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洗漱完畢,唐雀兒特準不用服侍,坐在膳桌前,陪光武帝一起用早膳。
在行宮,不比都城,不用上早朝,加上昨晚貪歡,光武帝比往常晚起了一個時辰。迎春和顧臣盯著宮女太監,魚貫而入,一碟一碟放下小菜,堂屋寂靜無聲。
屏風后的簾子掀開闔上,掀開闔上,帶進來的山風,寒涼清新。
光武帝心情不錯。
看著唐雀兒小心翼翼地啃一塊紅糖炸糕,酥脆聲從嘴里傳出吱嘎吱嘎的動靜,他一點都沒覺得這不規矩。反而聽得饞人。
“好吃嗎?”
唐雀兒抬頭,一笑,梨渦淺淺,“好吃,是用香油炸的呢。”
沒見識!香油,這有什么好吃的,聽著就膩。
顧臣十分有眼色的,皇上問就是想吃了。
他給光武帝夾了一筷子香油紅糖炸糕,心說,皇上不愛吃香油,宮里膳房從不進獻帶香油的吃食,這里是行宮,御膳房帶來的人難免照顧不到,所以才讓這道點心溜上桌,也不知道會不會挨罵呢。
光武帝夾了一口,確實脆,香甜香甜的,好像沒有想象中那么惡心。等光武帝咬第二口的時候,顧臣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這位主子要不今天是轉性了,要不,就是這位唐姑娘把皇上的毛給捋順了。
不管怎么著,能叫皇上把往日忌諱也給破了,這就是大本事,不枉這次出來,只帶這一位,說不好,獨寵半月,等回去,孩子、位份就都有了呢。
“一會朕和襄王端王去縱馬,你可要去嗎?”
唐雀兒喜出望外,“雀兒可以去嗎?奴婢,可以去嗎?”
沒人時她不愛做奴才樣,從來不自稱奴婢,只有異常守規矩時才有如此低眉順眼的時候。
光武帝抿嘴一笑,終于看她有低頭的時候,也不逗她,“想去就去。這不是宮里,就不必太拘束了。”
迎春姑姑奉命取來提前為唐雀兒做好的騎裝,心道:這位在宮里也沒被拘束著,膽大妄為誰敢拘束她。
唐雀兒大口吃完炸糕牛乳,擦了手,忙忙地就捧著新騎裝返回別院。
玉寧臨時派過來伺候她。
重新梳過頭補了胭脂,唐雀兒身著戎裝立在銅鏡前,竟有幾分雌雄難辨的意思。
身上青白色織錦的褙子,腰間系同色寬腰帶,顯得腰不盈握,后背筆直,女兒家常穿的寬袖幅也變為便于騎射的箭袖,腳下褲腳收口塞在青白色的氈靴里,英姿颯爽。
唐雀兒頭頂的釵環盡退,改用男子束發的白玉冠把頭頂發髻固定住,最后插一只白綠色的翡翠大釵,整張臉連著雪白的頸子,唐雀兒的美麗幾乎是沒有遮擋得就這么露在人前。
光武帝在門口看見后,有些后悔,這樣的好容顏,露于人前,他有些不舍得,而且,今日,端王也在。
早知道光武帝不如允了以奔告假的請求,不叫他來就好了。
“皇上看可還行。”
唐雀兒恭敬拱手,像個男子一樣給以敖行禮,煞有介事的樣子,逗得以敖這才有幾分笑意。“走罷。”
唐雀兒跟著以敖往行宮校場去。
山風蕭瑟,溫度竟像入了冬一般,襄王、端王、柏斌,還有各位統領早早就到了,搓著手在曠野里,列隊等候御駕。
這校場是一處山坳所在,周圍四面群山環繞,只有一個出入口,通往山下林間,在戰時,這里是易守難攻之處,所以和皇帝所住的別院相連,成為御駕屏障。
上午陽光逐漸升起來,就見踏著晨光,光武帝的儀仗緩緩而來。打頭的自然是皇帝,可最惹眼的,確實光武帝身邊那個眉目青蔥,膚若凝脂的少年。
這又是誰,御前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少年。
鎧甲上身的大統領們,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