉能不讓人氣憤。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已經(jīng)有人忍不住喊了出來。

秦二倒是微感意外,下方的老者他并不認識。那老者見他望過來,點頭示意,笑容和煦。這時裴文從房頂上滑下來,瞪了不遠處的俞寬一眼,轉(zhuǎn)頭上下打量秦二。

“秦哥,你沒事兒吧?”

看裴文也腿腳利索,不似受傷的樣子,秦二才點頭。“不妨事。”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基本也就拿到了明面兒上來,再發(fā)生沖突已是不可能。有人把大廳里的燈再次點上,準備聽聽兩人的是非恩怨。秦二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俞寬非殺自己不可。

但眾人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到驛臣領(lǐng)了一幫官兵沖進來。

“怎么回事兒,怎么回事兒?”

“都快要出人命啦!您還不知道?”有人揶揄道:“每年的稅賦真是白繳了,讓此等腌臜之人尸位素餐。”

那驛臣看了說話之人一眼,而后滿臉堆笑,來到那位老者的身旁,低聲說道:

“祁老,您看這事兒……”

他是來做和事佬的,眾人心里都很清楚。已經(jīng)有人知道今晚是不會再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了,紛紛向那老者告辭回房。有人心里激憤,可也終究無可奈何,同情地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的少年,搖頭嘆氣離去。

祁老對這名驛臣也沒什么好臉色,但他既然敢站出來,恐怕也早已料想到這一幕。拐杖在地上頓了頓,磕得青石板咚咚作響,轉(zhuǎn)頭問身側(cè)的人。

“什么時辰了?”

身側(cè)是名青年漢子,后背縛著大刀,態(tài)度恭敬,大概是老者隨行的武士,樣貌氣度皆是不凡。

“約莫已到了寅時。”今晚沒有巡更的,青年只得推測個大概。

寅時,便是凌晨三點多,恰是人最乏困的時候。老人對青年說道:“我先回去歇著,軍部的袁致勝連個驛館都管不好,你留在此處,將這里的所見所聞如實記錄下來,明早派人送過去……”

“是,老師。”青年雙手疊于胸前,拇指輕扣,行了個略顯奇怪的禮節(jié)。

老人往前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么,回頭對正欲恭送的驛臣發(fā)話道:“啊,那個年輕人,再給他騰間屋子出來,亂糟糟烏煙瘴氣的……我隔壁尚且空余,便讓他住進去吧。”

老人的用意不可謂不深,秦二心里大感暖意,朝老人離去的背影行了一禮。

“多謝老先生。”得到老人擺手回應(yīng)。

留下的青年武者于是擺開紙筆,點了油燈,正襟危坐開始書寫。他沒說什么話,也沒有看在場的任何人一眼,似乎自有自己的世界。

聽老人的話,做事,如此便好。

這個結(jié)局讓驛臣感到十分尷尬,他算是這里最大的官兒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按照律法,他應(yīng)該站出來主持公道,化解矛盾。本來,若是姓俞的事情做得干凈利落,他收了好處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只要那祁希言不站出來,他也可以裝作睡熟的模樣糊弄過去。現(xiàn)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也只好兩不相幫。可惜了那袋份量不輕的銀兩……得在這荒僻之地辛辛苦苦攢多久啊……如今也只好找機會還回去了。

于是他將俞寬和秦二叫得跟前來,學著祁希言的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有什么恩怨情仇,也不該蠻來,要相信官府,相信律法云云。

俞寬知道事已不可為,也就只能放棄,老神在在地聽著,眼神偶爾瞥身邊的秦二一眼。秦二也在聽著,只是在驛臣說完,以為萬事大吉了的時候,才開口說道:

“我對大人的處理沒什么意見,踩掉的瓦片,我可以出,甚至走廊上毀壞的欄桿,我也可以賠,這些沒什么問題,只是……”

他側(cè)身看著面前的俞寬,笑了笑說:“這精神損失費我就不向你討要了,林家也不缺這點兒錢,但我卻想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驛臣聞言皺眉:“秦小廝……你……”

“驛臣大人,”秦二打斷他的話,說道:“這人方才可是想殺我,你不處置他也就罷了,如今我只想要點賠償,倒成我的不是了?”

“嗯……此言有理……”一旁埋頭書寫的青年男子插話,引得三人回顧。

“可你也打傷了我的人!”俞寬沉聲說道。

“哎?這話就怪了,你不找上門來,難道我的拳頭還能自個兒飛出去不成?”

秦二說道。他最喜歡這種清算的時候,談判這種事,他在前幾個月里可做過不少,否則林家?guī)齑胬锏木迫笨谀敲创螅豢赡茉诙虝r間內(nèi)拿到那么多的酒。

見驛臣似有些為難,他低聲說道:“放心,不是啥值錢的東西,我只是想要個說法。”

驛臣便將目光望向俞寬,見俞寬沉著臉不說話,便說道:“本來呢,這種清算賠償事宜不在本官的職權(quán)范圍內(nèi),但……只要你們能化干戈為玉帛,從此握手言和,那么本官便是受上司斥責一番,也覺得是功德一件,無甚怨恨了。”

說完,抽空瞥了眼旁邊奮筆疾書的青年,見他都如實記錄在案,才滿意地點頭。

“不知……秦小哥想要什么?”驛臣問道。

秦二盯著俞寬的眼睛,笑著說道:

“一張字條,一張……蓋有鎮(zhèn)西司印的字條。”

“什么字條?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俞寬搖頭,并不看秦二的眼睛。他不是蠢蛋,那張字條一旦交出去,他也絕對活不了,這是鐵的紀律。

“你手下那個裴文,啊,路上威脅我,要割破我的糧袋,我氣不過,就想給你們個教訓……而且,誰說要殺你了?你現(xiàn)在不好好地站在這里嗎?”

驛臣又轉(zhuǎn)頭望向秦二。秦二倒是被氣笑了,耍無賴啊這,他抿著嘴,無奈搖頭,說道:

“你不給我,那便算了吧,反正也不重要了。不過……即便你不給,我也大致能猜到,是鎮(zhèn)西司指使你的……這倒是有些意思了,這要酒的……指使人來殺賣酒的,什么仇什么怨?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最近這幾個月,與仇怨有關(guān)的無非就兩件。”

秦二搖頭苦笑,非得逼自己戳破么?

“第一,惹惱了周家,接下了梁子。可周家已半死不活,他能通過鎮(zhèn)西司指使你俞當家?我是不信的……”

“這第二件事么,便是到如今都沒找到兇手的刺殺案了,我倒是有幸望見了那刺客一眼,莫非你俞家……你們鎮(zhèn)西司……嗯?”

說得此處,那驛臣已聽得腿肚發(fā)顫,栽倒在地。那名青年男子也停筆,朝二人望來。

冷風從門口呼嘯而來,雪花再起,煤燈撲朔下,應(yīng)是倒春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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