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落白天睡多了,晚上沒有半分倦意,跟著沐榕就窩在一樓客廳里聊著天看著電視。
凌越今晚要處理的事情有點多,書房出來看時間都十二點過了,沐榕都困得受不住去睡,沐雨落還在津津有味的瞧著宮廷大劇,陪她坐了幾分鐘,看著這些情情愛愛的實在是沒意思,先上樓。
半夜醒來,伸手一摸,身邊空蕩蕩的,下去看她,電視開著,自己眼睛半睜半閉的。她處于朦朦朧朧的狀態(tài),見他過來,露出個甜美干凈的笑容,.....
像那個狡詐假裝強勢的她又像陽城那個天真軟弱的她,他瞇著眼睛瞧她撒嬌意味的伸手,搞不懂她到底是有幾面性?不過這種乖乖嬌蠻的樣子,倒讓他覺得自己在跟一個剛上高中的少女談著戀愛。
可能是名正言順的成了夫妻,吃了顆定心丸,又經(jīng)過昨天商場的綁架事故,凌越急怒間流露出對她的緊張,潛意識里想成為有人護(hù)著的小女人那種想法無意間就展現(xiàn)出來,所以她伸手嬌嬌地睇著他,他果然眉眼一彎,輕笑著就抱她上樓。
這男人啊,縱是錚錚鐵骨百煉精鋼,也還是逃不出女人撒嬌勾魂的繞指情柔!
被他的長手長腳籠在肚腹之下,迷糊睡過去間她竟然心里有些小得意。
男人穿戴整齊,拎著公文包準(zhǔn)備出門,沐雨落在廚房蒸包子,瞅著他下來,興沖沖的就把他碗筷擺好。
男人搖了搖頭,“今天不在家吃了,有工作。”
看她亮晶晶的眼神立馬就有些失望,他轉(zhuǎn)過臉,輕輕笑了笑,吻了吻她額頭說:“.....不過,我晚上會回來得早些!”
她有些不好意思有人在場他還親她,又聽說他有工作,立馬就期盼地望著他說:“那我今天可以去‘沐府’了嗎?”
“不行!”他眸子一沉,不由聲音有些大,“你忘了昨天的事了?”
她怔了怔,臉色變得難堪,垂著頭坐回位子。
她的心好不容易向他邁了一步,立馬又被他冰冷嚴(yán)厲的口氣激了回來,他立馬也反應(yīng)出她的小心,不禁緩了臉色,摸著她的頭,柔聲道:“等我查清,處理好,你再去......昨天看園子里紫玫瑰起了花苞,挺漂亮的,你不是喜歡嗎......看看園子里還想種什么,告訴我,我叫章天朗買......還有,新電話在臥室里,你那舊電話,我給你放浴室了。”
雖然是四十二、三的人了,沐雨落心性還是純真得有點像個孩子,雙目觸及到他的笑,雖然不習(xí)慣被人約束,卻恍惚間又覺得自己有一點點小幸福,他這樣的解釋、委婉的討好讓她的眼睛里立即就有潮潮的感覺。當(dāng)他寬闊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她的眼前,她內(nèi)心深處突然的就有一種希望時間能夠逆轉(zhuǎn),讓她在白曉光之前能先遇到他!
如今的她有什么?年老色衰的身體,結(jié)過婚離過婚還出過軌,孤仱仱地茫然著活,窮得只剩不要命的自尊,在這樣一個帶著光芒想解救她的他面前自卑得不敢多看他一眼。這像是一場帶著無數(shù)粉紅桃心的夢,很美又想深了會讓人痛徹心扉......她悵然若失。
男人下臺階時回頭亡望了一眼女人,她站在客廳門口,臉上浮著濃密的憂愁,若有所思的盯著他,怕她冷到,他揮手示意她回屋。她沒動,抿著嘴微微笑著,眼神里流露出在陽城浴室里她對著鏡子說“你在哪?”時的那種落寞。
回海城前,魏神婆給他做了場法事。法事過后,他跟沐雨落的心靈聯(lián)系徹底斷了。曾經(jīng)沐雨落受了一點小傷,他都能知道,如今沐雨落在商場門口遇到危險,他都感應(yīng)不到了。
他有點后悔做的那場法事。
跟沐雨落呆在陽城時,他還能聽到她的心聲,如今她在想些什么,他只能憑對她曾經(jīng)的了解去揣測。如今的她一點都不像陽城的那個人了,變得剛強,變得反叛意變得會迂回討好,
車行駛的速度很快,那些一掠而過的風(fēng)景,讓他驀地生出些惶恐,突然覺得自己和沐雨落之間隔著條看不情的河,他怕她堅持不了就會轉(zhuǎn)身,讓他再也找不到。
她表面看著若無其事,心思單純?nèi)缤瑫邮芩暮亲o(hù),可有時,他無意回眸,感覺她就像站在另外一個高處,小心的俯視著他。她的戒備心很重,看似簡單的回答,又隱隱透著她的執(zhí)拗,有點拒人于千里。
她是個絕情的人,冰冷的人,心狠的人,她是個會掉頭就走的人!
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死死把她禁錮在家,收掉一切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這樣,她沒有身份證明,去哪都去不了了!可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會讓她感覺到壓抑。若是知道自己的銀行卡也在他手里,她什么經(jīng)濟(jì)支配能力都沒有,會不會讓膽大妄為,做事不計后果有點壞的那個她完全占據(jù)這副軀體?
他不是不喜歡海城這個帶著點邪念的她,只是她們本就是一體,她若真把她們分裂開來,就不是完整的自己了,好在,她現(xiàn)在還能自制,只是試著挑釁狂放,不敢趁興作亂。
她是受了太深的傷,所以得了這種連她自己都覺得非常危險的疾病,她創(chuàng)辦“沐府”不過是想讓沐榕多有個謀生之路,有一天她默默離開,也可完全放心下沐榕坐。
他已經(jīng)猜到了她心中的真實想法,在這之前,她是孤軍奮戰(zhàn)在跟疾病斗爭,在遇到他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會陪著她,讓她康愈。
心病得心藥醫(yī),只要沐雨落感受到別人的善意,感受到自己真正是被人深愛,樹立起信心,她會好的!他寬慰自己。
想著要送她些禮物討她高興,可又想不出她喜歡什么?
在陽城時,除了喜歡弄吃的,也沒見她有特別愛好?那些能讓她心情開朗的花,他在家里早種了許多。衣服、鞋子,他們出去領(lǐng)證的時候,寧夏天就采買回來,昨天商場選的,衣柜都放不下了。首飾?對,首飾,寧夏天準(zhǔn)備了幾套,沐雨落還沒看到呢。
“楊峰,女人喜歡什么?”
楊峰秒懂他的心思,“衣服、首飾,包包、鞋子都買了......”
“......她不是很喜歡那些東西!”凌越皺眉。
“花也種了.....”楊峰補刀。
凌越無語,楊峰本就有點呆,又沒談過戀愛,簡直是白問。
易晟老婆顏星,是個很難纏的人,聽說當(dāng)年易晟追她,花費了好大一番心思,他想請教下易晟,又拉不下這個臉。
楊峰再接著補刀,“總裁,其時您可以問問易總,我聽說易太太當(dāng)初死都不答應(yīng)易總的,易總不知是怎么做的,還是把太太娶進(jìn)家了,而且這二十幾年,兩個人沒小孩,感情都很好。”
好是好的,不過易晟怕老婆是圈里出名的,顏星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很多場合當(dāng)著眾人就給易晟撂臉,一點面子都不留。老板雖然不是那么好臉面,可畢竟在海城也是有頭有臉,怕是做不到易晟那個份!楊峰心里嘀咕。
凌越也清楚易晟的處境,不過,顏星雖然是母老虎,易晟好像也是樂于被她管束,以前愛去娛樂場所買醉的人,如今是滴酒不沾,除了必須是他親自談的生意,什么夜店、酒吧,賓館、酒店是面都不現(xiàn),約吃個飯,都是把自己太太像公主一樣的帶著。
沐雨落現(xiàn)在對他雖是若即若離,可遇到危險,好歹也是第一個叫了他的名字;早上想著他要一同吃早餐也是兩眼放光,應(yīng)該還是對他生出些感情了,他不至于要做到易晟的地步吧!算了,還是不問易晟,自己拿出足夠的誠意,總有一天會解凍了她的那顆心吧!
凌越自己這樣寬慰自己,心里仍然忽上忽下有些不舒服。
愛情就是這樣,越愛一個人就越怕會失去!
從船上沐雨落強吻他的那一秒起,自己心里就一直介懷這個吻!她墜海前,說了那句“這樣死了也好!”,強行掙脫他的手時,他心里就急得像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不顧一切的跳進(jìn)海里......他失魂跟著沐雨落不是巧合,而是他早就被她深深吸引。
他輕輕嘆息,這是緣,也是他的命!
沐榕妝都沒化,急匆匆的,抓著包子,邊吃邊埋怨她,“媽,你怎么不早點叫我,我今天要親自去市場選菜的!這久老劉送來的菜越來越不新鮮,我要重新找菜農(nóng)!他以前只認(rèn)你,換我了,想著我年輕、不懂行,都欺負(fù)上我了!”
嘴里塞得鼓鼓的,去房間抓著自己的大衣,在門口邊套鞋,邊大叫,“媽,找個袋子,給我再裝幾個包子!”
沐雨落趕緊給她裝了三四個包子,沐榕抓著,跌跌撞撞的往外沖。
“哎,你慢點!”
沐雨落不放心,跟到大門口,看章天朗從車庫里把車開出來,沐榕爬進(jìn)副座,把手中的包子就遞給張?zhí)炖剩瑥執(zhí)炖收f了什么,沐榕兇惡的嚷了句,張?zhí)炖式舆^包子,就吃了起來。
空蕩蕩的房子就只剩沐雨落一個人。她收好廚房,無聊的躺在沙發(fā)看了下電視,想起二樓臥室還沒收,自己腿間也有什么流下來了,算算日子,大姨媽也就在這兩天。
她懶洋洋的進(jìn)浴室,瞧了下里褲,果然,大姨媽如約而至。舊手機到真的在浴室,只是濕漉漉的泡在洗手臺里,凌越怕她要節(jié)儉,直接就放水把它完全毀損。
她心疼的把它撿出來,這手機就只是昨天那兩個人拽她時掉地上,把屏砸裂了條小細(xì)紋,好歹也是跟了她兩年,非常好用的一款手機,他說不要就不要,真霸道!
她試了下,直接就沒法開機,悻悻的把它丟垃圾桶。
下樓去沐榕房間里,翻了半天,沐榕也就只剩最后一個衛(wèi)生巾。沐榕出門得急,房間也沒收理,她又幫她把被子疊整齊,才回樓上收她和凌越的臥室。
被子一掀開,床上一灘醒目的污漬,她的姨媽血流床上了,早上他起床,一定是看到了,所以沒把被褥翻晾過來。
她伸伸舌頭。又想,這個男人心還真細(xì)!她把床單、被套全拆下,丟到一樓上次凌越叫她把自己洗干凈的浴室洗衣機里,用吸塵器把臥室地毯打掃干凈,累得腰都快拉不直,想著得出去買衛(wèi)生巾,抓著凌越放在桌上給她的新手機,帶了錢包、大門鑰匙,拎著收好的大袋垃圾,走了很遠(yuǎn)路才到小區(qū)大門。
守門的保安遠(yuǎn)遠(yuǎn)就跑了過來,“凌太太,這事您叫我們就行,怎么還親自出來?”
她擺擺手,喘著氣問:“垃圾丟哪啊?我怎么沒見到一個垃圾桶?”
保安撓撓頭,說:“其實這垃圾不用拿出來的,放在門口,每天都有專人來收。”
沐雨落翻了個白眼,早點不說,害她拎著這么重的東西走那么遠(yuǎn)!她看了眼后路,嘆氣道:“難道我要拎回去?”
“這到不用,門口不遠(yuǎn)處,就有垃圾桶。要不,我?guī)湍萌ト樱俊?
“噗嗤”有人在后面輕笑,她回頭一望,苗麗麗穿著件黑色大毛領(lǐng)貂皮大衣,露出里面水紅色復(fù)古修身擺裙,黑色細(xì)高跟鑲水鉆的短筒鞋,露出半截白生生小腿,裊裊婷婷的走過來。
“沐小姐,您好!”苗麗麗伸出瘦削瑩白的手。
沐雨落趕緊放下手中的垃圾袋,怕弄臟她的手,拍了下手,才把自己手伸過去。
“苗小姐,您好!”
“沐小姐怎么會在碧水灣?這個時候,不是‘沐府’最忙的時候嗎?我剛才聽到你說去扔垃圾?不好意思,我早就看到你吃力拎著過來,沒想到......哈哈哈哈”她笑也是捂著自己的嘴,看著非常淑女。
沐雨落自己,里面穿著件腰兩側(cè)是白色,前后背是皮粉色的運動衣,黑色運動褲,出門時怕冷,就套件淡藍(lán)色長款棉衣,白色休閑板鞋。跟時髦的苗麗麗站在一起,自己就像鄉(xiāng)下傻姑。
因為跟苗麗麗就一面之緣,她又眼神閃爍的上下打量她,沐雨落戒備的扯了扯嘴角,微笑道:“我剛搬來,不知這里的規(guī)距。苗小姐是住在這里?”
“你說話真好笑,這哪是我住得起的地方?!”苗麗麗回頭看了眼,說,“顏星住這里。我聽說她今天回來,所以過來看看。看樣子,她們要中午點才會到,我就打算先回去,結(jié)果就遇到你了!”
她突然呆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奇怪的問:“你說你住在這里?”
“嗯。”沐雨落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聲。門口有車子進(jìn)來,保安不能離開崗位,迅速走了。沐雨落看車已經(jīng)緩緩進(jìn)來,也不能把垃圾放地上擋他的道,跟苗麗麗點點頭,拎起垃圾沖她晃了晃,“不好意思啊,苗小姐,我先走了!”
出門沒幾步遠(yuǎn)真就有垃圾桶,門口還有在蹲守的記者,看她拎著垃圾出來倒,又穿得樸素,根本就沒想到她就是他們在苦苦守候的凌夫人。沐雨落狡黠的沖他們笑笑。
小區(qū)門口就有小超市,她撿了幾包用慣牌子的衛(wèi)生巾,看到有沐榕和她平時用柔順劑,一起拿了,付錢出來,苗麗麗恰好掛斷電話,還等在門口。
她又點了點頭,就要從她身邊過去,她說:“沐小姐,你知道‘雷霆’凌總家在哪嗎?”
“他家啊,不遠(yuǎn),就在我家旁邊。不過,我聽說這個人脾氣不好,天天都在家里罵人!”
誰叫他不準(zhǔn)她去“沐府”上班!她現(xiàn)在大搖大擺出來,誰認(rèn)識她啊?!昨天的事雖然有些蹊蹺,或許是別的女人也姓沐,那兩個人是誤會了呢?
“那沐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我上您家坐坐等一下顏星?這小區(qū)保安可煩了,在顏星家門口就站了五分鐘,讓我走呢!”苗麗麗眼波流轉(zhuǎn),“你看,這碧水灣離城老遠(yuǎn)了,又堵車,我來這里都開了一個小時的車。沐小姐......“
凌越走時,滿臉擔(dān)憂的。自己也才跟他處了幾天,不清楚他是不是會介意她帶人去家里?不過昨天他哄她睡午覺時,還在念叨要找個把穩(wěn)的新保姆,晚上沐榕又說了他們?nèi)缸颖唤壖苓^的事,她立馬就警覺起來。再說她跟苗麗麗也不熟,要是苗麗麗雍容華貴的坐在家里,倒整得自己像個傭人似的。這是她的小私心。
“苗小姐,對不起啊,我家的狼狗太兇了,有生人來,我拉都拉不住,會胡亂咬人!”
苗麗麗眼神飄忽,突然說:“凌總啊,聽說現(xiàn)在在跟個美女在海景大酒店喝茶呢。”
沐雨落裝糊涂的回看她,說:“他喝茶,跟我家大狼狗沒關(guān)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