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初定的程妙心看著比她更驚恐的眾人，才意識到這如同耳邊輕語的話只有她能聽見。

“外公？”

沒有反應，于是程妙心很認真在在腦海中又呼喊一遍：“外公？”

“程妙心，別讓人知道我們能這樣溝通，會給你帶來危險的。”

“為什么？”

“有太多人會想知道我所在的世界是怎樣的，能看見什么，能聽見什么，能做些什么。他們會用各種方式搶奪你。”

“外公你不準備公開這些嗎？我可以幫你記下來。”

“程妙心，你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

“為什么我可以和你對話呢？”

“應該是你小時候通過我進行傳送的時候，我們產生了類似量子糾纏的連接。或者說是在某個維度，外公一直牽著你在走。”

“那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程妙心，我會頭暈，也會頭痛，而且我知道因為感染，我剩余的時間不多了。幫幫我，促成今天的傳送，讓我休息吧，我真的累了。根據我的計算，大電流通過我的時候，除了會完成傳送，還會將我完全撕裂。”

“……”

林宇虛弱的話語中第一次傳來了笑聲：“放心，我不怕這點疼痛。但是你記得戴上那兩個莫比烏斯環，我會努力不讓你疼痛的。程妙心，你可以坐下了，別讓大家懷疑。”

程妙心緩緩坐回到了沙發上。

“怎么樣，有聯系上爸爸嗎？”林巧言緊張地問道。

程妙心搖搖頭，這一刻她只能選擇說慌：“我好不容易習慣了頭痛，以為會和外公聯系上。但是我叫了他很久…………什么回應都沒有。”

“那真是可惜了。”J先生嘆了口氣，似乎還有些將信將疑，“本以為林部長能為我們留下很多知識財富的。”

程妙心回應道：“外公在那里也一定很孤獨，沒有可以溝通的人。”

林巧言聽到這些，向她投以夾雜著關愛和感謝的目光。

“那么，程妙心你想好了沒有？”

“我……想好了。”程妙心再次湊近林巧言懷中的小妙妙，從睡夢中剛醒來的小妙妙揮舞著小手，一下一下輕柔地抓向程妙心的臉，這個動作讓程妙心又快要哭出聲來，“原來，我那么小的時候就喜歡抓人臉了。”

霍弘文看時間不早了，向葉嘉良招了招手。葉嘉良走到控制臺邊上操作起電腦來：“秦山專線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放電。”

“還差兩件東西。”霍弘文彎下腰在J先生耳邊提醒道。

J先生從衣袋中取出那兩枚一模一樣的羊脂白玉，凝視一陣后，把其中一枚交給了霍弘文，然后對林巧言和程妙心說：“還有一張紙，現在應該只有馮沛見過原稿了。內容是關于我、星岸集團，小妙妙以及小妙妙父母的信息。據說是個女孩子的字跡。你們誰來寫一下呢？”

“我來寫吧。”程妙心站了起來。

葉嘉良騰出了一半的桌面，放上預先準備好的紙筆：“這都是防水的，在那里可以保持至少十幾年。”

程妙心走過去接過筆，坐在桌邊，回頭望了望程可和林巧言，然后開始寫道：今天是2026年9月2日，我們在馮江先生創立的星岸集團里進行時空傳送試驗。傳送的嬰兒父母分別是2002年10月18日出生的程可和2003年1月31日出生的林巧言。嬰兒的名字是程妙心，生于2026年8月26日…………

寫完后程妙心和霍弘文將紙張及玉石一起交給林巧言，由林巧言放進了小妙妙的襁褓中。

J先生向葉嘉良點頭示意：“可以叫醫療組來放進螺旋塔了。”

想到要把小妙妙放進充滿血腥味的螺旋塔，讓在場的很多人都心里都極為不舒服。這時程可站起身，說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我們已經順應未來了，未來也應該會對我們溫和一點。”

眾人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程可又問了林毅行：“毅行哥，林老師的另一個安全后門，全力思考，那個銀制形狀你做出來了沒？”

“做出來了，我一直帶著。”林毅行從口袋里取了出來，那是一疊銀制薄片，“這是八片鏤著希臘字母的銀片，以一定次序組成圓形，爸爸就能感應到。”

程可招手比劃著讓站在遠處圍觀的Luka帶著兩個工程師又搬來一張桌子。林毅行也走了過來，將八枚銀片在桌面上依次排好了形狀。

“葉嘉良，開始吧，必然發生的未來，一定會順應我的配合的。”

葉嘉良按下開關，屏幕上各項數值瞬間急速竄高，就連監控室的燈光也閃爍起來。

八枚銀片的上方空氣開始漸漸發出白光，翻騰著，攪動著。

“天吶！”

“這是什么東西呀？”

伴隨著這些嘖嘖稱奇的聲音，就在八枚銀片上方的空氣中，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了一個漩渦。

J先生驚嘆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葉嘉良、林毅行、霍弘文也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漩渦驚得合不攏嘴。

程可和林巧言深情地擁抱和親吻了小妙妙，小妙妙的眼皮搭了起來，像是又要睡著了。

再次把小妙妙交給程妙心后，程妙心也深深地吻了她的臉，并在她耳邊輕聲喚了一句：“要開心地過一生，程妙心。”

程妙心伸手把小妙妙托向漩渦，才剛剛接近那個范圍，小妙妙的襁褓就像失去重力一般漂浮了起來，慢慢飛離程妙心的雙手，慢慢飛向漩渦的中央。

漩渦的莫比烏斯環形狀清晰可見，在旋轉發光的過程中，越來越像一個圓環。

隨著漩渦的亮度增強，程妙心又頭痛起來，那是要撕裂開的痛楚，痛得她摔倒在地。程可趕緊沖過去為她重新戴上了耳夾。

這時漩渦終于完全包裹住了小妙妙，一陣電流的囂叫聲刺得大家都要捂住耳朵。也是在同一時間，漩渦發出一陣扭動，然后一下子完全消失了。監控室的燈光也重新穩定地亮了起來。

程可扶起了泣不成聲的程妙心，緊緊地將她抱住。

其他人都還發著呆，因為剛才的一幕，他們仍陷在巨大的震撼中不知所措。

這時傳來的是葉嘉良的聲音：“林部長……不見了！”

墻上的畫面轉成了螺旋塔的監控視頻，人造血液還在平緩地流動，但是1501個大腦的連結體，已經完全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