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凌總,何必生這么大的火氣!她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凌總不用這么狠吧!”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凌越抬眼望去。
一群人擁簇著一個衣著高貴的女人進來。她的個頭不高,約摸四十歲左右年紀,膚白貌美,妝容精致,眼睛跟米蘭達的眼睛很像。這女人氣質不凡,氣場也很強大,人還未到,咄咄逼人的話語就先來了。楊笠堂先從人堆中跳出,扶住米蘭達,埋怨道:“老凌啊,你都是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你那動不動就掐人脖子的習慣還沒改啊?你瞧瞧,把我侄女都嚇成什么樣了!”
凌越站著不動,深不見低的眸子里一片傲然,頗有些睥睨眾生、高高在上的姿態。
女人優雅的伸出她保養得極好的手,“您好,我是‘意爾’新任副總裁,安娜·海尼!中國名字叫黎園?!?
凌越陰沉地睨著她,眼眸里還殘有沒有消去的怒火。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他也沒收到任何消息說“意爾”換了副總,又被米蘭達戲弄了一番,心里窩著火,雖然聽楊笠堂喚米蘭達侄女,明白安娜就是肖警官說的楊曼如的姐姐,可仍是瞟了一眼楊峰。楊峰明白,立即轉身打電話。
看著楊峰接聽電話時臉上呈現出驚訝的表情,他心已清楚,蜻蜓點水般的觸了下安娜的指尖。
“凌越!”他語氣冷淡至極。
米蘭達委屈的撲進安娜懷里,“媽咪!”
“凌總,不好意思,米蘭達是我女兒。她很小的時候常常聽她父親提到您,所以這次聽說我要回國,就跟著來看看您本人是不是像她父親說的一樣神采英發,氣宇不凡?她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凌總,可不要把她的話當真!而且,米蘭達已經訂婚了?!?
凌越若有若無的視線稍頓,見楊峰臉色越來越凝重的仍在接聽電話,微收了些眼中的精芒,“意爾”目前形勢不明,應是靜觀為妙。他杵在那里,臉輕微揚起,嘴角冷冷一勾,告別之意已溢于言表。安娜掃了眼滿地狼籍的餐廳,微微一笑,開口道:“凌總,既然早茶也吃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楊峰掛了電話,不亢不卑的走過來對凌越說:“總裁,公司有急事,我們得馬上趕回......”
楊峰此番暗示,已說明安娜是友是敵難以定奪......公司要想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求得穩定發展,公司之間關系的維護是非常微秒,獲取最大利益的同時也是在相互制衡。公司與公司之間是環環相扣,尤其在繼承人爭奪戰中,繼承者們都在拼命拉籠對自己有利的人,期望在換界選舉中,自己背后能多有一股力量,最好是一呼百應,才能打壓其他繼承人。
“意爾”家族分支頗多,兄弟姐妹之間也是明爭暗斗,各自都有能制約對方的力量,他若是在此刻跟喬恩的后母不明不白的扯上關系,只怕“意爾”中有人會會生出疑心!“意爾”跟“雷霆”的前期工程已完成,但后期這一塊,是“意爾”的強項?,F在,“意爾”派出跟“雷霆”合作的負責人是不是仍是喬恩現在還是未知?現在這種形勢,還是謹慎小心些好。
凌越朝楊峰略一點頭,冷淡地對安娜說,“海尼太太,公司還有事等我處理,我們改天再約。”說完,帶著楊峰穿過幾人,就朝門口走。
安娜瞧他不識好歹,不高興地大聲道:“凌總,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談公事的!我們聊聊私事!聊聊我妹妹楊曼如......或者......聊聊您的新婚妻子沐雨落......”
凌越聽到沐雨落三個字,猛地頓住腳,身形滯住。
楊箕堂表示跟他關系鐵的樣子,過來就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捶,笑道;“你悄悄結婚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還得從我堂姐這里知道你已經結婚的消息,真不夠朋友!”
“請——”
安娜吃定他,自己率先出去.
這是間“海景大酒店”的豪華套房。
一行人才步進房內,安娜就朝著緊跟著凌越走的米蘭達厲聲道:
“米蘭達,回你的房間去!”
米蘭達眸光膽怯的縮了縮,看起來很怕她,癟著嘴,進房了。
她慢慢在獨個沙發上坐下,氣質嫻婉的就像在在自己家客廳。。
她占了主位,凌越稍離她遠些,坐下后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沙發扶手,楊笠堂跑到他對面,頗有些三國鼎立的意味。
有人過來給他們倒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熱茶,凌越這才發現這個金發碧眼的倒茶女人以前是喬恩的秘書,不知怎么又跟米蘭達了?他瞄了一眼茶水,浮浮沉沉的葉片在杯子里旋轉,耐心持久的等安娜開口,她卻慢條斯理的喝了一盞茶功夫了才說,“我想凌總應該在昨天就知道了,我是楊曼如的親姐姐?!?
她也不廢話,開門見山。
凌越眉微微一跳,“你監視我?”
她莞爾一笑,“談不上監視!只是接到我妹妹出來的時候,恰好遇到您車進去.....”
凌越沉穩的音線,“曼如的死,真的惋惜,請節哀!”
“怎么說她也是愛了您二十年,凌總回來為什么沒幫她收尸,卻急著救一個殺人犯?不對,也不能說是殺人犯,畢竟我妹妹不是她殺的?!卑材日Z氣傷感。
“所以,你想綁了我太太?”他墨黑如潭的眸子微微瞇起,架著兩條長腿,從容不迫的把身體全部重量都放進沙發里。
看似平淡的交談,他的語氣卻有森森寒意。
安娜笑了笑,“凌總誤會了!我不過是想請夫人喝杯茶,問問當時的情形罷了。只是我不知現在國內人做事,會這樣粗魯!幸好當時您在,若是您夫人因此受了傷,我真難辭其咎!只是,凌總,曼如半個月前打電話給我,她非常興奮的說,你們要結婚了?怎么一轉眼您就跟別的女人結了婚?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您們在一起都二十年了,還不如一個僅見過一面的女人?而且還是個離了婚、不夠年輕漂亮的女人?所以,我很好奇,想看看這個女人是個什么樣的女人,能讓我妹妹落到如此悲慘的地步?”
聽她說的話,她已經把沐雨落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敲打著的手指遽然停住,兩道濃眉擰起,眉頭上挑,眼睛慢慢抬高,深邃的眼眸里有兩簇跳躍的火焰仿佛就要噴眶而出,神情瞬間冰冷到極致,“我太太跟曼如的死沒有關系!曼如是被人毒死的!你不想想她是不是跟誰結了怨?偏偏要把她的死歸咎給我太太!還好,我太太只是受了些驚嚇,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定叫害她的人不得安生!”
“哦?”安娜神情淡淡,慢慢把右腳搭到左腿上。
凌越雖然額頭青筋微凸,臉上積起怒意,仍是沉著冷靜的維持著他鶴立雞群的儀態,只是說這話時,他的氣勢猛然間隨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涌了出來,到他說完,屋子里的人突然就覺得有塊大石頭從自已腦袋上倏地就壓到了心里,喘不過氣的。
這個男人好可怕,氣場強大得無人能敵。
安娜面上波瀾不驚,卻有點心驚這種霸主之氣,她本想借著收殮楊曼如的尸首來跟凌越攀上關系,所以試探了一番,結果這凌越不是那么好講話的人,把她請的人打得鼻青臉腫,還傳話說她若再動沐雨落就是與他為敵。
唉,也怪自己這么多年忙著應付海尼家的人,凌越幾次到了多倫多,她都沒跟他搭上腔。這幾年“戴爾”都在跟“雷霆”合作,他跟喬恩也有了交情,若是他插手海尼家族的內務,站在喬恩那邊,到是一個不容輕視的勁敵。
她啜了一口茶,“所以,我很抱歉,特意讓人帶了我的賠禮去,算是我昨天冒犯您夫人的請罪?!?
凌越聞言,臉色一下就變黑沉,“騰”的起身,厲目掃橫,“告辭!”
“凌總這時急著走,是怕我用什么東西傷害夫人吧?放心,不過是一張請柬和一套依夫人身形定制的禮服.......我邀請她來參加明天的晚宴,現在東西還沒送到!當然,不是單單請了凌夫人,還有跟‘意爾’有合作關系的各大公司,凌總也是在邀之列。”
看他臉色稍緩,她又說:“真看不出來,凌總很愛自己的夫人,我妹妹真可憐!”
“對曼如,我從來就沒有過別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把她當成妹妹。雖然她的死,我也很傷心,可是我能做的,就是幫她找到真正的兇手。所以,海尼太太,也請你千萬別再去找我太太的麻煩!還有,別再監視我夫妻,我們不是害你妹妹的人!如果再讓我太太受到驚嚇,我不會罷休!”
他招呼都不打,轉身出去。
“老凌.....“楊笠堂急忙站起身,想挽留,凌越卻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只能瞠目結舌的看凌越揚長而去。
他起身時散發出的強大壓迫力還留有余威,堅硬警告的口吻仍回蕩在耳邊,眾人呼吸一窒。沉寂許久,安娜才悠悠道:
“你不是說凌越沒弱點嗎?沐雨落就是他的弱點!?!?
“你打算怎么做?”楊笠堂知她此行目的。
“軟硬兼施,先探探他的虛實,不做朋友,那就只能做永遠的敵人!”安娜眸光陰冷。
米蘭達在門后一直偷聽她們的對話,聽凌越走了,飛奔出來,抱著母親哭,“媽咪,我真的很喜歡他!我們像捂死喬恩媽媽一樣也把老他婆弄死吧!”
“住嘴!”安娜看向門的方向,室內的人都是她的心腹,有人過去把門關上。
“我們哪捂了喬恩媽媽?她死的時候,我們都沒在那!”
“媽咪,你怕什么,反正喬恩也是要死的!他不是被關在地牢里的嗎?他逃不出去的......”
“啪!”一記耳光打得米蘭達鬼哭狼嚎?!敖心悴灰f了!你要是壞了我的大事,你也去地牢里呆著!”
米蘭達捂著臉,呆呆地瞪了她半天,猝然就號啕大哭,說:“我就是喜歡他嘛!我就只要他做我的丈夫!你幫我!你幫我!”
她固執地抓緊母親的手,癟著嘴啜泣著直搖頭,懇切地目光緊盯著她。安娜按著太陽穴,米蘭達的秉性是想要什么就非得弄到手,就算她不幫她,她也會自己偷偷搞事.....,就算是她自己偷偷搞事,最后就像大腦搭鐵,把事情處理得虎頭蛇尾的,還得害她來善后,她這一生都替她擦了少次屁股了。就因為米蘭達做事不干凈利索,所以她才被喬恩的媽媽奚落羞辱,在海尼家中一點地位都沒有。
可現在,這是個大活人,還是海城的風云人物,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再說這男人機警聰明,看著就腹黑狡詐的,她哪有辦法跑去人家家里把他老婆弄死!想著心里就實在是挫敗鬧火,手一抬,又是一掌摑去。
她頭疼米蘭達受了打還在胡攪蠻纏,瞟眼見楊笠堂神情訝異,眸光疑惑,想到米蘭達剛才說喬恩的話,嘆氣道:“你就當什么都沒聽到,這孩子在多倫多就任性驕縱,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見到就拼死拼活的要,沒幾天,就會玩膩,別管她!至于其它的,都是在胡說八道,別信!”
米蘭達是安娜唯一的孩子,安娜對她是又打又罵,下手恁狠,米蘭達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五根指印清晰在目。
二十年前還是學生的她,就已經心狠手辣,小小年紀就敢拿刀捅人。二十年后,她比學生時的她更加殘忍......她把喬恩的兩個兒子都綁架了用來誘捉喬恩,把喬恩手筋腳筋挑斷的關在農莊的地牢,水米不送,由著他們自生自滅......她忍辱偷生的在大衛面前假裝溫柔,卻是偷換大衛藥劑,捂死大衛妻子,使瓊斯陷入昏迷的真正兇手......她手斷殘忍,殺伐果決,比當年她父母的殘忍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是她還記著當年楊家為了事業把年輕貌美的她送給年老古稀、帶有口臭的大衛做情人,會不會報復楊家?
她早就沒有人性。聽馬成義說,好像還跟什么機構合作,醞釀著個非常危險的天大【陰】謀。
看著她姿態優美的淺飲慢啜,楊笠堂后背冒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