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姜夫人這張嘴，七三分也不虧。不到一天的時間，君鈴神醫的名號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溪谷地。正值春天，萬物萌發的時節，，君鈴接診不斷，啟程去羌古部的計劃一拖再拖。

如果不是羌古部屠滅掉近部落的消息傳來，離開溪谷地的計劃可能會拖更久。姜海拋下正在練習格斗技巧的姜河，召開緊急家庭會議：“后天啟程，遷到羌古部去。”

“現在不是挺好的么，”姜夫人摟著姜河，將君鈴掙回來的銀子一字排開，然后清點，“去了羌古部就是寄人籬下，我兒還要當兵，哪比得上現在快活。”

姜河掙開姜夫人的懷抱，不情愿地說：“娘，我是男孩，怎么能一直靠鈴姐姐救濟呢。”

這話很戳姜海的痛處，他臉色有點發白，沉靜地說：“溪谷地雖然逍遙，但是夾在羌古部和皋國之間，他們遲早會打過來。知道庖暉族的下場么，六歲以上的男子和老人全部被殺，幸存的孩子被打散分給羌古部貴族撫養，好好的一個部族，不到三個月就被滅了。”

姜河被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如，如果我們被俘虜，是不是也會死？”

“很有可能。”姜海定睛看著姜夫人，分析利弊，“我們這些散民，連首領都沒有，不如主動投降，免受殺戮之苦。”

姜夫人還是很猶豫：“可是河兒還小，送到戰場上不就是送死么？”

姜河反駁道：“我不小了！”

“母親說得對。”姜海望向姜河，煩躁地抓了把頭發，“你太小，別說拼命，打架都沒什么殺傷力，去羌古部的路上，多加練習吧。”

姜河跳起來，怒道：“大哥，你怎么也這樣說！”

可那些技巧又豈是一蹴而就的。君鈴正愁自己若是見了執鋒該怎么辦呢，順水推舟地說：“不如我替他參軍吧。”

“主子！”

“小姐姐！”

寄玉和姜泉同時驚呼。

姜河也反對：“鈴姐姐是女孩子，怎么能替我！”

君鈴慢條斯理地搗著草藥，反問：“謊報年齡可以，女扮男裝不行？就叫……姜鈴。”她一抬頭，發覺所有人如同被雷劈中似的，露出一模一樣的表情：“怎么，都嚇著了？”

姜泉也急道：“女扮男裝也是我去！”

“你去，被人當菜砍么。”君鈴放下藥杵，挑釁道，“要不這樣，小河，小泉，咱仨比試比試。”

“好哇。”姜河擺開架勢，又縮了回來：“我怕傷著你。”

君鈴輕笑道：“小泉，你倆一起，本姑娘三招之內把你們撂倒，信不信？”

姜河應戰。寄玉卻擔心不已，拉住君鈴說：“鈴，你身體一直都不好。”

君鈴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我從來沒覺得身體如此好過。”

毒素已經被排出，君鈴體內的隱疾和一身毒功也被廢掉了。單憑身手，吊打兩個孩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姜海緊緊盯著君鈴的動作，又問道：“你會騎馬么？拿得動刀么？”

“會。”君鈴暗嘆，當初的馬術課總算沒白學。

事實擺著眼前，君鈴又執意堅持，再沒有人有理由反對。

月亮徹底取代了太陽的光輝，君鈴不知不覺間又走上山頭，小尖耳興沖沖地從巖石后撲上來。

“當心！”短刀飛過來，若不是君鈴手快地踢開，絕對會戳在小尖耳身上。

短刀彈到不遠處的草叢里，小尖耳受了驚嚇又躲回巖石后，怯生生地探出半個小腦袋。

君鈴拾起短刀別在腰后，蹲下來安撫小尖耳：“別怕，我在呢。”小尖耳發出嚶嚶的嗚咽聲，額頭在君鈴腿上蹭了蹭。

“那不是狗，是狼。”姜海從黑暗中走出來。

聽見陌生人的聲音，小尖耳驚慌失措地往君鈴懷里鉆，幾乎將她撞倒。君鈴失笑，撫摸著小尖耳的額頭說：“從來沒見過你這么膽小的狼。”

姜海緩緩走進，聽見小尖耳警告式的嗚嗚聲，只好停住腳步：“什么時候發現我跟著你的？”

“出門的時候。”君鈴松開小尖耳，把它抱起來，“偷吃什么了你，越來越沉，都快抱不動你了。”

姜海完全對小尖耳喜歡不起來：“很快它就能偷羊羔了，你打算帶著一起走？”

“不然嘞？”君鈴放下小尖耳，讓它去一邊玩鬧：“姜大哥好像有話對我說？”

姜海抿了抿唇，說：“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要知道，在羌古部的鐵騎面前，多么優秀的步兵都沒有用。”

君鈴一愣，笑道：“姜大哥和羌古部交過手？”

姜海右手撫摸著左邊的斷臂，眼中閃過驚懼：“半年前，我受雇于羌古部的二皇子。那個人像個殺神，手起刀落絕不姑息。”

“誰？”可以讓姜海害怕到這種程度，哪怕犧牲一個弟弟也要加入羌古部。

“羌古部右賢王——拓跋鋒。”姜海頓了頓，顫抖著說，“庖暉族就是他打下來的，滅族的命令也是他下的，不給戰敗部族一點活路。”

“這么……殘暴的么？”簡直和君鈴認識的執鋒判若兩人。管他是誰，別認出她就行了。君鈴用手頭的材料把自己易容了一下，乍一看與姜河有七分相像。

到了羌古部邊境，士兵挨個盤查登記后，把所有外來人口安排在了城鎮的邊緣。姜夫人真是塊寶，硬是把“神醫”名號和君鈴縫在了一起，她大肆宣揚君鈴從霜國學醫歸來。導致君鈴就算成了男裝，依舊接診不斷，連當地富戶都來找她看病。

姜泉有心學醫，君鈴走哪她跟那。從富戶家出來，已是傍晚，姜泉肚子咕咕叫起來，小聲說：“這家人給我們吃的是什么呀，又甜又膩，小小的還不頂飽。”

君鈴笑著解釋：“是小糕點啦，里面摻雜了紅棗什么的。”

“哪有大嫂做的湯好吃。”姜泉蹦蹦跳跳地跑進院子，卻被鄰居急匆匆地拉住：“大姑娘不好啦，你嫂子在街上讓人給非禮了！”

“什么！”君鈴一個箭步躥上前，追問道，“在哪？”

“就在前面一條街。”鄰居指著北方一片低矮的房子說，“你大哥剛已經過去了。”

君鈴把糕點盒子往鄰居手里一推：“小泉回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