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逐漸升起來,踏著晨光,光武帝的儀仗緩緩而來。打頭的自然是皇帝,可最惹眼的,確實光武帝身邊那個眉目青蔥,膚若凝脂的少年。
這又是誰,御前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少年。
鎧甲上身的大統領們,面面相覷。
等到走近了,給皇帝行過禮再看那少年,竟看到少年耳朵上還有兩顆米粒大的珍珠,還有艷紅的口脂,大伙都是心里一笑,這哪是少年,分明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山溪堂唐氏。
果然,扮了男兒身都能跟著皇帝出來檢閱將領了,當真是,不簡單。
襄王低頭一笑,想著自己別院里的鶴兒這趟來,也算是來對了。她們姐妹能越過森嚴宮規,在這玩上半個月,鶴兒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端王以奔心里卻不是滋味,他撇下王府,隨駕前來,為的是揚威建功,哪知道唐雀兒也會來,日日看著她在眼前轉,卻再也說不少話,這半個月簡直是活生生的煎熬。
光武帝在操練臺審視幾員大將,這次來的將領主要是北部、西北兩路主、副帥。
西北總兵闞虎,是以敖在西北帶兵時親自提拔的,四十歲的人,老成可靠。
北峰羽林衛主將肅仁,先帝時期的京畿戍衛首領,因為抵抗東省叛亂時,頗為忠心,光武帝也不避諱地就把他提為羽林衛主帥,接替柏氏,領了羽林衛的主帥,另外,給肅仁配的副手,不是別人,正是奪位時出過大力的王府庶務官李福星,如今人人都要敬一聲李將軍了。
這一次北峰狩獵一共持續十五日,上午時分可以入林獵捕,每獵到虎豹熊等積三分,狼鹿豺等積兩分,山雞野兔這種小動物可積一分。
最后一日算總分,積分高者自然是有賞的。
今年光武帝的懸賞十分慷慨:“涉獵多者取頭三名,第一名,官升一級;第二名,子弟里,點一名為恩科進士;第三名,可領一年雙俸祿。”
這都是貨真價實的好賞賜,比先帝賞些頑器可實用多了。
特別是第二名,恩科是今年皇帝大力推行的人才選拔制度,能做頭一撥恩科進士,便是天子門生,莫大榮耀。能陪著來圍獵的權貴家門中,資質優異的子弟有的是,不愁選不出一個人送到天子門下。
比如,西北總兵闞虎和羽林衛主帥肅仁,這次都把兒子帶了出來,他倆相視一笑,對第一二名獎勵都是志在必得。
號角聲響起,隆隆之聲透著厚重悠遠,一聲令下光武帝一騎當先,如弓如箭,沖入密林中,眾將領并侍衛氣勢洶洶進三百人也絕塵而去。
唐雀兒在空蕩蕩的校場,干巴巴地東看看西看看,覺得好沒意思。
剛剛早膳后,明明說好了帶她去圍獵的,哪知道一轉臉,得知她不會騎馬,以敖就把唐雀兒給丟下了。
玉寧怕唐雀兒失望,安慰道:“姑娘別急,您看,這不是給您請了騎射教席嘛。”
校場副管事帶著一個武將打扮的粗糙漢子,后頭跟著幾個管馬的婆子,一人牽了匹馬,整整齊齊給唐雀兒見禮。
唐雀兒向來懶,可也知道不會騎馬,這趟來北峰就算白來了,也玩不盡興,于是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聽那副管事介紹,“這位是馬場數一數二的馴馬師,朱師傅。另外,給您選了幾匹馬,都是極溫良的,有西邊貢的大宛馬,和燕云十六州交易來的遼馬,都是擅跑耐跑的品種。”
唐雀兒不懂馬,就看各個高大英氣,每一匹都很氣派,不同的僅是毛色,女兒家都喜歡艷麗之色,她看著馬隊中,那匹油亮棗紅的大馬額頭中間一直到頸背,連綿一片雪白鬃,十分滿意。
手一指,便選了它。
管事和朱師傅面有驚訝之色。這位唐姑娘的來歷,上頭是簡單交代過的:教不教得會不重要,萬歲新寵,傷著碰著那才是要他們命的事。
不巧,這位唐姑娘選的這匹紅馬,是來自寧遠的千里馬,性子烈,速度極快,新手想要駕馭十分不易。
馬政摘要中就有云:乘寧遠千里馬者,必要穿裘衣帶棉帽,因為速度極快,乘時耳邊風聲如飛箭,朝發辰達。
朱師傅拱手道:“唐姑娘好眼力,只是這馬,想要馴服必要騎上三十里……”多少能人武將,想要馴服一匹寧遠馬要花上個把月的時間,說是騎三十里,又有多少人三十里沒騎下來,就先把腿摔斷的。
朱師傅可不敢隨便人騎寧遠馬,特別還是個姑娘。
唐雀兒可沒朱師傅那么顧慮,徑自繞著寧遠大馬轉了圈,伸手摸了摸光潔濃密的毛發,只見鬃毛齊刷刷向一側倒去,手感極好。
“就它了。”
唐雀兒抓著韁繩,抬腿踩上馬鐙,絲毫沒有猶豫。
朱師傅和管事婢女一眾人都嚇了一跳,這位唐姑娘可真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