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楊曼如的姐姐
- 鳶尾蜜語之落單的你
- 天玄明月
- 3798字
- 2018-12-18 11:01:05
楊峰載著凌越去了海城公安局。
局長跟凌越很熟,一聽說他來了,提前從會場出來。
他開的是重要的會議,雖然不是他主持,凌越也知道他不能出來的時間太長,簡單的提了下沐雨落剛才在商場差點被綁走的事,局長聽聞,眉毛眼睛扭成一把,如臨大敵。
幾個月以前他就接到指示,說凌越是上頭要嚴密保護的人,所以他的人身安全是很嚴肅的。只是凌家有自己的安保,凌越有自己的處理方法,不想太占用國家的資源,所以如果不是他找上門來,凌家做什么事,他一直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的。此時他雖然輕描淡寫的說著的件事,他心頭還是一緊,問是否要警方出面追查?凌越搖搖頭,從容淡定的說:“這事我自己解決,只是先告知你一聲......我也不會太過份,不會讓你們太難做,你們就當沒看見好了。”
他這樣說,局長也就不多言了。
“我想找孟隊長和當事刑警,了解下楊曼如的案情!”
幾分種后,孟隊長他們來了,因為會議還沒結束,他簡潔的跟孟隊長說凌越有什么的需求,盡力滿足,自己進去開會。
孟隊長跟凌越相熟,有幾個案子還通過凌越跟何照合作過。上次凌越沒來前,聽張放說沐雨落是凌越的太太時還半信半疑,直至凌越親自來接沐雨落,才嚇了一大跳。凌越是秘密結婚,自己也不想大張旗鼓,局長也好像受到什么指示,嚴命局里的人不要把沐雨落是凌越老婆的消息散發出去,看局長對凌越畢恭畢敬,已經猜到凌越背后有比局長更大的靠山。
凌越本人還算是奉公守法,雖然手下的人時不時犯些小案,他自己都會利利落落的把尾收好。可孟隊長知道,他以前是混黑道,用了很多年時間才把自己洗白,家里有超大律師團保著,身后有歷害的人物撐腰,這兩年他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更成了海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得罪不起。如果警局接到遇到跟凌家、“雷霆”有關的案件,知道他自己會提前處理妥當,大多接到報警也就只去走走過場。
負責楊曼如案件的警官姓肖,二十六歲。他是個愣頭青,脾氣有些沖,為人剛直不阿。前天突審沐雨落,得罪了凌越,再次見到這個不怒而威的黑臉神時,小高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事后對過時間,楊曼如第一次中毒時,沐雨落還沒來到海城,又對照了凌越給的視頻,確定沐雨落跟楊曼如的死亡沒有關系,都是自己求勝心切,又加上頻繁有電話打進他手機催他盡快破案,所以說了些沐雨落自尊的話,知道凌越是受他們所保護的,先就給凌越一躬身,道,“凌總,實在是對不起,是我沒調查清楚,冤枉了凌太太。”
凌越冷冷勾唇。
這也怪不得小肖,沐雨落當時打扮得不倫不類像個太妹,之前又跟楊曼如在迪廳發生過沖突,末免會成為首個嫌疑人。如今想起在警局見到沐雨落的第一眼時,就被她露腰露大腿穿得像個不良少女,頂著亂糟糟頭發,仰著花里胡俏的臉發懵地瞪著小肖的模樣嚇了一跳。
她活脫脫就是個中二少女,哪有半絲良家女人的形像。
想到這,他就頭疼得撫額,沐雨落這躲著的反差真是讓他接受不了,就像她身體里還藏著個處于叛逆期的孩子!
肖警官抬眼瞄了瞄他深蹙的眉頭,說了下案情的進展,突然就問,“凌總,您知不知道,楊曼如其實不是姓楊,她是八歲的時候才改名叫楊曼如的.....”
“哦?”這個凌越真的不知。
楊曼如是十歲時,楊笠堂帶她來凌家玩才認識的。一晃都二十五年過去了,楊曼如一步步的從三線模特擠進國際超模的隊伍,沒少他的幫忙。
“她原本姓黎,有個親姐姐在多倫多,聽說嫁了個外國人,挺有錢的。對了,昨天也是‘楊氏’的楊總陪著她姐姐把她尸體領走的。”
親姐姐?凌越一臉茫然。從來沒聽說過楊曼如有姐姐?!只是聽楊笠堂說是他母親表姐家的女兒,父母死了,一個人無親無靠,接過楊家來撫養。
楊曼如是他看著長大,平時也沒聽她提起過自己的姐姐,楊笠堂也沒說過。
“你確定?”
肖警官點頭。
奇怪了,楊笠堂和楊曼如怎么要跟他隱瞞著這個姐姐呢?
肖警官搔搔頭,說:“古怪的是,她的姐姐二十年前移民,一個連高中都沒讀完的人,在多倫多無親無戚,怎么會突然出國?而且走之前,楊曼如就改名換姓,去了‘楊氏’,沒多久,楊家就有人投資了一大筆錢......“
這件事,凌越知道。也是這個季節,天氣冷得刺骨,他去別人工地上扛著模板站在墻頭搭建時,楊笠堂跑來找他,鼻尖上因為急促奔跑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沖著他大叫,“凌越啊,我爸終于不用跳樓了,我家有人投資了!”
楊家當時陷入了困境,發不出工資,工人們都在政府大樓面前抗議楊家克扣工錢,楊笠堂父親逼得爬上自己建的樓房頂上準備一躍而下。這下救命的錢來了,又急急忙忙的爬下樓。
聽到楊家的好消息,凌越也替楊笠堂高興,一激動從墻頭上踩滑掉下來,兩根鋼筋直接從他大腿戳穿過去,工友們不敢拔,連著鋼筋把他抬進醫院,如今,他大腿上還留著傷口愈合后碗底大的傷疤。
那是凌越終生都難忘的時光。凌嘯天還在是李笑的名字,才七八歲,老爺子不喜歡他,所以他們兩個人在外面租房住。周媽要管周一明,每天做好飯,熱在鍋里,李笑一放學就自己盛了,拎著個飯盒騎著他的自行車來醫院給他送飯。
一天午后,李笑來得很晚,差不多快到一點半了吧,一瘸一拐的,飯盒里的飯菜也比平時少得多。兩個人每次都是李笑送飯來了一起吃。李笑臉扭到一旁,把飯盒遞給他,就說他吃過了,而且吃得太多,把他的份都吃了些,自己現在肚子疼,要去解決。
那時的他們沒多的錢,住在個十二人間的大病房里。李笑出去就半天沒回來,他看著雜亂的飯菜和盒邊的泥土,覺得李笑有些不對勁,杵著拐杖,找了一層樓,才看見李笑撩著褲管,兩只膝蓋血肉模糊,坐在一條長椅上,頭低著的叫疼。一個稍比李笑大點的女孩子正蹲在他膝蓋前面,一邊用酒精給他消毒,一邊小心的吹著他的傷口。
他急忙過去,叫了聲,“李笑!”
女孩子看到他的腳步來到了跟前,頭都沒抬,立即就跑了。
他這下才看清,李笑的臉上有撓傷的痕跡,半邊臉腫得老高,一只眼睛都腫得只剩一條縫了。
再三逼問才知道,李笑放學裝好飯菜出門,騎車時被一只放養的狗追趕,慌亂中把車騎下溝里,飯盒里的食物都倒出大半,那狗撲過來搶食,李笑看它在吃凌越的午飯,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騎在狗背上,死死把狗的脖子抱著,那狗打滾時,爪子抓到了李笑的右臉,生生把他臉上抓出幾道血痕。李笑勒死了那條狗,怕凌越餓壞,把盒里沒倒出的飯菜裝好,趕緊送來醫院。生怕凌越看見擔心,趕緊說是要上衛生間,躲著用水把臉上傷口的血洗凈,出來時,小姑娘攔在門口,拿著瓶酒精就給他涂。
凌越嗅到他臉上真有酒精的味道,臉上的肌膚是最柔嫩也是神經最多的,他小小的年紀也還真忍得了那疼。看他膝蓋的傷,都跌得可以看見里面的森森白骨,不縫合是不行,又帶著他去外科處理。在門診處再次看到小姑娘熟悉的背影,她小心的牽著個佝僂著身子,衣褲十分臟亂的男人往醫院外走。
凌越想叫住她,感謝她對李笑的照顧,李笑搖頭說:“她聽不見,也不會說話,是個奇怪的人!不過,她給我了一個這,說是有它,我就會不疼了。”李笑手攤開,掌中有顆銀色的星星飾物。
凌越好笑,“她既然是個啞巴,你怎么知道,她說有它,你就不會疼?”
李笑脖子往后一梗,白了他一眼,說:“我就是知道!”
他當時并不知道那個又聾又啞的女孩子會是寧夏天。
老寧死的時候,他在跟前,寧夏天哭著從自己脖子上取下個項鏈,上面就有顆跟李笑手中一模一樣的銀飾。
“爸爸,你不要死,有了星星,你就不會疼的!有了星星,你就會好的!”
老凌是肺結核,死了就必須立即火化,被進鋼化爐前,手中握著的銀飾掉了出來。凌越把它撿回還給寧夏天。當時他看了一眼,銀鏈和星星的材質都很上乘,做工也很精巧,靈動得就像有生命般。項鏈上有兩個空扣,大概是掛另兩顆星星的,只是不知去哪了?心中還想,老寧畢竟疼女兒,舍得給她買這么好的銀飾。
也是送老寧火化看到那條項鏈時,他才知道,寧夏天就是在醫院里給李笑涂酒精的那個女孩子,只是當時她花著臉,他和李笑都沒認出來。
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后面又碰到一起,卻相互都不知道彼此都曾相識,整天都在鬧脾氣。寧夏天又聾又啞患上自閉的那兩年,是她和老寧生活最艱難的時候,她不愿回想那段記憶,所以凌越也就沒在凌嘯天面前提過她的過往,凌嘯天也沒認出他手中星星的主人,還一直在凌越面前嘀咕,要凌越給他換個漂亮可親的秘書。
李笑是第一次殺生,以后經常做夢都會夢到那條狗在追著他撕咬,很長時間都不敢自己睡,跟他賴著睡到上高中,現在成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還是連很小的狗都怕得要命。
商場上飄浮多年,什么齷齪的勾當,凌越沒見過。大概是楊笠堂家看這姐妹倆孤苦伶仃、無人照管,把姐姐送去了某個骯臟的地方,換來妹妹能有個棲身之所。
回公司等紅燈的路上,凌越把手中的病歷本放到膝蓋上,側頭注視了一眼依然蒼勁挺拔的行道樹,想海城好幾年都沒下雪了,這兩天氣溫降得厲害,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雪?
沐雨落那沒見過雪的,要是見到下雪,又會是什么樣子?
想到她,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又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他沒愛過女人,若不是在輪船遇到她,或許此生都不會去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吧。
可她居然有這么重的心結.....
現在的她對所有人都充滿防備,她愛不了人,也不會愛人,她自已給自己做的牢太黑太深,她就蜷縮在最暗的深處,她臆想出了另一個她,一個另類又有些狡詐危險的惡人......被她憤怒和失望放大出來了的惡,假以時日,在他熔掉她心中的那座冰山時,一定會跟著這個冰山瓦解消失的。他相信!
腦子里驀地響起了一首歌,他輕輕的哼起,那是沐雨落在梨山舞臺上唱過的歌。當時,她就是憑著這首低沉深情的曲子、一臉茫然無措的哀傷模樣,在她眼神朝向他時,讓他瞬間就心如狂潮,篤信了她就是那個他想要的女人!
這首歌楊峰都會唱了,聽了幾個月,就算是音癡,也背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