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峰圍獵出發日程已定,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了一上午,才從都城全部離開。
打頭奉駕的有兵馬大元帥、樞密院正使、襄王以則;樞密院副使、端王以奔;西北總兵闞虎,北峰羽林衛主將肅仁;北峰羽林衛副將李福星,兵部郎中柏斌。
這幾人不是御前紅人就是手握重兵之人。此次奉命狩獵,既有考察他們武力之意,又有護衛安全之責。
光武帝出了城郭,從鑲黃幡的御駕馬車里出來,也揚鞭跨馬,一騎絕塵,奔向襄王領兵的先鋒營。
許久沒有恣意暢快過,五天路程,光武帝幾乎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
唐雀兒已經很久沒見過光武帝了,自打中秋夜宴被罰跪之后,她就被迎春姑姑禁足在屋里,御前不叫,她樂得呆在奢華的屋子里,睡睡覺,吃吃點心,反正一應吃食沒人苛待她,她安心被人投喂食物。
就在她覺得自己似乎吃胖了些的時候。迎春姑姑就派人來幫她收拾行裝,然后就被丟進了隨駕圍獵的隊伍中。
唐雀兒心說帶女婢出門不過就是伺候,他未必原諒自己,不必多想。可她不知道,此一趟出門,光武帝并未帶任何妃妾,連皇后也沒帶,就只有她。
以敖稱帝以來,第一次出門,就未帶皇后,柏氏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按捺不住氣憤,當著來請安眾妃嬪的面,柏氏當場就砸了茶杯。
闔宮嘩然。
有看笑話,笑柏氏沉不住氣的;也有等著看唐氏花有幾日紅的。
唐雀兒全然不知身后那些嫉妒眼神和酸話。跟著隊伍離開了皇宮這片是非地。
北峰山麓,那里自古就是獵場,早有行宮預備妥當。
唐雀兒從自己那輛小車中爬下來,玉沉玉寧兩個大宮女,笑盈盈地已經在等她。
“姑娘到得正好,晚膳都備好了。因為趕路,天色不早,姑娘趕緊用膳,前頭傳旨,晚上萬歲要過來的。”
北峰常年積雪,一下馬車,人就冷得打顫。
唐雀兒攏著厚織呢的大氅,小碎步跟著就進了別院。
這一處院子是光武帝所住的浩然山丘的偏院,這一趟,唐雀兒全程都是禮遇,住處也和光武帝同起坐,她自己懵懂不知。
可為她安排這一切的迎春姑姑和顧臣,不得不服。
這位跪了一宿,別說寵愛沒丟,倒把身份跪起來了。
匆忙用過晚膳,天色已然不早。看山中別院外明月當空,唐雀兒抱著肩膀站在門口等候光武帝。
本來這不是宮里,規矩沒那么多,皇帝臨幸是不是要親迎,也不那么重要。
可唐雀兒知道,上一回剛把光武帝得罪了個透,今晚她要是想不遭罪,還是得提前服個軟才好。
儀仗不大,光武帝腳步輕快而來,顧臣也沒在門口喊那一嗓子。
人就那么突然出現在唐雀兒跟前,她一愣,竟忘了行禮。
“越來越沒規矩!”光武帝冷哼,甩手就獨自進門。
顧臣等在廊下,也不進去,只是給唐雀兒使眼色。
唐雀兒收到顧臣眉眼里的笑意,知道光武帝一定是跑馬跑得心情挺好。便對顧臣一笑,干脆把禮數忽略,跟著光武帝也進了屋。
屋里裝潢擺設都是先帝喜好,以粗獷單色為主,掌了燈明亮許多,倒也合乎帝王氣質。
光武帝端坐正堂上首,盯著唐雀兒那身單薄的衣衫,仍舊板著臉:“你會給別人做衣裳,怎么自己穿這么薄。”
這是說中秋夜宴上獻舞的事。
“皇上還生氣嗎?”
你還生氣了,我也很委屈,可唐雀兒不敢不敬,低著頭一臉無辜地站在以敖身旁,小手疊小手,故作緊張。
以敖最不吃女人嬌怯怯的那套,可看唐雀兒也玩這一手,反而沒有很反感,她才十四,小女孩嬌怯怯似乎也很合理。
“中秋夜叫你侍寢,你不干,今夜又愿意了?”
那怎么一樣?!
“那天還有七姐,兩女,怎么可同時……”
“同時什么?”
唐雀兒不忿,“同時侍寢。”
顧臣和玉沉玉寧兩個大丫頭聽著,臉都滾燙。這一位,還真是不害臊的,皇上問純屬是臊她,她一點沒察覺,接話就把侍寢兩字說出口。
真是膽大,心也大。
光武帝運了口氣,知道唐雀兒沒讀過書,根本不懂常禮女兒家應該矜持守禮那套。他干脆放棄,“說你有羞恥心吧,看看你一個姑娘家出口說得是什么話,但要說你沒有羞恥心,叫你姐妹同時侍寢,你們倒是梗著脖子,來個誓死不從。”
光武帝拿她們沒辦法,更舍不得苛責唐雀兒。
“你不喜歡那樣的,以后就不勉強你了。”
唐雀兒這才露出笑意,“皇上說話算話,我和七姐,皇上都不能逼迫我們。”
光武帝點點頭。
可他也要唐雀兒的一番保證:“既然你不肯和別人一起,自己一人侍寢,可不能叫苦叫累。”
聽了這話,唐雀兒幾乎想當場叫苦。
光武帝是個強悍的,對天下,對內帷,他的精力極其充沛。當晚上榻,唐雀兒就領教一回什么叫獨自戰斗。
她被以敖抱著顛三倒四地弄了好幾次,幾乎暈厥。
然后聽著上頭身上的男人說道:“騎了幾天的馬,還是你這一匹最好騎,騎來最舒服。”
唐雀兒簡直想要哭出來,這叫什么話,她又不是牲口,這男人還真把她當牲口使喚了。以敖挑散唐雀兒的長發,抓在身前,充當馬韁,又縱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一夜到什么時候,兩人才折騰得精疲力盡,方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