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謀士

要回去……陳四已經滿腦都是戴師爺的話了，只有回去才有機會。

“我想回京城。”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他想了整整一個時辰，他必須面對洛兒。洛兒感到姐姐婉兒的話真的應驗了，她已經無法說出一句話了。

“你聽我說，我們回去，父親已經接受了你，你會沒事的，你將有另一個身份，這樣的事他們都沒少做，我為你找一個好的人家，那樣你就可以風風光光呆在了我身邊了。”

這算什么？洛兒知道他有妻妾，自己怎么可能回去？洛兒搖了搖頭，卻不知說什么。

“沒關系，你想通了我們再回去。”陳四說道，“何況我還要調查處張知府的死因，里面一定有好看的。”

“四爺，你的心里還是只有那些事……”洛兒失望極了。

事情很快就能辦完，他就要回去了，自己怎么可能跟著他走呢，說好的放棄京城的一切，難道還抵不過戴師爺的三言兩語，自己真是引狼入室，小看了那個師爺。

洛兒有些氣不過，她要去找那戴師爺論理，到了邊上戴師爺房門口卻又沒有進去，自己與他能論什么理？要說還是陳四的耳朵軟。那戴師爺本就是小人，他為一口飯食而已。

“洛兒，你在這里什么？”世倌不知什么時候在她身后了。

說什么也說不清，洛兒并不開口直接轉身就走。

“你怎么偷偷摸摸的，你在做什么？神色那么慌張。”世倌緊隨其后，但是洛兒跑了起來，把他甩得遠遠的。世倌看她避著自己，礙于官體，也不好追。

這是怎么啦，世倌走進了戴師爺的屋子。

戴師爺看到知府來了，連忙站起身來。

“知府大人可有吩咐？”

“我叔父最近如何，對你可有怨言？”世倌說道，他擔心陳四對自己有意見，他是主子，自己心知肚明。

“大人放心，陸師爺那邊沒事了，我的三寸不爛之舌也不是虛的，要知道他心里還是惦記著北面。”戴師爺說道。

“你如今也是立功的人，”世倌說道，“本來到我這里來其實就是應該讓您享福的，哪知道做了那么多事情。我真是過意不去。”

戴師爺說道：“有些事情其實我們只是當差的，不這有機會不用豈不是糟蹋了上面的好意？您要的那份，我心里有數，不會短您的。”

這戴師爺竟然認為世倌是來索要錢財的，讓他理了府衙的事情，那油水難免要落入他的口袋。

“我……我沒那意思。”世倌反而結結巴巴了，他自認是清官，如今又是吃又是拿，心里已經不怎么好過了，哪知對方又那么說，這逃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自己要不是因為接到皇帝的密旨，怎么也不會弄這么一個人在身邊。

“我……我是來問我那個叔叔怎么與你和好的？他這人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心思太古板，看不慣……”世倌說道。

“我知道你說的那回事，”戴師爺說道，“我說我們都是別人的棋子，這拿錢的事也是被逼的，他要是想好好混下去，必須要同流合污，那清流只能成為斷流。你這個叔叔很是有趣，他實在不像大人您的親叔叔，倒像某位重要人物，心系家天下，倒還真不喜歡財，一心想做清流。”

世倌說道：“他非我叔叔也，我也不姓陸，這只是上面讓我們掩人耳目。你不是也是為幫我們查清張知府死因而來的嗎？”

“是這樣的，上面讓我來幫老爺你，你那個陸師爺好像不愿意查下去。”戴師爺說道。

“他呀，一定查到什么了，他雖說不貪錢，卻也怕義氣兩字，我想他是為某人不想傷感情。”世倌說道。

“看來上面是看錯了，我與他一番談話，覺得他還是頗有心思的。現在我也不知這位陸師爺心里的想法，他既然本來是上面派來的人，我也不能枉加評論。”

世倌看不透此人，這件事就像妻子婉兒說的那樣，自己要全身而退，就應該糊涂些，這鬧也好斗也好，最好遠遠避之，這些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既然是糊涂官又何須去追問洛兒的事情呢，這個小姨子本來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婉兒也不愿意與他說實話。

洛兒甩了姐夫世倌后卻往姐姐房間里去了。心里有口惡氣出不了畢竟難過。

“怎么烏了個臉？”婉兒正在房里做針線。

“姐姐，我覺得在這里我呆不下去了，我忍了，我以為我可以做到，可是我實在憋氣。”洛兒說道。

“是不是陳四不理你？”婉兒說道，“如今你心里不是只有他嗎？”

“倒不是他不理我，但是他要我跟著他回京城。”洛兒說道，“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想跟他走。”

“是呀。”婉兒說道，“這家大了，紛爭就多了，只是四爺那個家實在恐怕更說不好。”

這事實洛兒早已經心知肚明了，她不能面對的就是這些，何況自己心中還有牽掛，怎么可能去什么深宅大院。

“我是不是真該走了，也許這男人們根本心思就不會真在女人身上，我本來就弄錯了，陳四更不是一個能被女人牽著脖子的人。”洛兒說道。

婉兒突然說出了一句連洛兒沒想到的話：“我也想離開世倌一段時間，他一直有事瞞著我，我想應該給他點教訓。”

“姐姐，你這樣太魯莽了。”洛兒說道，“世倌哥哥能有什么事，他不想說還不是因為是公事。”

“我任性一次又傷不了他多少。”婉兒說道，“本來我也想過回娘家，怕是本家哥哥發現松江知府是我夫君，給夫君惹麻煩。”

“姐姐也不應該跟我走，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我只是想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沒想到如今卻是無處可待。”

“妹妹，想得太多就會走不了，難道你真準備上京城？”婉兒說道，“我們說走就應該走。”

說走就走，其實天還沒亮的時候，兩人就站在城外了。沒有驚動任何人，但是婉兒還是留了一封信給夫君。

一艘小船，很是不起眼，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