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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曉瑟
  • 十一eleven
  • 3563字
  • 2018-09-10 14:44:18

不知過了多久,大老爺覺得有人在輕拍他的肩頭,轉頭一看,原來是二老爺。

二老爺低聲地:“大哥,老太爺喚你到書房去。”

大老爺神色黯然,就在剛才,他已經決定,無論如何,要保住如煙母子。不為別的,就為了如煙的那一句“拜祭祖宗。”寶兒始終是馮家的血脈。他抿著唇,看了如煙母子一眼,又低下頭,匆匆離去。

如煙目光追隨著大老爺,心中卻是一沉,想著不但進馮府的心愿徹底破碎了,將來還帶累了兒子跟著自己吃苦受罪。喉頭發腥,又再吐出一口血。

二老爺對如煙母子,存了兩分憐憫之心。也許因為他自己也是庶子出身,也許因為他的母親也是地位卑微的妾室。

嘆了口氣,他揚手:“來人,把這位……”他頓了頓,也不知該怎么稱呼如煙,姑娘吧,不合適。姨娘吧,她不夠格兒。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把這位……請進府里頭去。馮管家,老太爺說了,再派人去請個大夫,吐血的毛病可大可小,別落下了病根。”

馮管家應道:“是,小人馬上去辦。”

如煙聽了,喜出望外,再沒料到竟然能夠如愿以償,胸口憋著的氣一松,暈了過去。暈過去之時,還緊緊地牽著兒子的手。

安頓好一切之后,二老爺開口,驅散看熱鬧的人群:“好了好了,沒事兒了,都散了吧。”

沒有熱鬧看了,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人駐足停留。有幾個小乞丐的身影若隱若現,他們默契地朝著不同的方向,隱沒在人潮之中。

景壽院。

書房,閑雜人等皆被趕了出去。

老太爺和老太太坐在上首,身后的雞翅木條案正中,擺放著一座田黃石雕高山流水擺件,兩側各是一只掐絲琺瑯雙環瓶。

大太太坐在老太太的右下首,大老爺則是推頭站立在中央,他才剛被老太爺斥罵得狗血淋頭。養外室,生下兒子,沒什么;外室找上門來,若是能夠悄莫聲息地抹平了,也就罷了;千不該萬不該,將一切都抖落在大庭廣眾之下,任著市井小民評頭論足。

這已經不再是一個男人拈花惹草的風流韻事,而是關乎到馮家的家風,名譽。關乎到外人對于大老爺道德行為的評價。

大太太一邊拿著絲帕擦眼淚,一邊哽咽道:“老太爺,老太太,您二位可要給媳婦做主。

我自嫁進府里,侍奉公婆,教養兒女,操持家務,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馬虎大意。就說這次修容娘娘省親,我耗費了多少心血,貼補了多少銀子,不就是為了給修容娘娘長臉,給府里增光么。

我的一片真心到頭來換來了什么呀?

老爺他,不但瞞著我在外頭養女人,竟然連兒子都生下來了。要不是今日那賤人跳出來鬧事,老爺您還想瞞多久?

更讓人心寒的,是老爺竟對那賤人說我霸道,不賢惠,還說等我死了好把那賤人扶正。老爺,我與你三十年的夫妻,難道我就沒有點滴的優點么?難道我就這么讓你討厭,巴不得我早死么?”

如今路人皆知,我還有何臉面在府里立足,只怕一個小丫頭背地里都能取笑。干脆,請來族中長輩,大家分說清楚,我打點清楚我的嫁妝,合離。”

老太太安撫著她道:“老大媳婦,你心里不好受,我懂得。可誰不是打年輕時這樣過來的?動不動就要鬧合離,你讓修容娘娘如何自處?

你是老大的原配嫡妻,他自是敬重你的。那個女人不過看在孩子的面上,給她一個名分罷了,還能越過你的身份去?”

大太太掀起眼皮,偷偷一瞥,見大老爺對她的話無動于衷的樣子,很是惱恨,她的哭聲未見收斂,反而更厲害了。

老太爺被她吵得頭痛,心道,男人三妻四妾自然為著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多好的事兒。老大媳婦身為嫡妻,不寬容也就罷了,至于又哭又鬧喋喋不休么?倒也真是難為老大,寵個女人還得偷偷摸摸。

可是看在娘娘的面上,又不好隨便發作,畢竟這一次是大老爺有錯在先,納妾須得先經過嫡妻同意,這方才是正理。萬一大太太梗著脖子鬧起來,鬧到修容娘娘的面前,誰都不好看。

老太爺一瞪眼,一拍桌子:“老大,去給你媳婦賠禮道歉。”

大老爺自覺理虧,忍氣吞聲地承受著老太爺的怒火和大太太的苦惱,他的心里有一股奇異的輕松感,如煙和寶兒終于在老太爺和老太太跟前過了明路,雖然是以一種血淋淋的方式。

他冷冷地看著大太太的嘴巴一開一合,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大太太冷漠而又刻薄的眼睛,浮在臉上的脂粉,唇角松弛下垂,皺紋深刻……仿佛能夠聞到她身上飄過來的腐朽的氣息,一切都讓大老爺厭惡。腦海中閃現出如煙年輕的臉龐,曼妙的身體,溫柔的笑容,當時定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將她踢傷,大老爺心里懊惱不已。

老太爺的話打斷了大老爺的遐思。凝視著老太爺,他的內心,想要拒絕,并不想在那個女人面前低頭。但話到了嘴邊,就習慣性地變成了順從:“是,父親。”

他轉過身來,走到大太太面前,并不看她,只拱手,鞠了一躬:“請太太原諒,一切都是我的過錯。”

大老爺的話說得干巴巴的,聽不出任何的感情,也聽不出任何的誠意。大太太心中酸楚,但她也明白,身為妻子,阻攔丈夫納妾,就是妒婦。無論如何大老爺愿意放低身段,給她遞了梯子,她便也就順勢下來了。

但一股怨氣在心里憋著,不吐不快:“我何嘗不懂得賢惠?頂著嫉妒的名聲又是為了誰?我不過是擔心那些不懂事兒的女人分了老爺上進的心,壞了老爺的身子。唉……如今我年紀也大了,精力不濟,伺候老爺是力不從心。我身邊的丫頭紅綢是個妥當的,我回去就替她開了臉,給老爺送過去。”

聞言,老太爺滿意地點點頭:“老大媳婦做得很好,身為嫡妻,就該賢惠大度。家和萬事興嘛。”

大太太咬碎了銀牙,也只能和著血吞。哪個女人愿意與別人分享丈夫?

看看二房,二老爺雖然庶出地位低,人也木訥沒出息,但別人就能心甘情愿地守著妻子一心一意地過日子。老太太給他送過幾個丫頭,二老爺也不怕得罪老太太,全都不軟不硬地拒絕了。老太太也無法,畢竟不是親兒子,況且除了這一項,二老爺表現得十足孝順,便丟開手,再不管他了。

看看三房,三老爺雖然有兩個妾,但全是老太太硬塞給他的。三老爺雖然沒有二老爺硬氣,不敢明著對抗老太太,但他和三太太鶼鰈情深,小妾們形同虛設,一年到頭能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太太勉強地笑著:“這是我應該做的,當不得老太爺的夸獎。”

罵也罵了,錯也認了。大老爺卻是不耐煩再與大太太拉扯:“既然紅綢妥當,還是繼續留在你身邊得了。別什么不相干的人都往我的房里塞。”

“你……你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大太太被氣得語無倫次。

大老爺冷哼一聲,不再理她:“老太爺,老太太,兒子想……想過去看看如煙……畢竟,是我把她給踢傷的。”

大太太嘴巴不饒人:“老爺可真會憐香惜玉,我看吶,那賤人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多會演戲的人吶,吐口血,就把老爺的心給緊緊勾住了。”

才剛平息的戰火眼看著又要被點燃。老太爺狠狠地剜了大太太一眼,他眼中鋒利的精光,讓大太太猛然一顫,心下發冷。

老太爺臉色緩了緩,對大老爺道:“去吧。給她拿些補品藥材,再給寶兒拿些點心。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畢竟給你生了一個兒子。”

“多謝父親。”大老爺這回是真心實意地給老太爺鞠了一躬。

兒子,又是兒子。難道就她一個人會生兒子?已經長大成人的馮曉俊才是馮家的嫡脈正宗。大太太內心腹誹。

“老太爺,老太太,兒子先下去了。”

老太爺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看著大老爺的背影,老太爺沉吟片刻,對著老太太說:“老大媳婦毛毛躁躁的,你也教教她,得虧她還是修容娘娘的生母,一副的小家子氣。”

“是,我知道了。”老太太應著。

“今兒我與清客相公們用晚飯,就不回正房了,你自便罷。”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大太太一眼,揚長而去。

大太太心下忐忑:“老太太,這……”

“你呀……”老太太長嘆一聲,老大媳婦這么多年了,沒得一點長進,又無知又自大,怨不得老大與她日漸疏遠。可是看著她,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被那個仗著老太爺寵愛的沁香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夜夜無眠,獨自到天明。心里的不安,憤怒,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老太太拉著大太太的手,坐在太師椅上,推心置腹地:“男人嘛,都一樣,圖的不過是一股子新鮮勁兒。不是有句話么,情義千斤不敵胸脯四兩,話雖然糙些,但理是這個理。

人老了,就是個伴兒,那些愛不愛,寵不寵的,終究沒多大意思。女人到最后,指望的還是兒孫。你有俊兒,磬兒,還有宮里的修容娘娘,你還與她爭什么,沒得失了身份。”

說道兒孫,大太太就更急了,一下就跪在老太太跟前:“可……老太太,媳婦說不怕您生氣的話。老爺要寵哪一個,我無話可說,但是子嗣上頭,就不能夠隨隨便便。當初老爺的姨娘,我都給灌了藥。那賤人是個什么身份?一個外頭的,誰知道干不干凈,就這樣生下了兒子。看老爺如今對她們母子這樣上心,只怕不久,我的俊兒,磬兒就得被擠到角落里去了。”

若說著大太太有什么優點,便也就是這直來直去的性格了。

“生都生下來了,你再不忿,又能如何?”老太太看她不開竅的樣子:“你是嫡妻,你的孩子是嫡出,自古嫡庶有別,將來繼承家業的,只能是俊兒。

她們母子如今落在你手里,你想搓圓就搓圓,想按扁就按扁,把那寶兒接到你身邊養著,也不是不可以。

況且府里有府里的規矩,人進來了,就得按照規矩辦事,你掌家,該知道用什么法子讓她難受,又說不出抱怨的話來。你這樣急得跳腳是為了什么?淡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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