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衣男女
- 江湖夢之刀劍魂
- 睡袋子
- 5270字
- 2018-11-20 17:15:19
卻說每隔個三五年光景,天下的英雄皆會齊集于東岳泰山之巔,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打斗。其場面不可謂不宏偉,大凡是江湖之人,定是會去參加的,即使不參加武斗,得以開闊眼界也是不錯的造化了。
恰一算,而今已是秋季時分,卻正好是這歡喜的時節(jié),天下的英豪也早早便來了這五岳之至巔,留心觀賞一番泰山景致,等候那驚心動魄的打斗場面的到來,也是美事。
泰山是為“五岳之首”,因其風(fēng)光秀麗,山勢大雅,引得無數(shù)文人俠客向往。而泰山之上,珍寶靈藥無數(shù),天地靈氣也尤為濃郁,實乃隱士大俠閉關(guān)之首選之地。泰山自秦王嬴政而始,歷朝歷代帝王不斷在泰山封禪和祭祀,并且在泰山上下建廟塑神,刻石題字。而大凡江湖俠客,能夠在泰山之巔聚集,觀景品酒,論劍比武,好不暢快。
時下,這里的景色越發(fā)顯得老練些了,而泰山之巔,在那玉皇頂上,正圍著大片的人。眾人歡呼之聲不止,喜慶之情也溢于言表。
那寬闊的場地之中,伴隨著“哐”的一聲巨響,只見一位青衫的老者與一位藍衣的中年漢子各退了十?dāng)?shù)步,均提劍相視著對方。
那青衫老者須發(fā)皆白,面皮卻光滑發(fā)亮,眼睛瞪大而有神,一雙似蠶白眉,頗有些道骨仙風(fēng)。那中年漢子卻約有八九尺身高,長的頗為高壯,眼睛有神而專注,表情肅嚴。正抱劍向青衫老者恭維道:“御劍門羅老前輩的劍法,天下無雙;金某大幸,今日得以領(lǐng)教。”
青衫老者卻不得意,只哈哈笑道:“素仰山西白虎山金大當(dāng)家的陰陽圣手劍里乾坤,為人更是俠肝義膽,今日倒是我羅某倚老賣老了。”
藍衣漢子依舊恭維道:“羅老前輩哪里話?江湖上誰人不知羅老前輩的英名,前輩才是當(dāng)之無愧的泰山北斗,今日是晚輩無理冒犯了。”
青衫老者笑道:“羅大當(dāng)家言重了,劍道之中,自然是達者為師。今日我就用這左手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羅大當(dāng)家的陰陽圣手,也不枉費了這難得的泰山大會?”
藍衣漢子道:“還望前輩賜教!”說完,劍尖一指,夾帶著一股劍氣便向青衫老者刺來,青衫老者也是腳步微動,便挺身迎了上來。劍法精妙絕倫,相斗之間,只見周遭天地靈氣都避開二人劍身,直看的眾人唏噓不已。
場上相斗的二人之中,青衫老者乃是淮南御劍門的掌門羅劍天,御劍門相傳是唐朝時期宮中培養(yǎng)劍士的一個民間機構(gòu)。而唐朝覆滅之后它不但沒有敗落,反而越發(fā)壯大起來,成了江湖中一個舉足輕重的門派。而其一手唯掌門不傳的左手劍法更是精妙無比,無數(shù)人聞而生畏。而藍衣漢子則是秦風(fēng)太行一帶白虎山的大當(dāng)家金圣云,他年方四十,但他年少時有個一段奇遇,習(xí)得一套絕世劍法“陰陽圣手”。所以他的劍法在當(dāng)世劍道之中,當(dāng)屬泰山北斗。
他二人各施生平絕學(xué),相斗了數(shù)百招之后仍旗鼓相當(dāng),雙方均不露敗勢,反倒有愈戰(zhàn)愈勇之勢。更是讓人嘆為觀止。
觀戰(zhàn)的人之中,坐在北向的一位道須道袍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轉(zhuǎn)身向他右首的一位紫衫漢子道:“家主,他二人劍術(shù)在伯仲之間,如此相斗下去,只怕滋生事端啊!”
紫衫漢子略一思索后,詢問道:“那依道長之見呢?”
道人捋了捋山羊胡須,微虛著眼道:“正所謂兩虎相斗,必有一傷。但若是設(shè)法使二人停下的話,又不知誰是贏家。”他的話聲音不是很大,但紫衫漢子卻聽的極其清楚,也是若有所思的瞇眼瞅著場中還在打斗著的二人。
而正在此時,武斗的正酣暢,眾人觀看的正著急之際。武場正中,卻是仙人一般憑空飄下來兩人;眾好漢均輕“咦”了一聲,定睛看來,卻見是一男一女。這二人雙雙都是雪白衣裙,那男的有七八尺高度,一張英氣逼人的臉,氣宇高貴。女子生的一張?zhí)煜梢话愕哪樋祝粚η锼话愕难劬γ栏卸鴳n郁,及臀黑發(fā),無風(fēng)自舞。他二人均二十上下年紀(jì),當(dāng)真男的多情,女的多意,地設(shè)天合,爭的好一對神仙伴侶。
見到這一幕,就連正在打斗的羅劍天和金圣云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打斗,斜瞅著這二人。
本來還熱鬧非凡的場面,因這二人的到來而忽然靜了下來,眾人均怪異的看著他二人,不知道他們的來意,也沒有人向二人發(fā)問。
環(huán)視了一遍四圍之后,那男子忽然開口了:“江湖晚輩浩如南特來泰山大會挑戰(zhàn)斷刀門李天倫,望祈賜教。”他聲音響亮而明朗,眾人皆是一驚。男子言罷,雙眼犀利的掃了四圍一遍,但他的左手始終沒有放開身旁女子的柳腰,仿若深怕她會飛走一般。
這李天倫乃是河?xùn)|太原府?dāng)嗟堕T李秋生的二兒子,這斷刀門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幫派,是北方刀技的正宗代表。而李秋生的大名放眼偌大的中原,無論是古人還是隱士,都是可以與之比一番的,但他近些年來由于年紀(jì)偏老了,加之心境也老練了許多,所以對武林爭斗看的淡了,早在太行深處隱居去了。而李天倫的哥哥李天道更是武道奇才,他深諳斷刀門世傳的古刀法“蒼天道”,這“蒼天道”傳說是唐末方鎮(zhèn)時期河?xùn)|李家先祖在戰(zhàn)場上所創(chuàng)的一套陣法,此陣法由萬人執(zhí)刀,其勢氣銳不可當(dāng),堪可戮天。李家便是憑借著這套刀法在五代十國那多事之歲月里開創(chuàng)了威震八方的“斷刀門”。李天道對這套刀法的領(lǐng)悟極其深刻,但是他深迷于煉藥成仙的道術(shù),乃是蜀北大巴山九陽觀中的高道,據(jù)說他有截獲天機之異能,五行八卦,道藏周易,其解頗深;而他道家心法更是云后青天,時人稱之為“天機道人”。但他雖有一身驚天本事,卻極少過問其幫派中之事。這斷刀門內(nèi)所有大小事務(wù)便都落在了老二李天倫肩膀上了,這李天倫年紀(jì)約在50上下,但他幫中之事處理的極是妥帖,幫眾對他也很是信服,這斷刀門在他的手上仍有壯大之勢。他個人的刀術(shù)也同樣高深莫測,并且手中握有神刀“冷鋒”,這更是助長了其氣勢。
這浩如南的一番言語,挑明了自己的來意,沒有一絲一毫的謙意,在座之人,有哪一個不是鐵骨錚錚的好漢,怎經(jīng)得起他如此言語。當(dāng)下便有一個一身黑色的中年漢子躍上場來,他留的一下巴寸許長胡須,國字臉,狼虎一般的眼睛。他手中提的一把銀晃晃大刀,那刀四五尺長度,鋒利的刀鋒教人望而生畏,光是看一眼,便使人遍體身寒,顯然是此刀所殺的人不在少數(shù)。他刀指白衣男子,聲音粗實,卻是:“小輩浩如南,名氣不大口氣倒是足的很。我今日就替你父母教訓(xùn)一下你,也好叫你也知道尊敬尊敬江湖老輩。”
浩如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句:“你可是李天倫?”
他這話一出,眾人皆是嘩然,他顯然是不認識李天倫,卻敢在泰山大會上直呼其姓名,出言挑釁,當(dāng)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漢子哈哈笑道:“真是笑話,對付你這樣的小輩,怎值的家?guī)煶鍪郑康故俏覄衲悖颇氵@般的年紀(jì),還是趁早帶著懷中這女孩兒到到山邊郎情妾意去,不要在此擾了各家英雄的雅興。”他說完后又朝四圍打量著哈哈笑了一遍,不少人也是附和著他大笑。
浩如南平靜的打量著他,沒有再說話,只伸手緩緩的自背上抽出一柄厚背大刀,只見他刀抽出的同時一道碩大的刀光若瀑布般向那壯漢撲去。那漢子反應(yīng)倒也犀利,瞬間手中便多了一柄大刀,他雙手高舉著向浩如南的這一砍的刀光擋去,這時卻見他刀面與那刀光接觸的瞬間這漢子刀一撒手,身子憑空飛了約摸三四丈,著地的瞬間又狂噴了一口鮮血,這才暈倒了過去。
這漢子乃是李天倫座下第三弟子張巡泉,他一身蠻力,力大無窮,其刀法更是以剛猛霸道著稱,卻不想只在浩如南手下支撐了一招不到便險些丟了性命。見張巡泉落敗,全場更是嘩然,如此凌厲的刀法,居然出自如此少年之手,當(dāng)真是少年英豪了。難怪居然敢直呼李天倫的大名,出言挑釁了。
而這時浩如南又把刀一輪,刀尖點地,拖在身側(cè),朗聲喝道:“斷刀門李天倫可敢一戰(zhàn)?”
沉寂了數(shù)息后,卻見西首人群之中,緩緩站起來一位約摸三十上下的凈白臉皮漢子,他起身便嚷道:“浩如南,不知家?guī)熍c你有何過節(jié),你待如此不敬家?guī)煛!?
浩如南依舊聲音朗潤,且不帶半分謙卑,道:“習(xí)武之人,當(dāng)以武道見長,何來不敬之說?”
“好,那我向青山便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閣下高術(shù)。”言罷,卻見他身子一騰,人便躍至場上,他手中握著一柄大刀,刀芒森寒,而刀身卻無甚色澤,顯然是柄普通刀刃。
浩如南聲若洪鐘,向向青山身后吼道:“我今日只為李天倫而來,難道還得一一向在座大家相較之后方可挑戰(zhàn)李天倫不可嗎?李天倫,好大的架子啊!”他話語明顯充滿嘲諷和挑釁,這向青山乃是李天倫座下首席大弟子,正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如何能忍受有人當(dāng)眾出言詆毀其師,當(dāng)下便情緒失控,不由分說的提起手中大刀,一招“開天辟地”往浩如南二人劈來。浩如南見他刀勢剛猛,也不驚慌,只腳下一個側(cè)步,右身上前來,把懷中女子護在一邊。而待得向青山刀直近前之時,右手隨意一舉,雙刀相撞,瞬間攔下向青山的刀勢。但也就在雙刀相撞的瞬間,向青山手中的大刀硬生生被震作了兩截,他一臉黑線,退在一邊。
浩如南看著他,嘆了口氣道:“你如今兵器已毀,如何還是我對手,速速下場,再換人來戰(zhàn)吧!”
向青山氣惱不過,“你..”了一聲,再無話答。他雖手中兵器毀壞,但確實還未輸,卻見他低頭思索了一番之后,雙手握拳,運勁全身,顯然是要與之肉體相搏。
而正當(dāng)他欲沖向浩如南之時,一道響亮的聲音叫停了他,卻是:“青山且慢。”
向青山回頭望著人群,驚羞的叫道:“師傅,你.。。”
浩如南向聲音來源處看去時,卻見眾人前首坐了一個半百的男子,臉皮白凈,沒留胡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樣貌堂皇,氣質(zhì)高貴;他穿的一身藍色,翹著二郎腿,斜瞅著場上。浩如南看向他時,他緩緩站起身來,嘴唇微微抖動著,向浩如南道:“浩公子刀法大開大合,干凈而凌厲,步伐輕靈而不拖泥帶水,乃是中土刀法之上乘。當(dāng)真是少年英豪,只是不知師承何處?”
浩如南沒甚表情,而是肅嚴的向他道:“素仰斷刀門刀法乃北方百年之龍首,浩某雖是粗魯漢子,但也有些上進之心,只想討教討教其刀法,以作效尤。”
這男子正是李天倫,他從開始便見浩如南處處針對自己,但自己印象之中并無與此一人有過過節(jié),但又見此人刀法犀利,不似無的放矢之人,便放下架子打探一番,卻不想此人絲毫不給自己面子。他心下計較一番之后,便轉(zhuǎn)頭向向青山道:“青山,既然這位小兄弟要討教刀法,那你自然不可以藏拙,當(dāng)用心才是。”
向青山滿臉黑線,惶恐道:“師傅,只怪弟子武藝不精,倒惹師傅擔(dān)心了。”
李天倫手止道:“無妨,正所謂寶劍配英雄。”他緩緩拿出一把刀來,接著道:“這把刀名喚‘冷鋒’,刀似卿淚,鋒若寒冬。他隨我十余載,浪蕩江湖,雖不能說不敗,卻也不至寒磣了門面;你便用他向浩公子討教一二。”說完,腕一用力,刀便飛向了向青山。
向青山歡喜的接過了刀,向李天倫彎腰道:“多謝師傅厚愛,弟子定當(dāng)不負所望。”說完便轉(zhuǎn)身看向浩如南,長刀一指,聲若驚雷,道:“在下雖貴為師尊座下首徒,但不曾習(xí)得師尊萬一招式,浩公子還請刀下多多留情。”
浩如南卻沒再說話,只伸手緩緩抬手舉起手中大刀,一襲白衣隨風(fēng)飄起。他左手緊了一下女子的腰,偏頭向其柔聲道:“若兒,從今往后,我便與你到世外隱居,只任海枯石爛,此外再無物事來把我二人分開。”女子攝人心魄的眼睛望著他,四眼相對,但彼此眼中除了彼此之外,再無他物。她只嗯了一聲,便把頭埋在了他的肩頭,一似任君天涯模樣,好不教人看了滌心。
為時,只見浩如南腳一拍地,他二人的身子瞬間便向向青山撲去。向青山雖沒見過他這等打法,但鑒于適才的教訓(xùn),也沒有半點松懈之心,見浩如南如此撲來,他右手微倫,腳步微弓,做了一招防式。浩如南在距離向青山丈余的距離時,凌空一刀劃下,一道碩大的刀光瞬間向向青山襲來;向青山寶刀在手,不畏懼絲毫,當(dāng)即運勁于臂,打算硬接下了他這一刀。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雙刀已撞在了一起,待雙刀交鋒過后,向青山的雙腿已然沒入了地下寸許。不由的心下大駭。這時又見浩如南腳下步發(fā)一亂,欺身便近向青山前來,正對他還未放下的刀上又補了一刀。向青山哪還敢硬接,撤身趕忙避讓,他只道這樣可以減輕對手凌厲的刀勢。但是浩如南的速度卻是比他預(yù)想的要快上許多,卻見他第一道刀光還未落下之時,浩如南已移身至他身后,又是凌厲的一刀砍將下來,伴隨著“哐”的一聲巨響,一道火花過后,卻見浩如南手中的刀已斷做了兩截,但向青山卻滿臉窘態(tài),不知是作何想。
卻原來,浩如南使的是浩家血光刀譜中的其中三刀“大江東去”,“勢如破竹”和“窮途末路”。而這血光刀譜講求的是形比刀快,時刻讓自己處在主動。李天倫見浩如南的刀口砍來時,本能的提刀擋了上去,雖把自己虎口震的流血,但仗著自己手中的寶刀,也是把對手的刀給震斷。正在躊躇后手時,卻不防浩如南手中斷刀一倫,猛然敲在了自己肩部巨骨穴上,他哪里吃的起這等疼痛,瞬間右臂失去了知覺,而手中的刀放手便甩了出去,浩如南順勢給了他一腳,向青山便被踢飛了出去,浩如南順手接住了他甩出來的刀,眼神憂郁的把玩著。浩如南對付向青山的這一串動作行云流水,快的教人眼花繚亂。眾人還未作出反應(yīng)之際,浩如南二人身形已飛出去了百米之遠,他仍舊抱住女子,似神仙一般飄身離去。待二人身影模糊之際,空里傳來一道遒勁的聲音:“山東浩氏遺孤浩如南,承家父遺志,代其收回‘冷鋒’,打擾之處還請勿怪。”之后便無了蹤跡。
眾人方才恍然,原來他乃是泰山腳下山東苦縣浩氏浩天后人。十余年前,殺霸浩天在洞庭湖被數(shù)大門派高手圍斗,遺下了其視若生命的寶刀冷鋒,為斷刀門李秋生所得,而浩天最終也身隕于大江之中。誰曾想一向冷血無情的浩天居然還遺有子嗣,而今日其子浩如南又只身闖泰山,并且大敗斷刀門李天倫大弟子向青山,拿回了其父之‘冷鋒’。當(dāng)真是君子為人:十年報仇未晚,苦楚心中誰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