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往前走著,心里有點不舒服了。雖然他是霸道的闖進她的人生,她也并不是愛他愛得要死,可畢竟是領了證,他對她的神態中也流露出真情實意,心里有一點點在意他和別的女人吃早餐的事。煩躁地把新手機打開,全新的界面,她怔了怔,正在找凌越有沒有把自己的電話號碼設在她手機里時,手機屏幕驀地就亮起,“老公”兩個字跳了出來,立馬界面就變成了凌越抱著睡著的她,半睜著眼,兩根手指伸直在前面的畫面。她一看這屏保,差點把電話都驚掉出去,怕苗麗麗看到,趕緊加快腳步往小區里走。
“去哪了?”凌越聲音有點緊張。
“小區門口買衛生巾呢......”
他聲音頓了頓,“你都出門快半小時了,趕緊回家!”
經過保安門口,她瞟了眼里面,里面坐著兩個安保,正盯著小區監控的,看到她看過來,全站起來,客氣的點了點頭。
從小區遇到保安,到超市買東西,不過就才十來分鐘,他怎么知道她出門了半小時,難道他在家里裝了監控,還是這兩人中有誰是他的暗哨?
她嘴里應著,心卻有點惱怒,總覺得自己身后有如影隨形的眼睛在盯著她,不自在又覺得想要的自由全沒了。
冷笑一聲,忿忿地進了別墅,又把食指按在客廳鎖處,客廳門‘噠“的開了。她疾步進門,手中的東西往沙發上一拋,仔仔細細地從上到下找了一遍,果不其然,除了她們的臥室,哪都裝著有探頭。她緊張地直奔向沐榕的臥室,把她房間抄了個底朝天,到沒發現有監控的痕跡,凌嘯天的、周媽的、別的臥房里都沒有,但是不管是廚房還是客廳、樓梯拐角,都被她找到一兩個......
變【態】!她叉著腰氣乎乎的瞪著它們,哪有人把自己家整得像個監獄似的,這還能不能自己有個隱私!
心里慪著一股怒氣,不知是怪他沒提醒她家里的有監控,還是怪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的被他監視著?
她恨恨地把被單丟進洗衣機,這才注意到自己沒用過這種新型高科技的洗衣機,它實在大得快占了半邊墻壁,上面全是一串她不認識的英文,皺著眉試著上面的圖案啟動,半點轟鳴的聲響都聽不到,它就開始運行了。
她又被一臺洗衣機驚得下巴都掉了,這洗衣機豪華不說,還不像家里的那臺脫水的時候像要爆炸了似的,它停止轉動時連輕微地“鐺”的一聲都快聽不到,不等她看洗到哪個程度了,它又自動語音播放,告訴她第二遍機洗開始。沐雨落好奇地趕緊把所有按扭重按了一遍,回過頭看到周媽手上拎著東西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后,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地盯著她傻笑的一遍遍按鍵聽語音提示。
周媽驚詫的眼神覷得她心虛,趕緊把洗著的東西撈了出來。周媽把東西放進廚房,跟著她去外面院子。
她絮絮叨叨的在后面說:“太太啊,這些您都不用做的!我們平時都有固定時間請人回家來洗,要是先生回來,會罵我的!”
沐雨落笑著看了看跟她媽媽年紀差不多的周媽,輕聲說:“我也是閑不住,沒事,他罵你,我罵他!還有,周媽啊,您以后不要叫我太太,叫我小沐,或者小落都行!”
周媽覺得她這人直爽,笑著說:“先生跟您結婚是結對了,您可要多疼愛我們先生些啊,他這些年都沒過什么女人,是個專情的人!我們先生啊,脾氣臭,心可好了......“
他心好?她手一頓,瞄了眼周媽臉上雖然帶著笑意,眼睛里卻還是有些瞧不起她的意味。想想自己也就是個土包子,連智能洗衣機都不知道,像個傻子樣的讓她看笑話,眸光暗了暗。
周媽是他家的保姆,一定都是站在他那邊,自是要說他的好話??伤麄內舨皇鞘菍λ齻兡飩z有所防備,怎么她才出門一會會,他就會打電話來查?
反正也不會跟他待多長時間,她也不想問周媽家里裝監控的事情,低著眉眼,把被單上褶縐的地方拉平。
周媽覷著瞧她去搬了客廳門口的折疊椅,請她先坐了,自己才坐了下來。這女人知禮數,沒架子,就是不知為什么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防備感?不過,沖她才到家里沒幾天就是洗衣做飯,還話少會看眼色,周媽就不想計較才見面時她那種不良女人樣了。
兩個人曬著暖融融的陽光,沐雨落好像是想了解家里的情況,主動跟周媽聊了起來。
沒十多分鐘,相互都知道了對方想要的信息,沐雨落頭靠在椅背上,偏過頭瞧了眼這個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的北方老太太,有點想沐媽了。
眼底慢慢浮出了一片濃重的陰霾,她努力的甩了甩頭,說好要忘記的,怎么又要想?!
凌越到“海景大酒店”十五樓餐廳的時候,自稱是“意爾國際”副總裁的女人已經在餐廳里等著了。
剛一打眼,凌越就愣住。這個女人,不,不應該稱之為女人,她就是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孩子,身材高挑,幾乎快趕上他的個頭,皮膚白皙,鼻梁高挺,鼻頭往里略勾,臉頰兩側布著細小的雀斑,棗紅色的唇膏把她的嘴唇涂得相當魅惑。她頂著滿頭卷曲的金發,眼珠卻是黑的,靈動中帶著狡黠,是個非常漂亮的混血兒。
“凌先生,您好,我是米蘭達·海尼!”她一口流利的中文,伸出白嫩的纖纖手指,露出長長的、保養得極好玉色指甲。
聽到海尼的姓氏,凌越眉尾微不可見的挑了挑,象征性的觸了手指,“請問,喬恩·海尼是您什么人?”
“是我大哥哥!我是大衛·海尼的第四個女兒,也是最小的女兒!我媽媽是中國人,是我父親的第六任妻子?!?
她一口氣說了多句,眉飛色舞又有點沾沾自喜。
凌越眼眸微沉,副總裁?
他在“意爾”一直在打交道的都是快五十歲的喬恩,哪聽說過有個米蘭達的?在多倫多時,他見過“意爾”總裁大衛·海尼,見過大兒子喬恩·海尼,二兒子詹姆斯·海尼,女兒瓊斯·海尼,就沒見過米蘭達。況且喬恩·海尼深得大衛歡心,瓊斯也經常跟隨父親在眾多宴會場所出現過。喬恩目前都還只是個中國區域經理,怎么可能會讓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坐到他們頭上?
“凌先生,你真帥氣!”她脫口而出,臉上掩不住驚喜崇拜,褐色眼球一動不動的緊盯著他?!傲柘壬?,你結婚了嗎?”她突然又問。
楊峰嘴角抽了抽。
凌越不動聲色的看著被清空的餐廳里魚貫而入的服務員端著餐盤,錯落有致擺出一桌漂亮的“早茶”,蝦餃、蟹黃包、瘦肉粥、叉燒包......滿滿的一桌,都還熱氣騰騰的。
看到這些食物,猛然間后悔沒早一點把沐雨落帶著來“海景大酒店”嘗嘗這里有特色的“早茶”。她那么愛稀奇古怪吃食的人,看到這些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
一想到她,他眉眼間蕩出些喜悅。
在米蘭達的眼里,他身形修長,肩胛寬廣,做工精美的墨藍色的西裝越發使得他氣質彰顯矜貴。他淡定悠閑的抽出一支煙,骨節分明的兩根手指輕輕夾著煙身,漫不經心的點燃,隔著裊裊升騰的煙霧,他那五官俊朗、棱角分明的臉上線條柔和,眉眼深邃如幽幽古井探不到深淺。他唇瓣性感,唇角輕輕上勾,嘬嘴吸煙時,喉結微微滑動,舉手投足間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席卷而來,把米蘭達裹得密不透風。
楊峰一旁輕咳。
凌越回過神,瞥眼米蘭達癡癡盯他的樣子,冷淡的問:“米蘭達小姐真是海尼家族的?‘意爾’的副總裁?”
“是?。∩蟼€月瓊斯的媽媽終于死了,我媽媽就成了新的女主人!她當了二十年的情【婦】,現在終于熬出頭了!”他的聲音醇厚而有磁性,她無意識的口無遮攔的脫口而出。
凌越眉頭又蹙。這女孩子介抽風似的頻頻向他眨眼,那種撒嬌拋媚的表情,他是閱覽無數了。
他深知自己的優勢,可這沐雨落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是看不到他的好,他敏感她心門仍在緊閉,那怕有了夫妻之實,暗里還是隔著他千山萬水。
有時感覺一副他在強她,她不得不低頭的模樣。
沐雨落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如若不是他,換成別人,也像他這樣強行逼她領結婚證,她恐怕也是會去領的。她的意識里,男人都一樣!
楊峰在上茶點的時候,肚子就不爭氣的叫,凌越示意他坐下一起吃。米蘭達驚訝的問:“他是你的下人嗎?在我們國家,下人是不能跟主人坐一起吃飯的!我媽媽在家里多年,從沒跟我哥哥的媽媽同桌吃飯過,都是她們吃好了,我們才去吃。”
凌越聽聞大衛·海尼情人眾多,長侍他身邊的女人中有個叫安娜的中國女人,相當能干。只是她不怎么見國內人,從來不會出現在公共場合!所以他幾次去多倫多,都沒見到。有一次大衛帶他去家里農場打獵,指著看不到邊的農場,說是他送給安娜的。大衛本想讓安娜出來招待下凌越,安娜恰好生病,躺在床上起不來。
想必米蘭達就是安娜的女兒。凌越吃驚的是,大衛都是七十多歲的人了,米蘭達卻還才二十一、二,那她母親是多少歲生她的?他蘇醒后,曾去拜訪大衛·海尼,大衛·海尼躺在醫院里,意識還清醒,喬恩盛情招待了他,大衛指著喬恩說,喬恩將是“意爾”的下一任繼承人,當時的喬恩也幾乎已經統管了“意爾”。
去陽城前,他跟喬恩通過電話,大衛已經過世,現在“意爾”的經營權很混亂,喬恩也是岌岌可危。難道大衛臨終前,把遺囑改了?可他就算是老眼混花,也不可能把意爾的未來交給這么個說話都不經大腦的毛丫頭!米蘭達打著“副總”的幌子,接近他,是有什么目的?
可她畢竟是喬恩的妹妹,他就算明白自己是被她耍了,也還是看在和“意爾”的合作案上,沒有發作。
凌越轉頭望了一眼楊峰,后者臉色不好,筷子夾著個蟹黃包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中國沒有下人!他是我弟弟!是跟我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米蘭達很驚異,“中國沒下人嗎?”又看了看跟吃有仇的楊峰大塊朵頤,一臉鄙夷。
“如果我跟你結婚的話,你家里一定要有下人,不然,我會不習慣的!”
“咳咳”楊峰被嗆住。
“我已經結婚了!”幾句話,凌越就看穿她的小伎倆,不快的說。
“可是我沒看到你手上戴有婚戒???凌先生,你是騙我的吧?”
倒真的沒想起給沐雨落買鉆戒,凌越暗罵了句自己粗心。
“我和夫人結婚得急,還沒來得及買!我會補上的!”
“真的結婚了嗎?”米蘭達眸中一片失望。
凌越的手機突然響了個提示,他看了一眼,趕緊把手里的煙按熄,對米蘭達說了聲報歉,站到一邊打電話去。
米蘭達盯著煙灰缸里還在有縷縷煙霧在悠悠升騰,轉過臉,不相信的問楊峰,“凌先生真的結婚了嗎?”
楊峰立即飆起流利的英語,說:“是的,先生結婚了,夫人很漂亮,先生很愛夫人!現在跟先生通電話的是夫人,先生去哪,都會向夫人報告......“說的一大串都是先生如何如何深愛夫人,夫人如何如何溫良賢德。
米蘭達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吼了句,“我又沒問他夫人的事!”她咬著嘴唇,眶邊淚珠搖搖欲墜,情急之下,跟楊峰說話也變成英文,“我第一眼看到凌先生,就很喜歡他了!請你幫我問一下他,他能離婚嗎?要是他能離婚的話,沒有下人也沒關系,我想嫁給她!”
她的話被走過來的凌越聽清楚了。凌越眉峰一跳,本來還有笑意的眼眸眸色突然轉變,瞳仁里殘余溫度瞬間消失,唇角緊閉,拉長著臉,沒再坐下,楊峰看他意思是要馬上走。
米蘭達看出他的走意,立馬站起來,當著他的面,嬌聲問:“凌先生,你能離婚嗎?”
凌越咬著牙,垂著眉眼,僵硬的說:“米蘭達小姐,我這一生只有一個夫人,離婚是絕不可能的!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可是,凌先生,我已經深深愛上你了!如果你很愛你的夫人,我可以像我媽媽一樣,做你的情人,等她死了后,再嫁給你!”
楊峰佩服她的肆無忌憚,居然敢當著凌越的面說等沐雨落死!凌越這里是絞盡腦汁,想盡辦法的討好沐雨落,她卻在這咒沐雨落死,拂凌越的逆鱗,真的是膽大妄為!
凌越腳步一滯,幽暗的眼眸瞬間變得凌厲,實在忍受不了這個幼稚淺薄的女人,青筋畢露的左手一揚,就把餐桌掀翻,“噼里叭啦”瓷器落地砸得響脆,他倏然發怒,米蘭達嚇得連連后退幾步,惶恐不安。
凌越泛紅著眼,手一伸就想掐著她的脖子,想著她是海尼家族的人,又還是個孩子,改成把她搡到一邊,忍著怒火,粗著聲音說:“你算什么東西,敢跟我夫人相提并論?!我不過是看在你是海尼家的人,不想傷你!否則我就把你從這十五層樓上丟下去!”
米蘭達被他推了一趔趄,扶著旁邊的桌子才沒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