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9月2日。

和補充流質食品相比，此刻洗一個熱水澡才是最能讓程妙心快速恢復狀態的途徑。

星岸之環真是讓她驚奇于各式設施的一應俱全，除了關押“動物”的監獄，現在程妙心所在的又分明是豪華型的酒店放間。

簡單吹了吹頭發后，換上了之前霍弘文通知白若華帶來的干凈衣服。程妙心匆匆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去敲了敲隔壁的門。

沒過多久門開了，出現在門里的程可也已經完成了梳洗。程妙心幫他理了理領子：“就和穿校服一樣，永遠比我慢。”

程可微笑看著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走吧，小妙妙在等你了。”關門的時候，程可遠遠透過房間的窗戶看了一眼外面。林宇獻身的地方，已近黃昏。

螺旋塔監控室又是一副打掃中的樣子。馮沛和他的手下被警察帶走了，霍弘文仍在和警官遞交著應該是關于馮沛違法證據的資料。

白若華抱來又睡著了的小妙妙，程妙心趕緊接了過去。

“才吃過，又睡著了，長得真像程妙心呀。”

“我們過去吧。”程可看見了已經坐在中間新搬來沙發上的林巧言，走過去坐到她身邊，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兩人依然默契地伸出手牢牢拉在了一起。

程妙心抱著小妙妙坐在了林巧言的另一邊，這是一家四口相聚的畫面。這一家的第五人，林毅行，這時也走了過來，只要面前有林巧言，他的眼神就是溫暖的。

林毅行摸了摸林巧言的頭，摸了摸小妙妙的臉，又看了看程妙心和程可，什么都沒有說，像表達立場一般他走到了對面的另一邊。

那是另一張沙發，單人沙發，J先生坐在上面。他的背后是站立著的霍弘文和林毅行。而其它人，比如白若華、葉嘉良、Luka、一眾工程師還有腳纏石膏剛剛坐著輪椅抵達的曹逸靈，都只能遠遠望著這里的六個成人一個嬰兒。

J先生用爺爺般的眼神看了小妙妙一陣后先開了口：“很抱歉，讓你們受苦了，要對付Peter并不容易。或者說沒有Luis的倒戈幾乎沒有勝算。但是，現在讓我們談一談下一步怎么做吧。”

程妙心這時把小妙妙抱得更緊了。

“其實，今天最好的結果就是，我能說服程妙心你讓小妙妙傳送回去。”

程妙心搖起頭來。

J先生開口說出了那個終級秘密來：“我們都知道，你就是小妙妙，今天，你會被傳送回二十一年前。”

中間的六人都平靜如水，被驚嚇到的只有遠處的曹逸靈和白若華。

J先生又繼續說道：“你和程可都出于想要保護對方，從來沒有說破過，甚至寧可對方不知道。但是很抱歉，今天必須說破了，因為我們要面對這件事情了。程妙心，說出你不想讓小妙妙回去的理由吧。”

經歷了這幾天的波折，疲憊的程妙心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堅決了，她抱緊了小妙妙，靠在林巧言身上：“孩子不是就應該在爸爸媽媽身邊成長嗎，我不想她一個人被送走。”

J先生仍是微笑著看著小妙妙回答：“但是陰差陽錯，林宇也曾在上海金山的海邊看過日出，小妙妙被送到了那里，正巧是她爺爺奶奶身邊。她有了另一對存在直系血緣關系的新父母。程妙心，程實語和蔡儀君，他們當爸爸媽媽當得好不好？”

程妙心紅著眼眶咬著唇點起頭來。回想這二十年，程實語和蔡儀君雖然帶著疑問，但分明就是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照顧著，培養著。每一個擁抱，每一個親吻，每一個鼓勵和呵護都是真實的。

“小妙妙沒有缺少父愛母愛。不僅如此，還意外多了個哥哥。在程可不知道你們真實關系的那二十年，他是不是一個好哥哥？”

程妙心依然只能點頭。程可從來不叫她的小名，都是程妙心程妙心地直呼大名，但是對妹妹的疼愛卻從不掩飾。回想起從螺旋塔滑落的那次事件里，程可急到發狂地搖著自己，從程妙心喊成了妙妙，那時候，他一定已經知道程妙心就是自己女兒了。

“多少女兒和父親能像你和程可，一起上學，一起比賽。又有多少女兒和母親能像你和Yan，一起打鬧，一起演奏。你甚至還神奇地做了父母的紅娘。”

程妙心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但是依然緊緊抱著小妙妙不愿松開。

“小妹妹，現在我說點嚇人的。我們目前的證據都表明未來是不能改變的，那么……如果不是我們主動把小妙妙送回去，又會發生什么？”

林巧言這時看向程可，想起了他的“特種部隊”猜想。

“讓我們用溫和的方式去順應未來吧。”說完這些，J先生向著自己的耳垂指了指，“毅行和Luis的研究了很久，很可能唯一能和林宇直接聯系的只有程妙心你了。你要不要摘下耳環，試試看和他交談一下。”

程妙心眨著眼想了想，把小妙妙交給了林巧言，然后慢慢地取下了那對莫比烏斯形耳夾，遞給了程可。

頭痛，依然是頭痛，依然看不見眼前，但是這次程妙心努力地去適應它。在半分鐘后，疼痛感逐漸消失了，視覺也恢復了，耳邊隱隱傳來了林宇的聲音：“程妙心，幫幫我。”

“外公……”程妙心嚇到猛得站了起來，也嚇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