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一步任務
- 金吾衛2:六脈奇局
- 柳三笑2
- 5309字
- 2018-10-26 16:56:15
魏東侯的口氣明顯有幾分不相信,他甩了下黃紙,這黃紙借力一蕩便飛到白齊手中,魏東侯問道:“白齊,我知道你對風水有些研究,那所謂六脈風水大陣和六件法器你可曾聽聞過?”
白齊看了下黃紙,心中一沉,他不知道魏東侯問他這個事是什么意思,他突然想起當日劉子風說自有人會安排他們如何行動,難不成這人指的就是魏東侯,只是這樣說來,這密函是劉子風送來的?那劉子風為什么這么做,此事這么機密,他不擔心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會暴露他們這些死侍的身份嗎?尤其是魏東侯還是禁軍金吾衛的首領,這禁軍歷來是皇上的親信,他劉子風就這么自信魏東侯不會去稟報皇上嗎?難不成魏東侯也是……不對!不對!這些做法明顯都是自相矛盾的!
白齊不敢再多想,只是搖頭裝作不知:“屬下對風水一事也只是略知一二,這個六脈風水大陣屬下未曾聽聞!不過依照七煞門前期的舉動,他們確實應該是在尋找什么特殊的東西,這個想法我們三人是一致認同的。”
六脈風水大陣一事,劉子風已經和三人說了大概,三個人應該說早就知道了內情。荊一飛最是忠于魏東侯,本欲第一時間向魏東侯稟明情況,當時卻被白齊阻攔了下來,白齊的意思是眼下諸事未明了,而且眾人也答應過劉子風要保守秘密,如何能轉頭就言而無信?荊一飛這才方覺不該這般魯莽。
現如今魏東侯問起此事,荊一飛一下子覺得心頭有些復雜,既覺得有愧于魏東侯,又覺得萬萬不可失信于人,所以思前想后只是看了一眼也便不說話了。
魏東侯沒有理會荊一飛,他又問秦明:“你可曾聽說?”
秦明倒是毫不猶豫,大大方方道:“六脈一說,屬下未曾聽說,還請魏大人指點迷津。”
魏東侯干笑了一聲,心想這小子還懂得反將一軍,他道:“指點迷津?眼下我自己也是身在迷霧之中,不明東南西北,何來指點迷津一說!不過這所謂的六脈穴眼,我倒是聽說過一處!”
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啊,是何處?”
這話一出三個人頓覺失態,魏東侯嗯了一聲,深有意味地盯著三個人,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們三個還說自己未曾聽過,可這反應很明顯是已經有所耳聞了。三個人急忙低頭逃避魏東侯的眼神,荊一飛更是臉色發燙,覺得心中有愧。
魏東侯冷笑了一聲,也不戳穿,而是繼續道:“其實六脈風水一說在皇上登基之前就甚囂塵上,當年靖難之役乃是國之大不幸,傳言除君是自焚在皇城之中,但他的一些追隨者并不相信這個言論,他們一直認定除君被他的天章死侍救走了,并早已流亡海外,暗中等待歸來的時機,這追隨者處處散播謠言,說當今皇上繼位并非太祖欽定,而是謀反篡位,名不正言不順,最大的證據便是皇上光有玉璽卻無六脈風水大陣相護,這社稷必不能永固。以往太祖、建文登基,必要請國師祭祀天地,重設風水大陣,以確定國脈之象,六年前皇上登基卻十分倉促潦草,儀式更是極為簡陋,顯然是沒有獲悉其中的奧秘,心虛所致!這些傳言越傳越烈,皇上惡惱這些流言蜚語,便下令大肆緝拿除君舊臣,凡有不當言論者皆是斬首示眾,更甚者滿門抄斬,謂之瓜蔓抄。五年前,我接手管理陽明院時就聽人說這里內設機關,大不一般,很可能就是某個風水陣的穴眼,但是皇上對此事十分敏感,也無人敢上書稟報此事,只是時不時有人前來騷擾,五年前姚少師和紀綱曾先后帶人前來搜查,并卷走了藏書閣內所有的書籍,從此之后再無人問過陽明院的事情。可惜姚少師只看到了外層的書閣,卻不曾見過這書閣之內另有乾坤。”
陽明院內層層復層層,暗藏玄機,若是沒有人指點,外人確實很難發覺,那魏東侯又是如何發現這個地方的?魏東侯來了興致,有意傾囊相述,繼續道:“是紙鳶!五年前我接手陽明院,這里在東宮和錦衣衛的掃蕩下已是一片廢墟,可我突然察覺這書閣之內可能還有些異樣他們沒有發現,所以叫機甲司的人做了一個大型的紙鳶,趁著三月起風的時候,我借著紙鳶飛上半空察看了陽明院的地形,發現了這里的秘密!我原以為,這里不過是個儲藏絕密經書的地方,現在看了這封信函,我倒有點懷疑,這陽明院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六大穴眼之一!”
所有人都啊了一聲,這陽明院也是六穴之一,那七煞門的人是不是也注意到了這個地方?
白齊問道:“魏大人既然懷疑此處是六大穴眼之一,為何不及時向皇上稟報?”
如此大事,知而不報乃是欺君!魏東侯嘆道:“剛發現此處時未曾想到事關這等大事,只是時日一拖,便越發敏感,如今已是火上澆油,若我這時候跟皇上稟報此事,只怕有人會暗中作梗,說我私藏穴眼這么多年,卻不及時稟報,這罪責是怎么也免不了的。不如,裝作不知,自保其身。”
魏東侯的話倒也是肺腑之言,眾人聽了也是唏噓不已,朝中視聽混淆,有時說謊往往比說實話更安全。
白齊想了想,問了個關鍵的問題:“那魏大人覺得這七煞門的人會是誰在暗中主謀?”
魏東侯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我懷疑是漢王的人所為!”
七煞門的背后勢力究竟是誰,是這個案件最需要破解的一個環節。對此,秦明三人也有一些猜測,這些人不外乎各大藩王、高官勢力,而這些勢力最終匯聚起來只有五條線,朱棣、朱允炆、朱高熾、朱高煦和朱高燧,其中朱高煦是他們懷疑最大的對象,現在就連魏東侯也這么說了,三個人立即來了興致。
白齊又問道:“魏大人何以斷定七煞門就是漢王的人,為何不是除君的舊臣所為?聽聞當年除君在死侍的守護下,安然離開皇城,如今意圖卷土重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齊這個問題明顯帶有一些試探,荊一飛很警覺地看了白齊一眼,不知道這個平日里有些猜不透的少年到底想知道什么秘密,總覺得這個人今天見了魏東侯后,想問的問題特別多。
魏東侯道:“我也曾懷疑七煞門的人是除君手下,意圖通過這件事擾亂民心,為除君歸來助陣,但是我后來又想,這六脈的秘密都在除君的手里,他們想要獲取六脈是輕而易舉的事,又何必多此一舉,到處燒殺搶掠,豈不是敗壞了自己以德治天下的名聲,還不如直接重振旗鼓歸來,皇上自然會進退兩難。所以,這些人必然不是除君的手下,而是另有其人!那你們再想想,當朝之內除了除君還會有誰這么急著想要當皇帝?太子雖然孱弱,但畢竟也是太子,況且他身邊還有第一謀士姚廣孝在輔佐,只要不出錯,帝位便是水到渠成之事,至于先前有人說是姚少師所為,這就更不可能了,姚少師近年來一直深居簡出,安心在慶壽寺禮佛誦經,志早已不在天下之爭,而趙王朱高燧還未成氣候,剩下的自然只有漢王朱高煦了!
“靖難之役中,漢王立下赫赫戰功,三軍將士歸心于他,就連皇上也有心傳位給他,奈何我大明歷來是立長為嫡,加之各文臣力諫,皇上才不得已立了長子為太子,不過漢王的擁躉者甚多,根本不肯就此罷休,我早就聽聞漢王近些年廣招奇人異士入府,座下謀士死侍甚多,出個江湖邪派七煞門也不足為奇,這七煞門四處制造混亂,看起來似乎是天章死侍卷土重來,但實際上,一方面他們制造恐慌,散播太子孱弱不能鎮國的謠言,降低太子的威信。另一方面,他們替漢王盜取風水大陣的法器,意圖扭轉法陣,重新以武德統領天下,就算這法陣徒有虛名,但皇上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前朝風水大陣為名,將皇位重新傳于漢王不也是順水推舟的事?如此種種,這些事情最終的得益者都是漢王,你說這七煞門的人不是出自漢王府,難不成還另有他人作梗不成?”
魏東侯的分析句句在理,叫秦明三人暗自佩服不已,只是這魏東侯局勢看得如此清晰,卻不知道他自己的目的何在,他遲遲未肯動手,顯然是顧慮極多,若非七煞門的人將這把火燒到了金吾衛的頭上,恐怕他也不會去管這事。
如今朱棣要金吾衛三個月內破案,否則魏東侯便要提人頭來見,魏東侯再不想介入此事也不行了,他蹲下來摸了摸地上的青草,問道:“漢王勢力龐大,若要查處此案,必然要得罪他,甚至可能性命難保,你們幾個怕不怕?”
三個人愣了下,立即異口同聲道:“王侯將相,若犯朝綱便與匹夫同罪,若是怕了,便不當這金吾衛了!”
魏東侯哈哈笑道:“好一個與匹夫同罪!我等雖不能治他的罪,但卻可以還皇上一個真相,至于評判就由世人去斷定吧。現在,不如我們也順水推舟,來個將計就計!”
“魏大人的意思是?”
“他們既然這么想要控制六脈風水大陣,那我們就依照他們的計劃來順藤摸瓜,我要你們三人趕在七煞門之前,暗中打探出六處穴眼所在之處,同時搶回六件法器,一方面順著線索收集七煞門與漢王有關聯的證據。另一方面,我也要看看這傳說的風水大陣到底是真是假,說不定通過這個風水陣我們還可以找到除君的下落。”
三個人心中已然明了,對抗七煞門,搶奪六件法器就是他們下一步的任務!
這個任務聽起來確實十分機密且重大,當今朝廷內能夠接觸到這個消息并且直接參與行動的人只怕沒有幾個!只不過……秦明眨了眨眼皮,掰掰手指頭問道:“這么重要的事就靠我們三個人?這人數會不會太少了點,魏大人要不給我們撥點兵馬吧……”
一個百戶帶兩個新丁,挑戰七煞門甚至包括幕后勢力通天的藩王大臣,這實力確實太過懸殊,怎么看都像是以卵擊石,沒有勝算。
魏東侯笑道:“自然不會只有你們三個,此事關系重大,有人自會暗中相助你們。而且我已經把金吾令交給一飛了,關鍵時刻你們可以隨意調用金吾衛的任何兵馬,不過……”
“不過什么?”
“你們三人除了一飛功夫還不錯,秦明和白齊的身手確實有些……不如,我把宋楓、陸七也給你們叫來吧。”
宋楓和陸七都是兵馬司的百戶,兩人一個用刀、一個用劍,在金吾衛內也算是數得著的高手,不過這二人似乎和荊一飛不是特別合路,尤其這個宋楓是典型的大男子風格,多次公然說荊一飛這樣的女子不該在金吾衛內當差,二人暗中已然不和。
荊一飛一聽這名字,立即就拒絕道:“宋百戶和陸百戶向來瞧不起女子,只怕與屬下難以共事,我看不必了吧。”
秦明喂了一聲,道:“你不要,我們要啊!”
荊一飛道:“那不如就給你們吧,我們分頭行動,省得被你們拖累。”
秦明道:“分頭行動就分頭行動,不過不要說我沒勸告你,孤家寡人難成大事的!”
白齊打斷道:“你們不要爭了,我看魏大人似乎早有主意,不如聽聽他怎么安排。”
魏東侯點點頭道:“不錯,其實我還有另一個想法,我想此事機密,人多礙眼未必是個好事,你們三個都是聰明人,也都身懷絕技,若是能同心協力絕不遜色于百名護衛,所以關鍵在于能否齊心協力,我想趁這幾天有空指點你們一二,一來讓你們懂得互相配合,二來在關鍵時刻也能防身殺敵。秦明,把你的匕首拿給我看看!”
秦明彈出自己小臂上的匕首,問道:“大人,你說的是這個?”
魏東侯嗯了一聲接過匕首,這藏鋒一到手,他就不自覺地轉了兩圈,這兵器長不過一尺有余,渾身漆黑,十分沉重,在手掌間轉動時明顯感覺寒氣四射,確實是個殺人利器,只是似乎短了一些。
魏東侯認真地端詳著匕首上雕刻的獬豸獸紋許久,口中喃喃道:“獬豸藏鋒……傳說中獬豸乃是法獸,主明辨曲直、清明公正,藏鋒二字說的卻又是隱藏鋒銳,嘿嘿,這可有點意思!”
這藏鋒匕首乃是秦明的父親留給他的,算是他和他父親之間唯一的聯系了,這么多年來,藏鋒一直帶在秦明的身上,哪怕是睡覺的時候也不離身,這冰冷的匕首已經漸漸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他有時摸著這冷冰冰的匕首似乎都能感覺到里面藏有父親的氣息,那么熟悉,那么讓他有安全感,他甚至覺得只要自己留著這把匕首在,就一定可以等到他父親回來的一天,他心里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自己的父親,為什么要不辭而別,為什么要這樣安排。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匕首始終是匕首,依舊冷冰冰的不會給他任何答案。
眼下,這魏東侯看藏鋒的眼神都不一樣,他似乎知道些什么,難不成他認識他父親?秦明急忙問道:“魏大人,你……可認得這匕首?”
魏東侯愣了一下,似是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他搖了搖頭道:“不認得,不過這匕首的鋒刃銳利得讓人膽寒,通常越銳利的刀刃越是容易卷刃,可這藏鋒卻不知是什么材質鍛造,好生古怪,這么薄的刀刃卻又這么堅硬,無往不利,無堅不摧,真是個極好的殺人兵器,對了,你說這匕首是你父親的?”
“正是!”
“那想必你的父親也是個殺人高手!”
魏東侯手指一彈,藏鋒高高躍起,就像一道黑色的弧線劃出,魏東侯突然來了興致,單手握住藏鋒舞動了起來,只見四處烏光流動,一道道殺機內斂其中,這殺機雖不如流光刀明亮璀璨,但卻深藏不露、殺機四伏,好似潛伏的毒蛇一樣,更叫人膽寒!
這舞了七八招,秦明正看得入神,魏東侯卻突然收招,將匕首重新遞還給秦明,口中正色道:“秦明,你學過什么刀法劍法沒有?”
秦明搖頭道:“還未曾學過像樣的招式……”
魏東侯笑道:“沒學過正好,學了反倒影響你用這把匕首!”
秦明啊了一聲,不知道他該怎么理解這句話。
魏東侯接著道:“你的藏鋒不似尋常兵器,本來就不能學尋常的招式,別人的招,百招千招都不如自己的一招好用,我的姑蘇三十六刀里有四招藏刀式,這四招刀法內斂,與我的流光刀不是特別貼合,所以我很少使用,不過我剛才試了下,與你的藏鋒倒是相得益彰!”
秦明恍然大悟,大喜道:“魏大人的意思是要教我刀法了?!”
魏東侯點頭道:“此乃機緣!”
一旁的荊一飛有些嫉妒道:“魏大人肯教你功夫,你還不趕快謝謝魏大人!”
秦明笑著俯首道:“謝過魏大人!”
魏東侯道:“你先不必謝我,我的刀法練起來可不輕松,尤其是這藏刀式更是要綿里藏針,修煉起來比尋常刀法都要困難十倍,我們的時間很緊迫,等你練成了這四招再謝我不遲。”
“屬下必不負重托,苦練四式!”
“好,從今日起,七日之內,我會指點你們三人一些新招式!算是一場行動前的特訓!你們務必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