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亮，沒有高山的阻擋，太陽似在遠方升起。西北邊關，應勇正在訓練場上操練士兵，這局勢一天一個變化，將軍久久未歸，不敢懈怠。此時正是行軍的最好時機，這里秋冬冷得快，天寒地凍，糧草難行，不易行軍。韃靼、瓦拉人長居此地，適應力強，對我軍戰事十分不利。將軍向來沉穩，想來是遇上了麻煩，見不遠處拂塵在石丘上打坐，這軍營里穿的都是軍服，他偏偏要穿破道士的衣服，假裝清高。拂塵本是周恒將軍的師弟，時局艱難，被他們師傅派下山來祝將軍一臂之力，這人倒是有些本事，就是太能裝相，他們這些軍營里的粗人看不慣。也可能只是因為拂塵皮膚白皙，長相俊美，軍營里個個都風吹日曬的，像塊黑炭。

京城，馮幀剛收到津門回報，知了此事始末，一方面讓兩人繼續收集證據，一方面給沈言報信，讓他早日回京，商議解決辦法。

沈言收到來信，連夜趕回京城。護國寺內，馮幀正陪著溫韞聊天，溫韞聽說沈言回來了，竟有一絲晃神，也沒聽清馮幀說些什么，只應和著。沈言騎著棗紅色的西域寶馬，一路急匆匆趕來，所帶的車夫部卒都留在了二十里外的驛站休息，明早與他們會合，一同從南門進京，免得引人懷疑。沈言推門而進，一屁股坐在溫韞對面的凳子上，舉起茶杯就飲，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這一天幾百里路，我的西域汗血寶馬可是快累死嘍，下一次你們能不能提早通知我啊！”溫韞輕笑，摸了摸袖子里手帕，卻沒有拿出來：“你額頭上都是汗，趕緊擦一擦吧！”沈言用袖子抹了抹：“沒事，我們趕緊商議大事吧！”馮幀略思考一下：“昨夜，收到官兵回報，二十年前，曾智與莫鶴年同在荊門任職，莫鶴年兒子因卷入賭債，貪污了兩萬兩，被當時津門總督鄭清收監判斬，后莫鶴年與曾智合謀救下其子，勾連山賊，暗害鄭清于上京路上，后此事被定為猛虎襲人，二人將此事壓下，莫鶴年兒子前往南方避難。我們已找到了當年行賄的鄉紳，正押往京城路上，案子馬上移交大理寺，殺害曾智的兇手尚未找到。如果我們有辦法在皇帝早朝時，揭發此事，莫鶴年必不能再任尚書首輔，再聯通潘泊以前的學生，上奏推薦潘泊任職，此事大有希望。”沈言搖搖頭：“這皇帝不升早朝已數月，我們這等官職，時難面圣，怕是有些困難啊！”馮幀也搖頭：“即使我這邊案子審出來了，也逃不出他人的阻擋，莫鶴年此等重要地位，沈忠必不會輕易放棄。到時候奏折也到不了皇帝的手上。”溫韞略有些聽得懂，只是男人家的事，不敢插話。沈言有些急躁撓了撓頭，看著溫韞：“潘妃能幫到忙嗎？”溫韞低下頭：“潘妃雖能見到皇帝，怕皇帝有命令也傳達不出來。”馮幀點點頭，其實皇帝已經被控制住了。馮幀抿了一口茶：“此事倒可以利用沈忠幫忙。”沈言突然明了：“他正著急扶莫鶴年登位，估計最近也在找機會傳達命令，皇帝不肯配合，他也沒法光明正大的扶位，應是正在找機會升朝，讓黨羽們逼迫皇上下旨。”馮幀很少見的沈言如此聰慧：“我們再添上一把火，明日你去沈府，說是查了貪污大案，要在升朝時邀功，胡亂的鬧一會兒，切莫時間久了，免惹他不快！”沈言點點頭，兩人商量其中細節，這分寸甚是重要。不覺深夜，溫韞竟趴在桌上睡著了。馮幀站在桌旁，看著溫韞，烏黑秀發擋住半個臉龐，睡顏溫和，德行篇里男女有別，馮幀不敢叫醒她，怕是逾越了。沈言看著溫韞睡的香甜，用手拉了拉溫韞的袖角，溫韞迷迷蒙蒙的看見了沈言。沈言：“你這丫頭，這桌子上睡覺會著涼的，趕緊起來吧，我送回去。”溫韞揉了揉眼睛：“你們談完了，那馮大人怎么辦？”沈言輕笑：“他一個大男人的擔心什么，他自己回去。”馮幀叫住沈言：“沈言，我來送溫韞吧，你騎馬來的，被人看見了不好。”沈言傻笑撓了撓頭：“也是，那你送她回去吧！我明早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