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盛怒
- 鳳飛三求凰
- 魯彎彎
- 2553字
- 2018-12-03 08:00:00
吳珍兒拿袖子遮了臉從廊下走過,一路上多少丫鬟仆婦見了也不多問,只抿嘴偷笑罷了。她自家也知道沒臉面,越發不敢示人,快走疾步不看路,一時間拐進了后花園來,此間客已散盡,花園里沒個人影,她倒自在些,臉上新傷作痛,心里一陣酸一陣怕百般滋味難以言表,索性坐在假山后頭小聲啜泣起來。
她這里哭的天昏地暗,不妨趙廣彥帶著小廝榮盛走過,聽得哭聲就喝了一句:“誰在那里?”
吳珍兒吃了一嚇,恍然露出個頭來,見是趙廣彥,淚珠兒滾得更急了。
趙廣彥皺了眉頭,他素來不喜吳家無知淺薄,將個公主府搞得烏煙瘴氣,只今日碰到了也不好甩袖離去,便溫言問道:“可是吳家西院的姑娘?姑娘身邊怎也沒跟個丫鬟奶娘跟著?”
丫鬟奶娘原也是有的,只自她們姐妹皇帝面前落了多口多舌的罪名,那些個見她沒了前程也都求去了,沒門路奔前程的待她也沒什么主仆情分罷了。
趙廣彥走近了又看,見她臉上一道青一道紅,泛著血珠兒,也嘆了口氣,吳家姑娘再不濟也沒旁人敢打,八成是表姐又使性子發了邪氣在她身上,想通了此節,聲音更加和緩:“我找人給你拿藥來擦,可好?”
吳珍兒低垂著頭,搖了搖:“我不想人瞧見,在這里等夜了再回去,趙二公子自去吧。”
她如此說,趙廣彥卻不能丟了她去,想了想召榮盛吩咐道:“你避著人,取些傷藥來。”
榮盛忙道:“倒不必特意去尋了,我哥哥托我買的傷藥正放在車上,我去取些就是了。”
趙廣彥眉頭又是一皺,他晌午才見了榮昌,并無不妥,便問道:“你哥哥好好的買什么傷藥?”
榮盛訕訕得不作答,撓了撓頭,趙廣彥瞬間便清楚了,榮昌是他那位世子大哥的隨扈,常避著人弄這些傷藥來,也都用在世子院里那些人身上了。他常覺的吳家鄙陋,公主府腌臜,如今想想自家也是一團糟穢,嘆了口氣,揮手讓他去了。
待榮盛取了藥來,趙廣彥讓他一旁守著,自拿了傷藥親自給吳珍兒涂抹。
吳珍兒伸著頭讓他上藥,臉頰羞得砣紅,心里一絲絲甜一絲絲苦夾雜著泛上來,又要掉下淚來。
好好的姑娘,愚笨點守在閨房捻針拿線,聰明點長袖善舞宴會交際,偏有些智力不足,底子不足還要掐尖凌弱,一腳踢了鋼板崴了指頭,如今后悔藥又哪里買來?
他上好了藥,道:“晚了就回吧,等明兒好了別再往她跟前湊,過個幾年你那事兒就淡了,到時候嫁個人家,不拘貧富,踏實過日子就是了。”
吳珍兒嘴動了動,呢喃著道:“我都不知道吳家還有沒有個幾年好過了?”
趙廣彥當她心生埋怨,也不好再多兜搭,橫豎已不算袖手旁觀了,正抬腳要走,吳珍兒卻又攔了他:“趙二公子,救救我們吳家吧。”
趙廣彥見她不似作態,疑心橫生:“你這是何意?”
吳珍兒苦笑著道:“眾人都道我心不正,厚顏貼著公主,可這府中哪個又不是呢,也只我造化不好,碰到了陶文姜那樣的破馬張飛,讓人一把扯了下來。”
趙廣彥聽她扯了陶文姜,心下先有三分不耐來,又聽她哭著道:“可我再恨她,也沒想著要了她命去,她是什么人呢,公主讓我哥哥動她,明著就是讓他去送死,讓吳家陪葬!”
趙廣彥大驚,扭了她胳膊咬著牙道:“公主讓你哥哥做什么?你一五一十盡數說來!”
吳珍兒不想他力氣這樣大,身上吃痛,抖著唇道:“他們只當我是個死人,說話從不背我,今兒公主讓我哥哥趁著陶姑娘返家,半道上劫了她去。”
趙廣彥恨得要不得,一手抓了吳珍兒向公主府正房走去,他快走疾步,將吳珍兒拖得趔趄顛倒,連腳上的繡鞋都跑掉了一只。
吳駙馬正陪著小意,涎臉涎皮得給慶陽敲著小腿,冷不丁見趙廣彥拖著妹子闖進門來,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公主見他怒目金剛的樣兒也直了身子,斜了眼道:“你早急忙慌得做什么。”
趙廣彥心下火正燒著,丟下吳珍兒,也不管殿門還敞開著,一把拽了吳駙馬的脖領子,將他從公主的羅漢榻上拖下來,吼道:“你讓哪個劫了陶姑娘,幾時去的?”
吳駙馬被人擰著脖子掙扎不得,臉紅氣粗說不出話來,慶陽公主三步下了榻,一腳踹翻了吳珍兒:“沒用的東西,偏你多嘴多舌。”
吳珍兒呢嚀一聲,顯是被踹到了要緊地方。
公主不理她,指著趙廣彥罵道:“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勸你趁早歇著吧,陶文姜那里早定了學士府的公子,她死活卻不與你相干!”
吳珍兒方還能撐著,聽了公主的話倒痛的彎下腰去。
趙廣彥讓人說中了心思,越發氣急敗壞,紅著眼吼道:“表姐當坐在上面的還是你父皇不成,多少人擎等著抓你的痛處,你現成的把柄就往人手里送!”
慶陽公主若是個聽得進人勸的,有何至于今日情態,她冷哼一聲,揚袖坐在榻上,昂起頭來:“那又如何,不過是找幾個人嚇唬一下她,別說她不敢告,就算告了就能扯出我來?扯出我來又能如何,她也沒傷著,難道皇兄還能斬了我不成?”
她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來,吳駙馬又向來不敢違逆公主,這樣耗下去且不知文姜那里要生出多少事來,趙廣彥冷笑幾聲松了吳駙馬,對著公主道:“表姐你金枝玉葉自然有恃無恐,可你也不顧駙馬的生死么?”見吳駙馬果然瞪大了眼睛看了過來,他接著道:“陶國安是個什么樣的人,黃家又是什么樣的根底,他們豈能善罷甘休,明里來,他們真得拼著臉面不要定要討公道呢,皇帝是不會拿表姐怎樣,可有現成的駙馬開發!暗里來,陶家黃家不敢動公主,對著駙馬下個手還是能成的。”
吳駙馬汗如雨下,他哪里不知做出這樣的事兒怕是不能善了,可公主嚴逼他不得不飲鴆止渴罷了。
趙廣彥看著表姐臉色越發陰沉,繼續道:“我道表姐和駙馬琴瑟和鳴,如今看來不過如此,表姐若要想換一個駙馬,原不用這樣麻煩!”
慶陽公主咬著牙道:“閉嘴!”
那吳駙馬卻再忍耐不得,扒住了趙廣彥的衣袖道:“我奉的是公主之命啊。”
趙廣彥將個衣袖扯開來,冷笑道:“做下事的是你,出了紕漏也都只找你罷了。”
吳駙馬吞了一口唾沫,苦著臉又撲上去:“我都說好了,找個地方關她一晚,不能碰掉她一根汗毛。”
趙廣彥眼盯著駙馬道:“你跟誰說好了?那些肯聽命做這事的又是什么良善之輩么?劫人,關人再放人中間一個岔子出了錯,你萬劫不復!”
一番話說得吳駙馬再無僥幸之心,他膝蓋一彎,抱著趙廣彥的腿大叫:“表弟救我!那些人是......”
慶陽公主一聲大喝:“你敢說!”
吳駙馬卻再也不管她,倒豆子一般又急又快:“我也是在紫煙賭坊認得幾個幫閑,那些人平日里以賭為業,就在攬花后街上住。那里人來往繁雜,藏人最隱蔽,陶文姜也必定被關在了那里。”
趙廣彥聽了,閉了閉眼,道一聲:“駙馬當真好交際!”再不理會此人,就要離了這污糟腐敗之地。
吳駙馬伸著手對他背影扯著脖子大喊:“表弟救了人出來,千千萬莫提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