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基地

面包車駛向一條有些荒涼的公路，兩邊的樹木從稀疏到繁茂，在路由開始產生懷疑的時候，終于抵達一座廢棄的工廠外。

周圍是成排的白楊，樹葉“沙沙”響著，圍墻正中掉了漆的鐵門被里面的員工打開，露出里面的唯一一條石灰路。其他地方雜七雜八地生著的些許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在夏末的升起的太陽下挺立著，前方工廠的鐵門幾個角都卷了起來，翻出了帶著銹跡的漆皮。

路由從開著的窗戶探出頭去看，整個工廠外部都是斑駁的墻面，正上方架著廠名，四個架子空了兩個，只剩下后面兩個褪了色的紅字——工廠。

有點兒像電視里綁匪和警察最終決戰的地方……她暗自警惕起來。

工廠門很快被打開，司機把車直接開了進去，內部的冷光源在一陣“啪嗒”聲中亮起，里面是空曠的廠房。

“到了，下車吧。”林信哲回頭看了路由一眼，拉開車門下去。

路由把手放進兜里，把空間里的小刀拿出來放在里面，跟著下車，同時左右扭頭看了看。

這里怎么也不像是個基地，它就是個廢棄的廠房，無非干凈了些。

“基地在下面。”林信哲笑了笑，“這樣的工廠很容易被小孩子闖進來，萬一被他們知道了什么機密豈不糟糕？跟我來吧。”

他朝正前方走去，在臨近墻面的地方停了下來，來回轉動了幾下墻上留下來的風扇開關，然后按下。很像是在開密碼箱。

地面上，直徑為兩米的圓陷下半厘米，林信哲轉過身來，“我們叫它‘直通車’，通往地下。站進來，我們現在下去。”

路由站到圓圈內，地板發出一聲輕響，緩緩陷落，頭上有一塊新的地板合了上去，周遭陷入黑暗，有一種失真感。

一瞬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讓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有種下一刻就會醒來的感覺。

不過黑暗只有那么一瞬，很快就被刺眼的明亮代替了。

這一個通道的交匯處，它連接著很多條通道，冷光源在正上方亮著，金屬質地的墻壁由不規則的圖形拼接成，兩邊掛著不少很是抽象的繪畫，看不出畫了什么。

多少擁有一些科技感的地方讓路由放心了一些。林信哲在前面帶路，她落后半步跟著，一路扭頭看著兩邊的抽象畫，當然沒能從中看出什么來。

最終的目的地，是一間掛著“實驗室”銘牌的房間。

他們站在實驗室的門口，從里走出來一個身形高大男人，正要繞過他們離開，突然頓住腳步，越過林信哲的頭頂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路由，“女孩子？”

“是，”林信哲點了點頭，“我帶她來測試能力。”

身形高大的男子側身讓開門口的位置讓他們進去，站在那里盯著路由看過一會兒，關上門離開。

門里是開來往往的白大褂，長約五十米的實驗桌占據了大部分的地方，兩邊間隔不定的距離擺放著不同模樣的儀器或者柜子。

不同的實驗在同一張桌子的不同位置同時進行著。

“儀器推出來給她做個測試。”林信哲喊停離門最近的那一男一女兩名研究員。

“……哦！好的。”女研究員先反應過來，拍了拍身邊的男研究員，“去推儀器。”她轉過頭來，看到路由之后有些驚喜，“新來的小朋友？”

有些奇怪的稱呼，路由覺得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還是點了點頭。

男研究員已經推了裝在箱子里的一臺一人高的儀器過來，有些像體檢時的做胸透的儀器，他在儀器上調試了一番，“讓她站上來。”然后對那女研究員道：“記錄上面的數據。”

路由聽話地站到儀器上的圓盤上，半圓的鐵片從上至下在她面前降落下去，又上升，這大概是個很新奇的體驗，她有些緊張，不過更多的是好奇。

幾個來回之后，女研究員在表格上填下一組數據，又翻開之前記錄下的一些東西，“吻合了！”她隨即用看保護動物的眼神看向路由。

“什么吻合？”站在儀器后面的男研究員有些茫然。

路由也很是不解。

“數據，那組數據！”女研究員興奮地手舞足蹈。

“好了，表格給我。在智能系統沒修好之前，你們的工作還要繼續下去。”林信哲拿過女研究員手里的表格，“路由，走了，去辦公室登記。”

辦公室就在實驗室的隔壁，里面沒有幾個人，大部分的椅子空著，看起來和上課時的教師辦公室沒什么差別，當然由于是在地下，它只在通道那一面開著一個窗戶，不過此時并沒有打開。

林信哲隨意找了一個座位，打電腦，拉出一張表格照著手中的那張填寫，路由低頭去看，電腦上那張是她的一些基本資料，不過下方多出了異能和等級之類的一欄。

至于放在桌上手寫的那張，上面是一些不知道代表著什么的數據。

“異能是空間，既然已經覺醒了，你自己應該知道，等級按F至S劃分，沒錯就是大部分小說里的劃分方式。你現在是E級，對于剛剛覺醒的人來說，達到這個等級很不容易。說明你的潛質……非常好。”林信哲指著桌上放著的表格，“現在只能測出這些，等會長過來，會告訴你該做什么的。”

路由點頭表示聽得懂。

林信哲很快打印出兩份表格，放到路由面前，“既然你同意加入全球異能者聯合協會，我們簡稱為全協會，就把這兩份文件簽了吧，一份是你的資料，另一份是協議，不需要備份。時間緊急，儀式就略過了。”

路由并不覺得簽這種文件需要什么儀式，感覺跟在試卷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沒什么兩樣，區別只在于校方組織考試的還是班里的小測試。

現在應當是比較重要的那種。

將兩份文件并一根鋼筆推到路由面前，林信哲拉過一部座機開始打電話，路由則坐在旁邊的座位上，細看那份協議。

大部分是一些需要遵守的條例，例如不能對外泄露組織機密，要服從上峰調令之類的，以及不遵守的后果，詳細地列了好幾頁出來。剩下的部分自然是福利，有一頁左右，林信哲說的代繳五險一金那一條列在最后，像是臨時加上的。

沒有發現什么問題，她在兩份文件的最后簽上了名字，并沒有覺得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

林信哲打了三次電話才打通，現在正在和對面的人交談。

“……嗯，好，等路之遙回來我們一起過去……三中高三一班的覺醒者？他們會把人送過來？總不能讓我們白幫他們。解決方法……倒也好辦，讓她加入分部就行。其實本來就是我先找到的，不過沒顧得上，他們的人又已經過去了，我總不好去搶人……加入我們也沒什么不好的吧？反正也是在華夏管轄范圍內。我當然知道她會很為難，但她現在又不是我們的人，我肯定要優先考慮我們。就這樣……之后再談也行，人先送過來吧。”

路由聽得云里霧里，林信哲已經掛了電話，“我出去一趟，接人，隔壁班……我們的同學。”

“要我一起去嗎？”

“也行，無非是多走一趟路。”

他簡單地說了一句，將那兩份文件塞進了抽屜。

路由于是跟著他沿著原路回到工廠的廠房內。停在面包車旁邊的是一輛救護車，后門打開，兩個護士模樣的人抬著擔架下來，架著擔架上的人通過直通車進了基地。

留在原地的，是副駕駛座上的女警員，名叫林果，這是路由后來聽別人提及的。至于同班的一名男生，正是覺醒了火系異能的那位，名字叫做趙云星，她不是很熟悉，對方似乎也沒認出她來。

“林信哲，不就是借用一下你們的醫療設備嗎？！你這時候談條件，完全是在趁人之危！”林果一下車就朝著林信哲走過來，看模樣是很潑辣的性格。

要不是這次的覺醒者比較特殊，又卡在覺醒的緊要關頭，再加上特管所在這邊的分隊因為剛剛調派過來，很多設備仍舊在運來的路上，她不會求到這里來。

低一下頭，總沒有人命重要。但沒想到對方獅子大開口。既然林信哲是她的堂兄，趁人之危提出讓覺醒者直接加入全協會這樣的條件，也實在不可原諒。

她咽不下這口氣。

“我不讓人轉述給你了嘛……條件可以再談，沒有因為條件而耽誤救人不是，你們那時候不是在路上，我再著急上火你們也不能飛過來。”

車里的男警員干脆不下車，男生在一旁尷尬地站著，努力縮減存在感。

“談條件可以，人必須歸我們，你也知道現在的形式……”林果還要再說下去，林信哲打斷了她，“去辦公室談，路之遙應該快到了，讓她跟你談更好些。還有，他也覺醒者？”他指了指趙云星。

林果這才想起旁邊有外人在。壓下心中的火氣，她道：“他的確是覺醒者，不過是自己要跟我們過來的。”

“確認要進體質了？沒有就讓他先在外面等著。”林信哲道。他現在是全協會成員的身份，站在這個立場上不能顧及什么同學的情誼。

林果轉過頭去叮囑了幾句，讓趙云星和那名男警員在原地等著，之后轉過再身來，才看到跟在后面的路由，“這位是？”

“新人。”林信哲道。他沒有介紹雙方，免得再搞出什么亂子來。

路由沖林果笑了一下，沒開口說話。跟著出來，果真就只是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