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 殤來時
- 哎呀媽媽
- 2768字
- 2019-03-01 00:00:00
營帳內魚入三兩侍衛,引得兩人雙雙回頭,只聽一陣步履穩重,竟是皇上進來賬中。梅娘作揖,起身后朝武芙使了個神色便匆匆離去。
胤冀奇怪道:“是不是朕哪里嚇到你阿娘了?為何朕剛進來,她就著急走。”
“阿娘大概是怕在皇上跟前拘謹。”
胤冀愣了愣,明明一路上還跟自己好一陣嘮嗑,這樣的理由未免牽強。“哦,一定是朕待岳母禮數不周。”
胤冀兩步坐到床頭,將武芙摟在身前。
“謝陛下。”
胤冀眼眉一抬,好似沒聽懂,道:“謝什么?”
“末將帶兵打仗,對府中本不應太為記掛,奈何離家多年,倒令阿娘十分牽掛,此戰攸關天下朝野,末將不敢輕心,只盼能早日將卓蒙除之,而使涇庸關暢通,將家書傳至阿娘手中。陛下卻早早將末將心事看穿,涉險將阿娘接來與末將同住,此等深明大義末將豈能不感激。”
武芙句句肺腑。胤冀望其貧弱的面孔,不免心疼,輕聲道:“第一,朕不僅深明大義,而且有情有義。第二,阿娘不只是你的阿娘,也是朕的岳母,朕總要安排個放心的人照顧你生產吧。第三,以后別老在朕面前末將,末將地叫,將來你就是朕兒子的母親,你與朕平起平坐。”
胤冀端起藥碗,用勺攪了兩下,吹掉了些熱氣,再用舌尖嘗了嘗,覺得溫度尚可,便舀了一勺伸過來。
武芙不從,硬生生逃到了床尾。
“過來,這是朕從武孫雁那里討來的藥方,那丫頭精著呢,知道你會受傷,早就提前為你開好了方子,就連藥材都備好了,我讓軍醫看過,確實不會對你肚里的孩子有影響。”
一聽是孫雁開的藥方,想也沒想就接過了藥碗,一咕嚕全進了肚子。武芙將空碗放下,突然間想起阿娘提及的真跡,便想借此探探口風。
“將軍府曾藏有西疆真跡,是我父親親筆撰寫,我阿娘說將軍府中最珍貴的便是此書,如今真跡卻不知下落。”
胤冀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跟自己提及此事,若是被她知曉真跡已被他送到卓蒙手中,不知是何后果。
“報告將軍,昨日一戰告捷,敵軍傷亡慘重,只是領將令他逃了。”
侍衛來報的恰如其分,剛好引開話題。胤冀暗吁了一口氣。
“竟然逃了。”武芙皺眉道。
“昨夜帶兵之人是誰?”胤冀瞧她異樣,想必是恨意之人。
“啟稟陛下,是陳祝。”
陳祝,這名字好生熟悉,胤冀鎖眉,不就是那個曾經彈劾武芙擁兵自重之人,沒彈劾成,后來聽說倒是讓楊易挨了頓苦鞭。難道武芙因此才對他恨之入骨?
“阿嚏!”胤冀連打三個噴嚏,反倒引起了武芙的注意,只見他眼眶微紅,面色蒼白,摸上去雙手更是冰涼。
“你的手怎么這么涼?是不是生病了?”沒想到自己的反應會這么突然,她有點詫異,更沒注意到胤冀嘴角的一抹笑味,淺淺但意猶未盡。
胤冀溫柔地望著她,聲音磁性:“以后別再做傻事了,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讓朕冒死去救你,說不過去吧。”
“最后擋陳祝那一劍的人是你?”武芙有點不可置信。
胤冀湊近道:“不信?還是不夠感動?如果朕告訴你,昨夜朕整晚伴在你身旁,因此才染了風寒呢?”
武芙不禁泛紅了耳根,用那涼毛巾替自己降溫的居然是付胤冀,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端詳起付胤冀的臉,從初見他便未曾細細瞧過,高而亮堂的額下是一副俊逸軒昂之面,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便是緊閉的嘴唇也是那樣耐看。武芙不由地伸手去觸他的臉,蒼白的臉頰摸上去竟也是冰涼無比。
“為何你的臉也這般冰涼?”武芙嗓音低沉,“受不了西疆的氣候?”
胤冀雙手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道:“不,只要你在的地方,朕一定會習慣。體寒不過是老毛病,之前昰鳶幫我調理,最近他當爹自是沒空了。”
“我們的兒子不要遺傳你的老毛病就好。”
“不會的。”
胤冀在此處逗留幾日便先行離開。陳祝狼狽逃回卓蒙軍中,自是沒嘗到好果子,卓蒙念在昔日情誼,也沒為難他。此時,林孟已經在卓蒙手下竄至紅人,雖不擅長領兵打仗,但在付胤冀身邊的這幾年也沒白混,投機鉆營,籠絡人心,此等事情不在話下。關鍵是坐擁軍部,對卓蒙而言,林孟此人便是搞垮敵軍的最佳人選。
早已打聽得妹妹麗妃在天牢里失瘋,這樣的噩耗無不讓林孟對付胤冀和西疆軍多了幾分仇恨。
馬車在道上疾馳,顛簸的道路讓他在車廂里身體不住地搖晃。
“大人,我們已經到達納米爾城了。”車夫話音聽出些疲憊。
車中之人生的一對鳳眼,撩起簾子靜靜望了一番窗外,然后慢慢放開簾子,低頭又撫摸一遍包裹之物。
枯木路哈索坐于上方,盯了這鳳眼男子半晌,說道:“怎么?打仗打不過人家,千里迢迢來搬救兵啦?”
這鳳眼男竟不動神色,不慌不忙恭敬而答:“啟奏大王,并非是我們打不過,只是領兵打仗講計謀,先誘而后殲,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此前我軍雖然處于下風,但是我們皇上早已制定了周密的計劃,只要大王愿意聯盟,打敗西疆軍只是早晚的事。難道大王沒聽說武將軍已經懷孕了嗎?”
鳳眼男直視上方,探尋枯木路哈索的反應。枯木路哈索一下子彈跳起身,質問道:“什么時候的事?為何本王不知?”
“大王請息怒,武將軍懷的是龍種。”
“什么?!”枯木路哈索不敢相信,“怎么會?”
“現剛三月,一般人是看不出來。”
“賤婦!”
鳳眼男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
自己與妹妹情同手足,靠著自己苦心經營的人脈,才爬上了軍部核心層,只想妹妹嫁個如意郎君,過一生安穩的日子,而妹妹卻將皇上傾心愛慕。一向天真善良的妹妹卻落得個天牢中失瘋的下場,這口氣如論如何都咽不下。
西疆軍剛在卓軍面前開了勝利之師,西部邊防就傳來遭枯軍突襲的消息。永帝正與莫將軍商議此事,若是枯軍加大人馬直攻西府城,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
永帝此番預想的沒有錯,借看枯軍鐵蹄足跡,便是破了邊防朝西府城方向而來。先前武將軍駐守的幾年,西疆邊防緊布,枯軍只是偶爾突襲成功,進來還未燒殺搶掠就被趕出了邊界。自武將軍調去南方之后的三年,因西疆抽走了英勇善戰的武軍,枯軍雖多次東來,但礙于路途遙遠,糧草補給困難,因此從未觸碰此城。此次鐵蹄之快,目標又直指西府城,便是沖著西部兵員減半的機會想要一舉拿下。
“西府城北一百公里的白城,人口不及西府城的十分之一,卻是屯兵之地。若是枯軍圍攻西府城,便可由白城發兵支援。”莫河望著地圖深思。
與此同時,卓軍再次向武芙發來戰帖,如今兩線交戰,讓原本就在兵數上占劣勢的西疆軍人心惶惶。武芙明白,狡猾的卓蒙開始聯合枯軍來對付他們,若不加以深思熟慮而草草應戰,無異于送死。
“兵戈灘?”武芙放下戰帖,沉靜了許久。兵戈灘之戰,史書上歷朝歷代均有記載,只是字數寥寥,未曾深展。兵戈灘,顧名思義便是兵戎相戈之地,只是為何這處荒涼之地會頻頻成為沙場,卻是無從得知。
“心池,將地圖展開。”卻見心池發呆,便問道,“你怎么了?”
“小時候聽族里的長輩說過,兵戈灘進去容易出來難,而且里面尸骨遍野,陰氣重,特別是像你這種孕婦千萬去不得。”
武芙半解,又道:“既然如此詭異,那為何卓蒙還要選在那里,不是很奇怪嗎?他定是有了必勝的把握。看來我們得從長計議。去將當地的族老請來,本將軍要親自請教。”
心池神情哀默道:“其實心池便是此地的族人,族老們估計都已經不在了。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有一位族老還活著,我帶你去找她吧。”