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打蛇
- 鳳飛三求凰
- 魯彎彎
- 2610字
- 2018-12-24 08:00:00
慶陽公主險些撅了過去,惡狠狠死死盯著劉蓉兒的肚皮,恨不得立時手上就有一把寶劍將她那地方刺出十七八個血窟窿來,她后牙咬得生疼,漸漸冷笑起來,這可當真是眼下黑了,她千想萬算都沒料著跟駙馬茍合的賤人竟是她的貼身大宮女,是她手段差了還是這些耗子迷了心了,太歲頭上動土還瞞得她結(jié)結(jié)實實的。
“無媒茍合的孽種,你倒有臉說出來,哪個會認他?!”
“我認他!”自劉蓉兒上堂來便不發(fā)一言的吳珍兒開口了,她盯著慶陽公主道:“我們吳家認他!”又轉(zhuǎn)過臉來向喬大人哀求:“大人,劉蓉兒身懷有孕,還請賜下一個蒲團來坐?!?
又不是再端出一張椅子來與公主王爺平起平坐,只是一個草團子有何不可?便向左右點頭應了,就有差人拿了個墊子放在劉蓉兒腳邊,吳珍兒扶了劉蓉兒起身,口里還喚著:“小嫂子,小心兒點?!?
慶陽公主讓吳珍兒氣得心口作疼,這若不是在大理寺刑堂之上,她能立時活吃了這兩個膩歪人的混賬東西,她失了方寸,祁山王爺卻還清醒著,驚覺不能再這樣被人壓著打,恐怕不多時皇家的體面就得給人剝個干凈。
他沉著臉道:“你和駙馬有無私情,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暫且不和你理論,可你口口聲聲說是公主推駙馬落井,究竟是真話還是嫉恨公主,趁此機會攀誣正室?”他轉(zhuǎn)向三位大人道:“妾侍陷害正室,古今有之,這劉蓉兒的話不足信!”
宋大人聽了心下道一聲厲害,誰說祁山王爺不務(wù)正業(yè),心思單純的,我看他卻是一個打蛇專捏七寸的老手,怪道先帝那一支還能剩下這么一個兄弟下來。
慶陽公主聽了哈哈大笑道:“正是,她說駙馬扯下我的環(huán)佩,可我記起來了,我那日穿了杏色短襦配了玉色開羽紗裙,這兩樣顏色太過素淡,怎么也不會再配同色的玉佩!你機關(guān)算盡想謀害主子,我且要稟告皇兄,連著你肚子里的雜種一起扒皮抽筋,下了油鍋煎炸!”
劉蓉兒聽她說得惡毒忍不住飲泣起來,聽得喬大人也是連連皺眉,可若真如慶陽公主所說,奴告主本就難逃死罪,公主又是皇室,罪加一等,別說劉蓉兒肚子里懷的是區(qū)區(qū)駙馬的孩子,便是親王的孩子也未必有活著出生的那一日。
“嗚嗚嗚......”堂上跪著的潘云此時也嗚咽起來。
喬大人一拍腦袋,也是堂上劉蓉兒和慶陽公主一來一回著實精彩,連環(huán)出招令他應接不暇,竟將這一位給忘了。
他好聲氣的問道:“堂下潘云,因何哭鬧?”
潘云低著頭搖了搖,可哭聲卻越來越大了起來。
喬大人再問:“你或是知道些什么,或是有什么冤屈,大可說出來大人們替你做主?!?
潘云抬頭看了喬大人一眼,只見她滾了滿臉滿腮的淚,咬了咬唇,依然搖了搖頭。
將個柳御史看得心頭火起,也拍了驚堂木喝道:“你若不說還這般哭鬧,就轟下堂去拶指!”
潘云打了個激靈,看了一眼公主,又看了一眼柳御史,終是嚎啕出聲:“我的公主啊,那日里,五鳳環(huán)佩是奴婢親手給您系上的啊!”
這一句話說來,竟是似是坐實了劉蓉兒的證言。
慶陽公主暴跳如雷,狀似瘋魔,祁山王爺也拉她不得,宋大人也顧不得皇室體面,讓兩個差人錮住了她,慶陽公主猶自斥罵不休:“你撒謊,你撒謊,連你也來害我!”
宋大人問道:“潘云,我且問你,你與駙馬可有私情?”
潘云連連搖頭。
宋大人似笑非笑道:“劉蓉兒的證言王爺說她是駙馬妾侍不足為信,可這潘云的證言莫非也不可信?”
祁山王爺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半日開口道:“我看慶陽今日也累了,還是由我?guī)Щ毓鞲!?
柳御史還要阻止,祁山王爺眼神一冷道:“今日之事,我自會一五一十向圣上說了,可涉及皇家,莫非你們還能扣著公主,當堂判了不成?”
宋大人一笑,道:“王爺請便?!?
眼看著祁山王爺連拖帶哄請走了慶陽公主。
吳珍兒跪著央求道:“劉蓉兒身懷有孕,實不能再住在牢中,還請大人們開恩,允我?guī)∩┳踊丶覍B(yǎng)。”
劉蓉兒倒也沒忘了潘云,拉了她的手對吳珍兒道:“大姑娘,我在牢中多虧有云姐姐照料,才能護住駙馬爺?shù)母纾舱埓罄蠣攤冮_開恩,讓潘云與我們一同返家。”
宋大人笑了一聲,對喬大人道:“這被告都在家等著,沒道理將原告拘在大牢的道理啊?!?
喬大人身心俱疲,揮一揮手將她們俱都放了,又斜了眼看宋大人,刑部宋員外郎是典獄的高手,卻怎么就將劉蓉兒和潘云這兩位關(guān)鍵人物給漏掉了呢?合著就是等著三堂會審,將慶陽公主死死釘在堂上啊!只可恨自己個兒做了回糊涂人!不妨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卻是柳御史將驚堂木死死拍在案上,氣得臉紅脖子粗,大吼道:“祁山王爺徇私枉法,我明日定定要狠狠奏他一本!”
嘿,這堂上除了他這個糊涂人,還有一個大傻子!
陶文姜聽來人講得精彩,堂上審公主那一節(jié)當真是峰回路轉(zhuǎn),險象環(huán)生,她手舞足蹈起來,笑著對莊秀道:“若將這一出排成戲,還不得場場爆滿,一年下來總能得千兩銀子好使。”
莊秀惱恨慶陽公主,眼見她下場不好,哪有不歡喜的,只是剛笑了下又想起一樁愁事來,對陶文姜道:“這趙安也來得太頻繁些,傳到許府可不好看,話又說回來,他常常提了禮物來,又單單將慶陽公主這些事兒細細稟告,又是為何呢?”
陶文姜倒是想著那日唐家莊一別,華明瀾說了些個“了結(jié)后患”“絕不讓她賠禮”的話來,心里也隱約明白這是華明瀾在幫她報仇呢,可這種話卻不好給母親和莊秀說起,只裝了糊涂道:“興許是他恨那公主,覺得我們跟慶陽不和,才特意告知的吧?!?
莊秀不信,狐疑看了她道:“我可跟你說,再有三個月就是你的及笄禮了,黃姨請了李老學士來家,什么意思大家心里清楚,華明瀾這樣三不五時得讓人提著禮品上門可不好看,先不說名聲兒,這鳳巢山的恩還不知怎么謝呢,這樣日積月累下來,可怎么還人家呢?”
說到這里,陶文姜眼睛一轉(zhuǎn)計上心來,將軟底繡鞋往腳上一套就跳下羅漢榻來,一邊向書房跑,一邊蹦跳著提鞋跟。莊秀無奈的哎喲了一聲,也穿鞋下榻跟著她進了書房,見她翻出一本書來,將一頁折上了交給紅裳道:“你一會兒在二門那里候著,見人送了趙安出來就把這把書塞給他!”
這可不合規(guī)矩,紅裳臉紅紅的不敢拿,陶文姜急了塞進她手中,趕了她出門道:“就是一本書,沒什么不合適的!”
她剛回轉(zhuǎn)身就讓莊秀揪了耳朵,莊秀氣道:“你將自己??吹臅徒o華明瀾,這可是私相授受!你作死呢!”
陶文姜歪著頭叫痛,揉了耳朵,白了莊秀一眼道:“我自己個兒書房的一字一畫,可俱都是要點數(shù)跟我陪嫁進學士府的,怎會隨意給了別人?姐姐放心吧,那書本不是我的,可華明瀾得了那書就猶如張翼德得了諸葛亮的錦囊妙計,什么恩情也都一筆消了!”
把莊秀又是氣得不行,想要訓她不知羞,又聽她自詡為孔明,將武安侯比作張飛,心下又覺得好笑,氣一會笑一會不知拿她怎么辦。
是夜,致遠齋西院的陶文梧翻箱倒柜,心里納罕,口里念叨:“我那本禮記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