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已站在窗戶前伸了個懶腰,等著陶怡然從外面買早餐回來。
走在街上的人們,都穿上了毛衣毛褲或穿上了薄絨的外套。
樹葉泛黃,在樹枝上顫顫巍巍的仿佛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像停落在花蕊上卻早已死去的蝴蝶般墜落枝頭,跌入泥里成為來年花朵盛開的養料亦或是落在混凝土地面上任人踩踏。
歸已打開窗戶,秋風送入吹起了薄薄的窗簾,他哆嗦了一下然后打了幾個噴嚏便立刻將窗戶關上了。他從茶幾上的抽紙盒里取出一張紙醒了醒鼻子后,拿起茶幾桌邊上的暖壺燒水去了。
早上十點,陶怡然沒有回來,歸已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在客廳和廚房間來回走動,期間他打開冰箱,目光在冰箱里掃了好幾遍,再一次打開冰箱門的時候,他放棄了。隔層上除了生茄子就是生土豆。
他總不能拿起一個就啃吧?
又一個嘆氣的時候,陶怡然回來了,掛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到十點過十三分的位置上了。
“你怎么才回來?”歸已急匆匆的跑到陶怡然面前接過后者手里的吃食。
“沒辦法,路上堵車了。公交車前面出了場車禍,交警疏通了兩個小時才路通。”陶怡然脫下外套接著說道,“我們又不用上班又不用上學的還好,一個趕著上班的大叔都快急死了,眼看著快要遲到了。”
“結果呢?”歸已從袋子里取出一個小籠包一下子塞進嘴里。
“給領導打電話說他這邊出了場車禍,得請半天假。”
歸已“哦”了一聲后,從另一個袋子里取出一杯豆漿和吸管。
“你的呢?”
“早在公交車上吃完了。”
“不夠義氣啊!我在家里忍饑挨餓你倒是先吃完了。”
“我又不傻,等著也是等著不如先吃完再說,反正我又不用挨餓。”
“你就不能下車嗎?!”
“走著累啊!你知道你家離包子鋪多遠嗎?整整十七條街啊!”
“小區對面的你怎么不去!”
“做的包子不好吃啊!”
歸已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只專心吃包子喝豆漿。
最后才對陶怡然說,“大姐,你贏了。”
“好了好了,中午給你做好吃的!”
歸已抬眼看了看表,瞬間暴走,“靠!你怎么不早說!這都快十一點了啊!”
歸已坐在沙發上生悶氣隨后將杯子放桌子上狠狠一磕,“我先出去跑幾圈!”
穿好衣服出門前歸已問了句,“中午吃什么啊?”
“糖醋排骨和米飯。外加一道紅燒魚。”
“那我去把那倆叫來了啊!”
“嗯。”
歸已先是在自家小區里繞樓跑了三圈,然后出了小區后攔了輛出租車到了方遠家的樓門口,正好碰見從單元門出來的二人。
“你倆干嗎去啊?”歸已笑嘻嘻的問。
“去外面吃飯啊。”米一穿著方遠的衣服,那感覺不像是穿而是套。
“走吧,陶怡然做了好吃的,有魚和排骨吃。”
“還好走得晚,要不然還真碰不上,走吧。”
他們三個人進來的時候陶怡然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碗筷擺的整整齊齊。
“大廚辛苦了。”方遠笑著說。
“不辛苦不辛苦,吃完飯碗筷就交給你們了啊!”
“沒問題。”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四個人圍在餐桌上玩起了撲克,陶怡然和米一一伙,歸已和方遠自立為王,三伙人對打,沒有聯盟。
米一和陶怡然的臉上貼了十九張紙條,歸已的臉上貼了八張紙條,方遠貼了三張紙條。
“我們三聯盟吧!”歸已的手往桌子上一拍就像是要做什么重大的決定一樣。
“好啊。三十局定勝負。”方遠瞇起那雙狐貍般的眼眸,狡黠又驕傲,“輸了的,晚上誰做飯。”
“沒問題!”歸已應道。
“等等!我不會做飯啊!”
“沒事,輸了我做飯,你就端個盤子什么的,歸已洗碗就行。”
四個人把臉上的條子取下來,重新來過。
歸已vs三人組
第一局,歸已勝。
第二局,歸已勝。
第三局,三人組勝。
……
……
第二十四局,歸已勝。三人組悄悄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
此時,歸已臉上的紙條為九,三人組的紙條為十五張。游戲進行的如火如荼。
……
……
第三十局在一分鐘前結束,方遠將十三張紙條從臉上取下,王者般的坐在歸已常坐的位置上喝著剛開罐的露露看著電視節目,翹著二郎腿。
三人組灰心喪氣的在廚房里跑來跑去。
“就差四局!”米一站在陶怡然旁邊等著端菜。
“這就不錯了,三對一。要是單獨來絕對輸的巨慘。比分就不是13vs17了。而是8vs22。”
“你倆之前打過?”
“是啊,我倆玩的時候是十局定勝負,最后是2vs8。八是我。”歸已靠在臺子上喝著可樂。
“軍師啊!”
“但是他體力差,下回跟他比跑圈。”
“時間過去的挺快的,這都快入秋了。”陶怡然看看鍋里的菜然后蓋上鍋蓋。
“嗯。圣誕節打算怎么過?”歸已問道。
“這才十月份,你都想到圣誕節那天去了。”從客廳回來的米一從柜子里取出新盤子放到陶怡然旁邊。
“做好打算總是好的。”
“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方遠靠在廚房門框上雙臂環胸。
“靠!鬼啊你!”歸已恨不得將空罐子扔過去。
“到那時再說吧。”方遠依舊笑瞇瞇的。
吃完飯,米一打開手機游戲玩了一會后覺得無聊便將手機關上趴在窗臺上看著窗外漆黑夜空上的一輪圓月,今夜月明星稀。
“今天中秋節啊!”歸已拿著水杯在一旁鬼叫。
“你不知道?”陶怡然挑挑眉。
就連打算一直發呆的米一都轉過頭看他。
“不知道啊!又沒人告訴我!要不是芒果臺正在播中秋晚會,我還不知道呢。”
方遠推了推眼鏡,說,“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興許是一種天賦。”歸已厚著臉皮回答。
“這種天賦我們稱之為——心大。”
歸已腦補自己的心口處有一支箭扎了進去。
“中秋節的月餅呢?”米一的眼睛依舊看著窗外。
“……沒買。”陶怡然從廚房里走出來,“你們誰吃我去買。”
“不吃!堅決不吃!”三人默契十足的異口同聲。
“蛋黃流心呢?”
“不好吃,千萬別買!不要管他月餅創新到什么程度有多少不同的餡料,你只要記住一點他都不好吃!”歸已將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緊了些。
“冰皮月餅呢?”
“這個可以有!!”歸已聞言走到門口從衣架上取下外套。
“你剛好像不是這么說的。”陶怡然拿起橘子吃起來。
“但是冰皮月餅不一樣。”
“我們去外面吃吧。”方遠站起身來拽住米一的后衣領往門口走。
如果說,月餅里最難吃的是五仁月餅,那么你錯了,其實還有各種水果味的月餅以及南瓜味的還有青稞味的月餅等。
當然,月餅好不好吃完全取決于店家,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月餅。
一行人走進一家蛋糕店,買了四個乳酪月餅。
“好吃嗎?”歸已問陶怡然。
“好吃啊!這家蛋糕做的不錯月餅自然不會差。”
“確實好吃,歸已哥。”米一已經吃掉了一半的月餅。
歸已半信半疑的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月餅,確實如他們說的那樣很好吃。
“回去多買點吧。”
“一塊月餅,最低十塊錢你確定嗎同學。”方遠笑著問。
“我們不是要去吃冰皮月餅嗎?”米一發出質疑。
歸已收到質疑,“我們走,我還沒吃過冰皮月餅呢。”
月色如水,遠遠看去就像一汪清澈的潭水般。不知道那上面是否真的有一只搗藥的月兔和一棵永遠砍不斷的桂花樹。又是否,那些好吃的月餅都是月兔做的。
歸已忍不住去想,隨即將其拋諸腦后。因為陶怡然和方遠端著冰皮月餅來了。
一盤有四個月餅,月餅的外皮玲瓏剔透能看得見里面的餡料的顏色,月餅上還印著花朵。另外一盤上的四塊月餅的外皮是用彩色的面做的。
“一共有八塊月餅,我們分著吃。一人吃一個月餅的四分之一,這樣所有的味道我們都能吃到。”方遠從盤子旁邊拿起刀子開始切月餅。
“我們明年,還來這里吃吧!”歸已提議道,但是他完全忽略了這個“我們”是不是真的還有那個“們”字。
明年,歸已離開,米一離開。方遠自己又另有打算。陶怡然呢?也許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吃著自己的那份月餅。
“過段時間,我和米一要遠行。歸已好好照顧我的花。”吃完月餅出了店門,方遠交代道。
歸已和陶怡然沒有問他們要去做什么,只知道分別就在不久之后。
樹葉全部脫離樹枝,只留下光禿禿的樹干獨自抵抗寒風。花瓣和葉子紛紛墜落揉進泥土中,被踩在滿是泥濘的混凝土路面上。外面下起了雨,路上的行人都拿著傘慢慢的前行,有的躲在店鋪里避雨,有的在大雨里狂奔淋了個落湯雞,或慢,或快,或靜止。
深夜的城市燈火輝煌,一扇一扇的小窗一個一個的牌子都亮著。一場秋雨沖刷著城市,洗掉了污垢,第二天便是嶄新的一天。
秋天的最后一場雨落在中秋節這一天,在看到就是明年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